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撇了撇嘴,一边翻着背包企图找出一些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一边回道:“你救了我,我肯定不能恩将仇报。再说你会出事都是因为我,我肯定要对你负责。”
“别!”林深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拼命摇着,“女流氓的‘负责’我承受不起,要是我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所以你还是对我‘恩将仇报’吧!”
鹿可:“……”
夜风微凉,一弯残阳挂在天上,些许微光映照下的森林显得格外幽静。
“阿嚏!”看了半天风景装足了文艺青年样子的林深,终于扛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其声响彻天际,惊起飞鸟无数。
林深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朝不远处那团光亮望过去。
鹿可已经生起了火,正在烧热水驱寒。
身上的衣服像铁一样紧紧贴在身上,加深了林深对温暖的渴望,他缩着身子,朝鹿可那边望了望,最后还是别过头去。
哼,做人要有尊严,不就是会生火嘛,别指望这样他就会低头!
不过那个家伙,还是女人吗?
就在三十分钟前,他和她因为一言不合闹翻了之后,鹿可像是故意要气他一样,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了瑞士军刀、打火机,甚至连杯子都有……
装备齐全得令他这个生活“战五渣”叹为观止。
然而更让林深吃惊的还在后面。
鹿可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娴熟地砍树枝,生火,下河摸螃蟹……
这一切对于林深这个连柴火都不知为何物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鹿可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决心不理他,将用芭蕉叶包好的已经清理好了的新鲜螃蟹丢进铁杯中。
没多久,螃蟹的香味就溢了出来,鹿可揭开杯盖正准备去拿,一双手已经抢先一步伸了过来。
“啊!好烫!”林深伸手就要去拿已经煮好的螃蟹,结果螃蟹还没拿到,手先被热水烫红了。
说好的冷战呢!
鹿可正想调侃他,以报他“毒舌”之仇,一回头却发现林深正蹲在她身边,两只手因为烫着了正捉着耳朵,在温暖的火光的映照下,一张俊脸上少了几分冷戾,而眼神看起来有些迷惘……
她莫名觉得他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鹿可瞬间就被这样的林深治愈了,所有难听的话都咽回肚中,她隔着芭蕉叶捏着杯柄,将一整杯螃蟹递给他。
“烫,你慢点吃。”
林深的肚子饿得早就在抗议了,他正准备伸手去拿,突然想到了什么,望着鹿可,问道:“你自己不吃吗?”虽然他对鹿可这个女流氓没啥好感,但是面对眼下这种情况,他没办法做到一个人吃独食。
鹿可一脸淡定地指了指火堆旁还没烧完的饼干包装袋,道:“我下河摸螃蟹的时候就已经吃过饼干了,不饿。”
林深:“……”
亏他还想着和她一起分享螃蟹呢,原来吃独食的人是她!吃东西也不叫他,她太卑鄙了!
虽然没有放任何调味料,但现抓现煮的螃蟹胜在味道鲜,再加上林深已经饿坏了,哪里顾得上好不好吃,很快,一杯螃蟹就见了底。吃饱喝足了的林深凑近火堆,坐到鹿可身边,将杯子还了回去。
“别以为一杯螃蟹就可以收买我了,会做饭、会生火也改变不了你是女流氓的事实!”
说句“谢谢”就这么难吗?
鹿可已经无心和这个毒舌狂讨论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了,她收好杯子的同时,拿根棍子将火堆拨了拨,火苗蹿起,更加旺盛了。
林深把手放在火堆上方取暖,随口问道:“你们公司还有野外生存训练吗?技能挺熟的啊!”
鹿可又往火堆里加了两把柴,待火烧旺了才回他:“以前因为太笨,被人丢过好几回,饿狠了生螃蟹都吃过。后来怕再被丢掉,打火机、军刀这些东西就成了出门必备的东西了。”
鹿可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林深却听得胆战心惊,他望着鹿可的侧脸,头一次对她产生了几分怜悯。
鹿可吸了吸鼻子,回头望向林深,这才发现他全身都在冒热气——那是水汽在蒸发。
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鹿可友情提醒道:“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吧。”
一听到这话,林深刚刚对她生出的那几分怜悯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捂着胸口,连退了好几步,惊慌失措地望着鹿可,道:“你……你想干什么?”女流氓太可怕,野外生存技能满点,会做饭,身上还有刀的女流氓最可怕了!
“你这样会感冒的。”鹿可不明白林深又在抽什么风,她不过是提醒他把衣服烤干,他这是什么反应啊。
林深捂着衣服,连连后退:“女流氓,离我远点!”
鹿可总算明白过来,顿时满头黑线。
所以现在的社会都流行男人冰清玉洁吗?
别说她没想对他干什么,就算她真的有那种想法,他这个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鹿可看着已经退到了三尺之外的林深,玩心大起,干脆站起身来,一步步向他靠近。
“你别想逃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鹿可搓着手,一副猥琐样,说道,“你不知道你刚刚吃的那杯螃蟹被我下了春药吗?”
“春药?”林深吓得都忘了后退,望着鹿可怒吼,“你居然会有这种东西!不对!你居然敢把这种东西给我吃!你恶不恶心啊!”
鹿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朝他伸出魔爪:“反正你现在也记不起我了,还不如……喂,你在干什么?”
鹿可愣愣地看着正在努力催吐的林深,直到见他催出一口苦水才意识到自己玩大了,忙将他拉住,解释道:“骗你的,我怎么会随身携带那种东西?”这种拙劣的谎言他都相信?在这样“单蠢”的总裁的领导下,林氏企业不仅没倒闭还越做越大,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林深听完这话,才算放心了,喝了几口凉水漱口,冲掉了嘴里的酸味。末了,他还不忘惩罚罪魁祸首,一掌拍上鹿可的后脑勺:“谁给你的胆子骗老子的!”
“喂!”鹿可挨了一下,有些郁闷,“谁想到你会反应那么大啊,我都不担心你一个大男人对我做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林深从上到下扫视了鹿可一番,又恢复了毒舌模式:“不管从哪方面看,我对你做了什么吃亏的都是我。而且,对你这个前科累累的女流氓,我不得不防!”
“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做测评师啊!”鹿可颇有些无语。
“那是因为找你之前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所以你测评完了就赶紧走吧。”想了想,林深又补充道,“对了,走之前记得把项链的来源交代清楚,我可不想以后因为这件事,还要再跟你见面。”
“林深!”鹿可大跨两步上前,正准备提起他的衣领大干一场,林深下意识地想躲,一不小心踩到了河边的石头,两人双双被绊倒在地上。
腿压腿,胸压胸,脸压脸……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此情此景怎一个暧昧了得!
猛烈的强光突然亮起,两人呆若木鸡的脸就这样被暴露在了强光之下。
林深和鹿可双双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两个背着背包,穿着一身登山装的年轻人。此刻他们举着灯,都是一脸诧异。
八目相对,尴尬的气氛在四周蔓延。
举着手电筒的是一位女生,她“啪”地一下关掉了手电筒。
灯光消失,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打扰?”林深觉得自己的智商要不够用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这个人的话?
“那个……那个……你们不是在……野合?”
鹿可:“……”
林深:“……”
林深:“野合?去……”
他的那句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鹿可就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那张惹事的嘴。
“确实只是个误会!”鹿可讪讪地笑着,指着火堆旁边的石头招呼道,“相逢就是缘分,来,坐会儿?”
来人看了林深一眼,又把视线移到他身下一脸怪异的鹿可的身上,最后还是摇摇头,残忍地拒绝了鹿可的邀约。
“那个……天色已晚,下次有机会再约,我们先回旅馆了……”
一听到旅馆,林深就来了精神,一把推开鹿可,“噌”地站起来,把两个不明所以的登山爱好者吓得一连退了好几步。
“你……你想干啥?我告诉你,我可是会跆拳道的!”
刚才那个说他们“野合”的女生张开双臂,如保护自己小鸡的老母鸡一样,将同伴护在自己身后。林深和鹿可这才发现那个冷着脸一直不说话的人,竟然是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生,虽然篝火微弱的火光只能映出他半边脸庞,刀削一般的侧脸,深邃的五官。
但只需半边脸,就足以让所有少女怦然心动了。
看林深和鹿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身后的男生看,女生急了,举着手里的手电筒当武器,指着鹿可吼道:“别想动我家阿南。”话锋一转,她把矛头指向林深,“还有你也是,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林深:“……”
鹿可:“……”
“叶锦,别闹!”一直冷着脸的男人终于舍得开尊口了,他伸出手,像拎小鸡一样,把女生拎到自己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护着她,然后才向前走了两步,跟林深和鹿可道歉,“对不起……我同学她说话从不经过大脑,两位不要放在心上。”
叶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