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只是淡道:“公主能前来看望老身,着实让寒舍蓬荜生辉,老身也觉得受宠若惊,何来不喜欢一说。”
“夫人喜欢月儿就好,只要你喜欢我了,王爷才能喜欢月儿。”说着,圣月当下冷冷地瞪了顾千金一眼。
叶氏闻言,她虽然身体已到垂暮之年,却依旧神清目明,当下便对着顾千金招了下手,待其近身之后,便握住了她的手道:“千金,你好好招待公主,来者是客,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失礼。”
圣月看着叶氏,神色有一瞬的僵硬,随后眸中便含了几分极力压抑的怒意与委屈:“夫人,我是客人,那顾千金也要客人,本公主要她招待做什么?再者,以后,我们也一定会成为一家人的。”
“只怕是律儿没有这个福分了,他能够娶到千金,老身已经很满足了。”
圣月闻言,神色骤变:“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爷已经娶了顾千金了吗?他什么时候娶的她,本公主怎么不知道?”
“老身已经把祖传的玉镯给了千金,她和律儿又已经给我敬过茶了,难道,她还不算已经是我独孤律家的儿媳妇了吗?”
叶氏看向圣月,眸中也多了几分坚定。
圣月下意识地看向顾千金,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当下就要动手去抢,却被顾千金侧身避开了。
抢了个空,圣月当下立刻恼羞成怒,愤愤地瞪着顾千金,恨不能撕了她:“你这狐狸精!趁着我不在,就迷惑了王爷和夫人,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你明知道皇上一定会为我和王爷赐婚的,你就设计先骗了夫人的玉镯!你简直是,其心可诛!”
说着,她当下又看向叶氏道:“如果送了玉镯和敬了茶,就算成婚了,那本公主和王爷也早就成婚了,他之前毕竟是收下了本公主的定情珠的。”
叶氏还欲说什么,顾千金已经抬手制止了她,只是微微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好好休息,区区一个圣月,她还不放在眼里。
“公主,有什么话,去正厅说吧。”
此时的圣月早已恼羞成怒,并失去了理智。
之前在圣邺国的时候,谁不是都对她竭尽阿谀奉承的?即便走在路上,前面有个小水坑,都会有人立刻趴下去,用身体给她铺路,她什么时候又吃过这种亏?
多次被独孤家的人和顾千金羞辱,这口气,她实在是忍不下!
她当下恶狠狠地瞪着顾千金:“你一直让我走是什么意思?夫人又不是你自己的,你就想把我赶走,好独自霸占夫人,对她吹耳边风,让她答应去劝王爷,让王爷迎娶你,是不是?顾千金,你真是太奸诈了!”
闻言,顾千金终于明白了,圣月前来的目的。
就是为了讨好叶氏,从而让叶氏帮她在独孤律面前说情的。
她之所以突然“开窍”,想必,顾安蓉一定是功不可没的吧。
顾安蓉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想必,应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的,而皇上根本就不可能给独孤律和圣月赐婚的,可是他又在暗中教唆圣月,让她去讨好叶氏,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顾千金虽然暂时猜不透皇上的想法,却也清楚,这皇上一定没安好心,而且,他对于叶氏,也一定是动机不纯!
想着,顾千金眸底便闪过几分冷芒,当下直接对圣月动手,想要将其打晕,然后直接拖出去。
圣月却已经侧身避开了,并从袖中滑出了一把匕首,尖端对准顾千金道:“是你先对我动手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眼看着圣月的匕首就要向顾千金刺去,叶氏突然捂住了胸口的位置:“来人,来……”
说着,她当下已经气急攻心的直接昏了过去。
圣月见状,眸中立刻闪过了几分慌乱,却依旧僵着脊背道:“哼,顾千金,都是你把夫人气昏过去的。”
顾千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几分杀意,当下也顾不上她,只是立刻派人去找大夫。
独孤律虽然离开了府邸,但是这府上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向他汇报的,在得知圣月前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放下一下公事往府邸赶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他当下站在叶氏的床边,满面冰霜,浑身散着的阴骘之气让与其隔了几步之遥的圣月都直打冷颤。
圣朗也已闻讯赶来,当下斥责地瞪了圣月一眼,随后就一直对独孤律道歉。
圣月见状,当下便不甘道:“哥,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是顾千金先对我动手的,也是她把夫人气昏过去的,她……”
“你还说!”圣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谁不知这独孤律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不管叶氏是被谁气昏的,圣月既然在场,那就是推不开责任的。
想着,他当下又看向独孤律道:“王爷且宽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月儿虽然不太懂大顺的规矩,但是她这次前来,就是专程来探望夫人的,她又怎么可能故意惹怒夫人呢?想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顾千金只是站在独孤律的身边,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解释,因为她心中有愧,觉得没有保护好叶氏,再者,她也相信独孤律,相信他对自己的信任。
果然,独孤律暗中用力地握了握顾千金的手,以示安抚,随即看向圣朗道:“老夫人身子不爽利,需要静养,以后就不劳烦公主前来了。府上出了事,恐招待不周,所以,王子和公主请回吧。”
独孤律已经下了逐客令了,这事本就是圣月有错在先,圣朗又怎会还不识时务地尽快离开?
他当下拉着圣月的手腕就要离开,圣月却兀自挣扎道:“王爷,你怎么是非不分,这事根本就不是本公主的错,本公主一片好心,唔,哥,你干嘛,你快放开我,放开……”
待圣月的叫声消失之后,顾千金突然觉得手上一沉,低头,却是叶氏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面上立刻多了几分喜色,当下俯身上前,看着叶氏道:“夫人,你没事吧?”
叶氏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刚才她不装晕,只怕是这圣月又不知道得把事情闹成什么样子呢!
想着,她当下看向独孤律的眸中却多了几分暗沉。
顾千金见状,知道她应该是有话要对独孤律说,当下就道:“夫人,我去厨房看看参汤好了没有。”
叶氏欣慰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放开了她的手。
屋外,甬道上。
玉梅看向顾千金道:“小姐,这圣月公主今日可是来者不善。”
顾千金淡淡挑眉:“你也看出了?”
“嗯,哪有来看病人,还穿着一身红衣的,再者,她说的那些话,哪里是让夫人宽心的话,分明就是来给夫人添堵的。”
玉梅都能看出的事情,顾千金又如何看不出?
只是,她深知这圣月的秉性,只怕是,她又被人利用了一回。
她不懂规矩不要紧,难不成,皇后也不懂?
就是不知,今日这件事情,皇后究竟是否参与,看来,她是得先试探下皇后的口风了,如果此事她的确不知情,那顾千金也好给她提个醒。
圣月毕竟是圣邺国的公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顾千金还不想与圣邺国为敌。
顾千金端了参汤前去时,叶氏已经睡下了,四娘便将参汤接了过去,说是等叶氏醒了再喝。
“留下用晚膳,饭后我送你回去。”独孤律看向顾千金道。
“不用了,你陪着夫人,我回去还有事。”
独孤律便没强求:“那我送你出去。”
傍晚的余晖将两人的倒影拉的很长,顾千金看了眼地上,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还未开口,独孤律已经拥住了她的肩膀。
顾千金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道:“月公主今天是被人利用的,我怀疑,有人要对夫人不利,但是,最终的目的可能不是针对夫人。”
叶氏已经是行将朽木的了,又能再活多久呢?所以,不会有人费那么大的心思去对付她的,但是,就是不知道要借着叶氏去做什么事情了。
顾千金能感觉到,独孤律的身子僵了瞬,面上也多了几分冷厉:“有我在,老夫人不会有事。”
回到寒院之后,顾千金就拿出了为顾晟的面部调好的药膏,还有一张按照顾晟的脸做的人皮面具,这人皮面具极为轻盈,又薄如蝉翼,迎着光,就像是一道水的痕迹,贴合在皮肤上之后,不会被人看出任何端倪。
顾晟的脸要一段时间才能好,所以暂时戴着这人皮面具,也方便他做事。
顾千金随后就把东西放在了九宫格里,让人暗中给了太子,等到太子给了她密信之后,她才把自己要吩咐他的事情也以他们约定的形式告诉了他。
夜幕,很快就悄然降临,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笼罩在整个云王府的上空。
偶有夜枭从院中的上空掠过,红椒就会立刻朝地上“呸呸”两口,以“呸”走霉运。
然而,当有人把一枚玉簪递给顾千金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