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日,郢国五万大军来到青泥盘,与临江终于势均力敌!
八月二十日,临江朝堂上经过一番商讨之后,决议调动临江所有可以调动的兵力前往青泥盘,与郢国一决胜负!毕竟,宇文毅亲自率兵的诱惑力太大!
朝堂上,吴老将军众望所归,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往青泥盘!
而此刻郢国宇文毅也在全力调动郢国兵马,除却守在要塞关口的兵马以外,大概此时还有二十五大军可以调动,
一旦双方兵马来齐,那么就有六十多万兵马在青泥盘作战,到那时……只恐青泥变红泥!
八月二十五日,郢国十万先锋到达青泥盘,此刻临江与郢国兵力相差十万,七万临江士兵,很有可能一朝覆灭,情况万分危急!
是夜,星辰缀满天空,黑夜无云,倒实在是难得好夜色!
“吴将军到哪儿了?”云梦凡一身盔甲,端坐在将军椅上,眸子深沉,隐含担忧,脸上略有疲色,这几日,她确实未曾好好休息了!
“吴将军与二十万大军刚过……源潭!”
士兵低头,言语凝噎,按照临江大军的行军速度,再慢也不该知道源潭!而且据报,吴将军行军缓慢,怕是还要两三日才能到达!
云梦凡抬眼,没说什么让士兵退下,
“云相,”权昊开口欲问,却被曲浮拦下,云梦凡欲吴老将军之间的恩怨,他比谁都要清楚!只是此刻事关临江生死存亡,吴老将军绝不该在此刻糊涂啊!
“曲浮,我亲自去一趟源潭调兵,至多两日,我必定归来!
你携我令牌派人前去鹿鸣勒,调兵两万,据守青泥盘!”
云梦凡将令牌递给曲浮,又看向权昊,“万万不要轻举妄动,两军数量悬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权昊和曲浮双双应是,云梦凡携了长枪便跨出营帐,牵了从云后,消失在夜色里!
红马红衣,无需云梦凡唤人开城门,一路上大小关口的城门都一一打开,供她进城!
从云奔驰了一夜,步伐却依然矫健,终于在二十六日巳时到达源潭二十万大军驻地之外!
“来者何人?”
士兵长枪对着云梦凡,厉声问道!
云梦凡眉目冷冷,一眼睨向他,那士兵顿觉冷汗连连!
“怎么,连本相也不识得?”
“云相恕罪,只是军营重地,无帅令不得入内!”
士兵立即收了长枪,拱手行礼,但却依然没有要放云梦凡入内的意思!
心中焦虑,但深知此刻不宜擅闯,于是冷冷开口,“那请快去通传,本相有要事!”
“是是是,末将这就去,云相稍候!”
国之右相,骄傲如云梦凡,尊贵如云梦凡,就被这样拦在大营之外,若今日这大营中的不是吴老将军,换做任何一个,想来云梦凡此刻早已冲进去,不单会夺了帅印,恐怕还会治他延误军机的大罪!
云梦凡等了大约两刻,就要等不急时,士兵出来请云梦凡进去!
云梦凡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如飞到了吴老将军营帐!
“云梦凡见过老将军!”
论身份,云梦凡本不该向吴老将军行礼,但论资历论年龄,她向吴老将军行礼也是不冤!
吴老将军抬眼看她一眼,然后不急不忙的轻啜一口清茶,才道,“云相什么时候如此沉不住气了?”
云梦凡陪了一笑,“本相是太着急了,只不过此时七万大军危在旦夕,待危机解除时,本相在向老将军讨论平心静气的法子!”
吴老将军并不如何理云梦凡,仍然端起茶杯!
“老将军,可否先派兵十万随本相赶赴青泥盘?”
云梦凡依旧好脾气的问。
吴老将军放下茶杯,睨向云梦凡,“云相这是要来夺兵权?”
“本相不敢!老将军奉圣命率大军前来支援青泥盘,本相怎敢有违圣意?”
“不敢就好,老夫既然奉旨前来,就自会前往青泥盘,没有必要再劳烦云相操心了!”
吴老将军两句话拒绝了云梦凡的请求,语气里已带了逐客之意!
“以老将军的行军速度,赶到青泥盘是为了给七万大军收尸吗?”云梦凡语气陡然一转,眸光冷冷地射向吴老将军!
吴老将军依然镇定自若,到底曾经也是半生戎马,掌管十万禁军的老将,云梦凡这点儿威慑力,还奈何不了他!
“云相莫不要胡言,出了差错,老夫担待不起,你也担待不起!”
不怒自威,吴老将军坐在椅子上,与云梦凡势均力敌!
“本相此次赶来源潭就是为了调兵,还请吴老将军莫要为难!”
云梦凡拱手,垂眸!
“云相一无圣喻,二无金牌,老夫如何将十万大军拱手相让呢?”吴老将军依然不肯松口!
“老将军,这几年来,你一直针对我,排挤我,我一忍再忍,并不是因为什么愧疚,只是因你晚年丧女,因你为一个孤寡老人而已!”
云梦凡抬头,言语不再和顺,甚至带着往日不曾有过的咄咄逼人,
“你,”吴老将军闻言,面色瞬间变青,指着云梦凡欲说什么,却被云梦凡打断,
“往事种种,我既不与你计较。也不屑与你计较,只是此事,事关七万大军生死存亡,我又怎能让步?”
“呵,”吴老将军冷笑,“你不要将自己说得那样伟大,老夫这些年针对你,排挤你的原因,你比谁都要清楚,老夫是孤寡老人,老夫是晚年丧女,可是为何老夫会成为孤寡老人?难道你不清楚吗?月儿的死,你敢说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吗?”
吴老将军声声质问,提及爱女的死,仍然悲恸难当!
“吴霏月的死和我有何关系?她是自缢身亡,为她的夫君——安王殉葬,成全了他们恩爱无双的传世之爱,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云梦凡的声音同样难掩悲恸,这段往事,也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痛!
“你还敢说与你没有关系?哈哈哈,”吴老将军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笑出了泪,然后指着云梦凡,“若不是你这妖女摄了安王的魂,让以与月儿成婚的安王仍然对你念念不忘,我的月儿又怎会终日以泪洗面?
若不是你作怪前往沙场,自己中剑生死不明,安王又怎会不顾一切前往沙场去救你?我的月儿又心灰意冷?
安王的死讯传到都城,我日夜守在月儿身旁却还是没有留下她……”吴老将军凝噎,随即又奋起,“你这妖女,此刻居然和我说不干你的事?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吴霏月明知我与初辞两情相悦,却依然仗着身份嫁给他,他们大婚热闹了整个都城,可有谁相过我的处境?
心灰意冷之下,我请命前往沙场,只求从此以后和他永不相见,但我重伤可是我曾预料到的?他来救我,却意外丧命,就那样死在我怀里,我又能怎么办?
吴霏月在都城自缢,天下人传唱安王安王妃情深义重,是旷世的爱侣,可此时此刻,又有谁会想到我?
在这段纠葛里,我又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吴霏月横刀夺爱,为何天下人却传唱他们,遗忘我?为什么吴霏月的死要怪在我身上?”
云梦凡诘问,凭什么要怪她,她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吴霏月的错,难道就因为她死了,一切就要赖在她身上,这是谁规定的,谁规定的?
“你此次无非是想借郢国之手让我命丧青泥盘,可你有没有相过,若我死了,等到了地府,你那懦弱无能的女儿可能斗得过我?被我摄了心魂的安王可还会与你的女儿在地府厮守?”云梦凡扯开嘴角,
“我若真是死在了青泥盘倒是解脱了,这天下鹿死谁手与我再没有干系,等到了地府,你那好女儿的锦绣姻缘,我定然要毁了它,人世间未曾与初辞相守,等到了地府,我定然要与他携手!”
“妖女!”吴老将军被云梦凡的话一震,半天只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可若此刻我调兵前往青泥盘,与郢国为敌,就是与柳希恩,慕潇为敌,他们二人是我的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意比之亲兄妹更甚!
我与他们为敌,与我的至亲为敌,我内心的苦痛你不难想象得到!
初辞临死之前拜托我守护好他的家国,我不能负他所托,就必定要负我的亲人!
两军对阵,对面是我大师兄,二师兄,身后是临江百姓,是给初辞的承诺!
那时,我才是生不如死,你若想为吴霏月复仇,那便该聪明一些,不要这么轻易的让我去死,让我好好活着,活得越长越好!”
云梦凡眼神似乎淬着毒,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挤出这些话,这些话就如利刃一般凌迟着云梦凡的心……如她刚才所说,此刻她若真的为了守护临江而命丧青泥盘,倒果真是解脱了!
吴老将军怔怔地看着云梦凡,果然是妖女,对自己亦能如此毒辣!
二十六日申时,云梦凡携了兵符,带领十万大军奔赴青泥盘!云梦凡骑马走在最前面,前路漫漫,泪水无知无觉地落下,随即又被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