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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萍水相逢

他向前爬了几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宝剑插入剑鞘,然后拄着宝剑艰难地站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令这个闯荡江湖多年的英雄好汉放声痛哭。

镖箱已经不见踪影,三十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几个受伤严重的,大半个身子只剩下骨架。

雷震天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一是因为当时自己是从青石岭上赶下来,比兄弟们晚些与敌人交手;二是自己武功强些,能多抵挡一阵;更重要的是这场风雨保护了自己。

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把腿上的伤简单包了一下,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来时的方向挪动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头一晕,又跌倒下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户人家的床上。

这是一个很幸福的四口之家,丈夫忠厚老实,妻子漂亮贤惠,一对儿女乖巧可爱。

幸运的是,这家人有专治外伤的蒙古刀创药,服用过后,他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怕自己连累到这一家人,体力有所恢复之后,他便辞别了这一家好心人,托着受伤的腿,专挑少有人走的小路,悄悄地往家赶。

曾经名镇江湖的天龙镖局,在江湖上消失了。有关天龙镖局的传言四处传播。有的说在走镖的路上遇上山崩都被埋了;有的说被其他几大镖局合伙儿给灭了;有的说得罪了官府暗地里给剿了……

这个叱诧江湖多年的总镖头,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好不容易逃回家中。从此战战兢兢过上了几乎是隐居的生活,再不敢在江湖上露头儿。

这一躲就是十多年。

荷花又该开了。

此时的荷花荡风景如画,令人流连忘返。

荷花还未到尽情绽放之时,更多的是将开未开的花苞,亭亭玉立于微波荡漾的水面上。碧绿的荷叶随着水面的微澜轻轻波动着。水面上空有几只黄色的、白色的、花的蝴蝶在相互追逐,翩翩起舞。几只蜻蜓时而悬停在那里,忽而又倏地一下飞向远处。

平静宽阔的水面上,有一只小船正在徐徐前行,船头站着一位翩翩公子。

此人十六七岁的样子,身着一身白衣,腰佩一把宝剑,皮肤白晰,相貌清秀俊美,眼睛明亮有神,清澈得如同船下的水一般。

若单说这五官相貌,莫说是一位公子,就是一位少女长成如此模样,也可以称得上是美貌动人了。

但此公子除了一幅俊秀的相貌之外,眉宇间还透着一股英雄男儿特有的英俊之气。

划船的也是一个少年,一身随从打扮,年龄与船头的公子不相上下,皮肤有些黝黑,方脸,眉毛粗黑浓密,身体健壮,忠厚之中透着几分机敏,卷着衣袖,随着用力挥篙,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

船速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

“少爷,这地方我们都来过多少次了。这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都来。这地方虽美,但是再美的风景,看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公子对这地方如醉如痴,是不是喜欢得有点儿过分了?”

那随从一边撑着船一边说道。

公子本来沉浸在这如画的风景之中,听他这样说,如从梦中惊醒,若有所思,说道:“你感觉这地方不美吗?你看这荷花、这芦苇、这蓝天、这绿水,令人心旷神怡,连喘气都感到特别的痛快。我爹不准我四处游玩,生怕惹事。我整日在家练武、读书,心里太憋闷了。也就这地方,远离江湖,比较偏远,极少有人来此,我爹才放心地让我们随便来这。你若觉的腻烦了,明日我自己来,你呆在家里好了。”

“我还是陪公子来好了,呆在家里我也闷,嘿嘿!”若谷说道。

就在这时,随着几声急促的鸟鸣之声,远处芦苇丛中飞起几只白鹭,像是受到了惊吓。

“少爷小心!”若谷轻声提醒公子,一边停下来,直起身用警惕的眼神向着那边望去。

公子会意地向他摆了一下手,也定下心神望着那边。

从芦苇丛中闪出一只小船,船头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在她身后划船的是一位身着淡绿色衣服的女子。这两位女子的衣服实在是太鲜艳了,远远望去,就象是刚刚盛开的两朵牡丹花。

“真想不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竟还有女子敢独自前来!这些天我们来了这么多次,这是第一次碰到人,还是两个女子。”若谷继续挥动船篙撑船,一边说道。

公子的心中也升起一个疑团。

最近的村庄离这里至少也要数十里地。附近没有可耕种的土地,若说打渔、采藕,也大可不必跑出这老远,况且这里的藕荷都是野生的,荷花虽好看,但藕很小,味道也不太合多数人的口味。

总之,除了景色美,这地方没有其它吸引人的地方。那么到此地来的人,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游玩。

这两个女子跑这么远的路,难道也仅仅是为了为游逛?若果真如此,这两个女子也是够任性的,就不怕遇到歹人,发生什么意外吗?

从穿着上看,船上的女子决不是来自于普通的百姓人家,而很有可能是哪个府上的小姐和她的随从。她们的站姿挺拔,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显得有些柔弱。

两船相向而行,那女子的船却也无意回避。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船上的人逐渐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船头那位女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脸蛋儿白晰之中透着红润,那是少女特有的光滑、白嫩,吹弹可破。柳叶浓眉,双眼之中闪烁着七分温柔、三分犀利,一身鲜红的衣服,活脱脱一位刚从画中跳出的美人儿,腰间配的那把宝剑更加衬托出她的飒爽英姿。即便眼光最挑剔的人在她面前,也难挑出半点儿不如意之处。

公子看清姑娘的容貌之后,心中一动,脸上感到一阵发热,急忙微微低下头,把目光从那姑娘身上移开。他是怕自己太过失态引人笑话。

公子这些年也见过很多美女,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令他如此心动。

这女子简直就是顺着他的心意长的,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感觉是那么的恰如其分,那发饰、头发的长短、那衣服的颜色、款式……总之,在他眼中,那五官就应该那么长,那衣服就应该那么穿,哪怕任何一个地方稍微的有些改变,都会影响她的美丽。

很奇怪,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很确定,以前没见过那个女子,但她的脸型、五官,好像早已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他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对她动了心?想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轻轻摇了一下头。

“小姐,你好像今日穿错了衣服,你不该穿红色的,应该穿一身白色的。这样我们两个就更像白蛇、青蛇游西湖了!你瞧,你的许仙相公这不来了!嘻嘻!”后面那位女子一边撑船一边对小姐说道。

这位女子脸型微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俏皮和单纯,说话声如百灵歌唱,清脆响亮,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并且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公子在这边船上听得真真切切。

“翠烟!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脸皮也越来越厚,再敢胡说小心我把你推下水!”小姐回过头低声说道,脸上已经泛起了红云。

她也已看清了对面船头站着的那位公子的相貌,心中像有只小兔子在砰砰乱蹦。

那位公子不是一般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她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低下头去,想了想。

嗯,在梦中。

“翠烟,看船!”小姐轻声地喝道。

“若谷,看船!”公子也下意识地提醒道。

两位划船者都只顾着看人了,忘记了调整船的方向。两只船前行在同一条直线上,再这样下去,两只船就要撞在一起了。当然,速度都很慢,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双方难免有些尴尬。

两只船都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缓缓地行着。

两船相会之时,公子有心与对面船上的姑娘打个招呼,但羞于张口。想想彼此互不相识,打招呼未免有些唐突。于是,面带微笑,抱拳施礼。

那姑娘虽不比寻常女子那样娇羞,此情此景,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蹲身还了个礼,双腮有些微红。

“小姐你看,果然是个俊美的少年郎!”翠烟偷偷往公子脸上盯了几眼,悄悄说道。

姑娘狠狠瞪了她一眼,翠烟知趣地把脸转向前方,只顾撑她的船。

两船继续沿着各自的方向前行。

真是花美水美人更美,这次不虚此行。公子眼睛望着前方,眼前的美景刚刚还曾经让他陶醉其中,此刻却已入不了他的心了,这美景与那姑娘相比,已稍显逊色,此刻他眼前浮现的全是那位姑娘的身影。

虽只是很短的时间,他又不能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但只那匆匆的几眼,姑娘的形象已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小姐你看!”是翠烟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些许惊慌。

公子转过身循声望去。在她们前方不远处的芦苇丛里,正驶出两只竹筏,上面各有两个蒙面人,站在船头的手持兵刃,后面的正用力撑篙。

他们与周围这美好的风景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分外扎眼。

两只竹筏迎着姑娘的船快速行来。

“不好!”公子心中一惊,这是遇上刺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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