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楼后，阿迪勒拿出了测量辐射的仪器，一行人一路小跑。眼下他们还需要再走十公里才能到达“禁城”。阿迪勒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说道：
“不如我们在加油站附近找一辆车，加满油，再开去‘禁城’如何？总不能到那里时我们都精疲力竭吧。”
“如果加油站里还有汽油，倒是不妨一试。”厄兰说。
“每个加油站都会在地下埋一个储油槽。或许那些油还保存完好。”阿迪勒答道，“哎，那个仓库里有金属探测仪，但我之前觉得是个累赘，所以就没带。眼下如果有它在，我们就能很快找到地下的储油槽了。罢了，先试着找找看吧。”
检查过方圆五百米里内所有带汽车零部件店的加油站后，巴赫迪亚说：
“伙计们，我们得小心了。汽车油箱里的汽油不可能无故消失。肯定是有什么人需要汽油，而且这些人很可能还在附近守卫这些加油站。”
还没有到加油站，一群人就停下来了。举目四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看样子很安全哪。”努尔兰说。
他们选了一辆有巨大天窗的全新吉普车。所有人都存了同一个念头：一旦有紧急情况，他们可以从天窗向外射击。车里的汽油也没了影，于是他们找起了储油槽。他们找了很久，依然一无所获。突然，彼得叫了起来：
“快躲起来！”
所有人都藏了起来。先是有阵阵吼声传来，接着，他们看到了两头可怖的怪物。即使换到人类最可怕的噩梦中，那恐怖的模样也是不可想象的。走动时，它们甚至会因为痛苦而发出呻吟声。它们有着凹凸不平的灰色皮肤，铜铃般的双眼向外突出，几乎占据了整个面部。没有毛发，嘴里还有腐液渗出。两只怪物一雄一雌。雄性怪物的膝盖诡异地扭曲着，双腿随着走动向后扭去。它就像蜥蜴一样，身后还长着一条巨大且粗壮的尾巴。当它走动时，那条大尾巴就拖在地上。雌性怪物的下肢不成比例，从腰部开始便浮肿无比，发胀的两条腿下堪堪塞着两只脚。它们缓缓地走向加油站。帖木儿用手势示意所有人杀死这两个怪物。
“等等，让我们先看看它们来这里干什么。”厄兰悄悄说道。
两头怪物一边走向加油站，一边向四周观望。它们似乎很满意这四下无人观看的境况。接着它们蹲下身，开始用手挖起洞来。它们找到了一根软管，开始交替着喝起什么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它们终于喝完，满足地站了起来——就好像刚才喝的是能赋予生命、充沛精力并增强力量的神奇饮料。它们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埋入地底，满足地离开了。
等怪物们消失在视野内后，他们站了起来。
“我很好奇它们刚才在喝什么。”努尔兰问。
“我觉得是汽油。”阿迪勒答道。他走到怪物方才埋东西的地方，迅速挖了起来。挖到软管后，他又继续向下挖了一阵，一行人都看到了软管连着的储油槽。
“为什么它们要喝汽油？”艾丽塔疑惑道。
“我们得烧死这些怪物。我们目前知道位置的储油槽只有就这个。你们都注意它们到处张望确定无人监视的样子了吧。”帖木儿建议道。
“它们长得实在是太恶心了。我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除了出现时周身没冒烟气，它们活脱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努尔兰说。
“伙计们，我们得追上去烧死它们，不然没等我们下次回来，它们就会把所有汽油都喝完的。-帖木儿提议道，“有谁同意这建议吗？”
“我同意。”厄兰回答道。
“我也同意。”巴赫迪亚说。
“这样做真的人道吗？你们有没有听到它们的呻吟？它们都生病了！我们真的要趁它们病时取它们性命吗？”艾丽塔说。
“艾丽塔，你这是什么话。它们不是人类，是怪物！你忘了那条想吃掉我的虫子吗？”帖木儿责备道。
“好吧。如果它们和那些虫子不一样呢？如果他们其实没有攻击性，只是生病了呢？”艾丽塔反驳道。
“真是妇人之仁。”努尔兰不屑地说，“艾丽塔，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它们都是怪物！它们以食人以及感染人类为乐！如果我们不杀了它们，它们就会杀死我们。你仔细想想，它们不是人类，是地底怪啊。”
“为什么要叫它们‘地底怪’？瓦勒拉问。
“因为它们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非常像传说中描写的地狱住民。”努尔兰回答。
大家接受了这个给感染者的新名字。
“好吧，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然后火烤了它们？”帖木儿询问众人的意见。
“为了自己的生存，我们有必要这么做。还有你，艾丽塔，你就放亮眼睛，看看你说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吧。”阿迪勒说。
他们快速地追上前面两头怪物，开始朝它们射击。被击中的雌性怪物就像气球一样炸开了，腥臭的腐肉四散飞溅。雄性怪物迅速趴到地上，像一只蜥蜴一样朝他们爬来，伸出了嘴里那根长满尖刺的长舌头。子弹没能杀死它。地底怪直起身子，舌头绕到巴赫迪亚的脖子上，开始勒起他来。所有人都开了枪，但子弹没有奏效。巴赫迪亚的身体开始抽搐。火焰兴许会有效果，灵光一闪的阿迪勒打开了火焰喷射器，一道火柱旋即朝怪物扑了过去。受到启发的众人如法炮制，这才终于杀死了它。艾丽塔疯狂哭叫着向巴赫迪亚跑了过去，后者的呼吸已经消失，努尔兰正双手使劲按压巴赫迪亚的心脏，而阿迪勒一边用力捶着，一边绝望地喊着：“呼吸啊！快呼吸！”
巴赫迪亚终于咳了出来。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看着缓缓回魂的他抬起头来。艾丽塔痛苦流涕，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巴赫迪亚坐起身，声音嘶哑地问道：
“杀死那怪物了吗？”
“是的，我杀了它。你感觉怎么样？”彼得问。
“除了有些头晕和嗓子疼，没有什么异样。它有没有弄坏我的防辐射衣？”巴赫迪亚问。
“衣服还好好的。它可不是摆来看的。你刚才都停止呼吸了；我们可是生生把你从天堂拉回来的。好家伙，你可吓到我们啦。我们还以为你没救了呢。”阿迪勒说。
“好吧，这防护服很耐用。如果它坏了，我马上就会被辐射影响的。”巴赫迪亚说。
“你胸口没受伤吧？”厄兰问。
“别再问问题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吧。”艾丽塔说。
“要是没阿迪勒帮忙，你可能已经死了。他当时猜测地底怪可能得用火才能杀死。而且当你停止呼吸时，他用力捶你的心脏，拼命把你救了回来。”厄兰说。
“别再叨这个了。重要的是巴卡[1]还活着。我们不能，也再不会让任何人牺牲了。”阿迪勒说。
“谢谢。”巴赫迪亚感激地说道。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生命与他人彼此相连。每个人都会守护彼此，直到生命的尽头。
巴赫迪亚站了起来。地底怪的尸体还在一旁的地上冒着泡。
“你感觉怎么样？还需要再坐一会儿吗？”艾丽塔关心地说。
“我很好。”巴赫迪亚将手向给艾丽塔，绕开了话题。他伸臂抱住她，示意此事就此作罢。
“我爱你。”艾丽塔说，“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亲爱的。”巴赫迪亚保证道。
“这黏糊劲……我们可都要看吐啦。”努尔兰说。
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他们找到储油槽，给车加满了油，又从商店里拉来了几个备用的密封罐——同样朝里面灌满了汽油。
厄兰发动了车。
“谁在最前面领路？”厄兰问。
“让巴赫迪亚领路吧，这里他最熟悉‘禁城’。艾丽塔还有阿迪勒也坐在第一辆车内，其他人跟在后面。”
“都准备好了吗？上帝保佑！”等到彼得说完，一行人出发了。
注释：
[1]巴卡是巴赫迪亚的昵称——译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