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红卫的引导下,袁励武首先来到晶泰化工厂厂长办公室,见到了厂长马志浩;后又来到常务副厂长办公室,见到了常务副厂长钱有朋。两位厂领导对袁励武的到来均表示欢迎和感谢。随后,李红卫又领他来到了副厂长办公室,令袁励武奇怪的是,这位副厂长竟然是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性,叫吴淑倩。在两人目光相对的一刹那,脸上均露出惊异的表情,袁励武惊讶于对方的年轻韵雅和举止干练,吴淑倩惊讶于对方的高大挺拔和清秀帅气。握手寒暄后,袁励武很得体地奉承了吴淑倩一句:“吴副厂长,我觉得您长得特像我喜欢的一个电影演员岳红。”吴淑倩脸上闪过一阵红晕后随即哈哈大笑:“是吗,那你以后就把我当岳红喜欢吧!”
走出吴淑倩办公室,李红卫悄悄对袁励武说:“别看吴副厂长不到三十岁,人家能力超强。中专毕业后就来我们厂工作,一来就主动要求下车间劳动,在车间里一个姑娘家一干就是三年哪!在车间干出成绩后又被分配到人事处,她制定的‘职工业绩激励及创新奖励方案’得到了市工业局的高度重视,被作为化工系统的典型推广。后来我们才知道,她老爷子原来是市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吴明启,她一直隐瞒着这一点。吴副厂长今年刚被提拔到厂级领导岗位,我们厂的半年产量就跃居全市同行业第一位,过去都没进过前三名啊!”李红卫顿了顿又说:“我比她大十多岁,但我服她,她做人直爽痛快,办事周到直接,工人们都夸她,人家可不是靠关系才当上领导的。对了,她还是单身呢!”
袁励武忙岔开话题,问:“那马厂长和钱副厂长怎么样?”李红卫告诉他:“马厂长为人比较厚道,但能力一般,缺乏魄力。这不,吴副厂长上来后,马厂长基本上把产供销的权力都交给了她,这才有了咱厂今天的成绩。至于钱副厂长嘛,年龄大了,喜欢玩点权术,不过这个与你我都没关系。再说了,钱副厂长再过几年就退休了。”随后,李红卫又说:“他也时不时地给别人找点儿麻烦,我们的工作只要不违反原则,就没事,不用担心。”袁励武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李红卫领袁励武来到工会,工会位于一栋破旧的红色三层楼的一楼,一共有五间办公室和一个杂物间。李红卫推开阴面的一间办公室的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李红卫对袁励武说:“小袁,将就点儿吧,这门一个月没打开过了。这里就是你办公备课的地方,还有一位干事叫赵蕾,外出学习三个月,现在这个房间只归你一个人使用。”袁励武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白色的墙皮已经被潮气浸得斑斑驳驳,木地板也破损得厉害。屋里的陈设只有两张桌子和一排沙发,沙发的黑色皮套有一处破了,一块白白的海绵毫不客气地翻了出来,像从暗洞里伸出一个脑袋。桌子和沙发上胡乱堆着一些杂物,有杂志、奖状、相册、红纸、浆糊、胶带、剪刀等。
随后,李红卫又领袁励武来到隔壁的工会副主席办公室,对正在埋头写东西的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姑娘说:“舒琴,这是我们从部队请来的袁励武教官,帮助我们开展政治教育工作。”这个叫舒琴的姑娘抬起头,与袁励武打了个照面。袁励武感到身体一颤,姑娘长得很漂亮,微红的脸庞透着白净,两只眼睛一眨就像在说话,乌黑长发从头部倾泻到双肩,微翘的嘴角微微显示着她高傲的个性,全蓝的工作服穿在身上也显得那么素雅。姑娘的目光也有点发呆,眼前的这个青年军官身穿上白下蓝的海军夏季服装,那么得体,清秀的面庞透着书卷气。
李红卫用眼睛扫了一下两人的眼睛说:“发什么呆啊!小袁,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工会副主席舒琴同志,也是去年刚毕业的大学生。你们以后就要一起工作了,舒琴,要多照顾照顾小袁啊!”
“请多多关照。”袁励武边说边友好地伸过手去握住舒琴的手,那股曾经熟悉的女性手掌的软绵劲儿又顺着胳膊传到了心口。舒琴笑了起来,从一口洁白的牙齿间溜出一句略显调皮的话:“袁大教官啊,你长得真帅,请多多指教。”说完眼睛就盯着袁励武,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随后舒琴把袁励武办公室的钥匙和一些办公用品给了袁励武,并给了他一瓶苏打水,让他喷洒一下消消霉气。回到办公室,袁励武就开始整理房间,凭借在部队整理内务的功夫,不一会儿就把一个凌乱不堪的房间整理得井然有序,并把沙发的破处用黑胶布粘好了。打扫完之后喷洒上苏打水,房间的气息立马为之一新。过了一会儿,舒琴过来送暖水瓶,发现房间在半小时内大变样了,很惊奇地说:“你收拾的?不愧是军人啊,干净利索。不好意思啊,太乱了,一直没顾得上收拾。”袁励武客气地请舒琴落座,两人就开始交谈起来。
这次袁励武没有恭维舒琴,他觉得那样有点儿肤浅。如果说吴淑倩给人的直觉是端庄干练的话,舒琴则不是那么简单,她是一个博采众长的复杂结合。在袁励武看来,她既有山口百惠的奔放,也有林芳兵的妩媚,那脸上的棱角甚至还有点像巩俐。交谈起来,袁励武发现舒琴性格不好把握,开朗和文静并存;虽然她毕业于思想政治教育专业,但文学素养不低。
就在袁励武盯着舒琴的时候,舒琴笑着问:“袁大教官,这样盯着女孩子看容易把女孩子吓跑啊。”
袁励武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我觉得中国女性的优点都集中在你那儿了,既有电影演员的漂亮,又有张爱玲的才气,还有琼瑶笔下女主角的多情浪漫,另外,还有一股吕四娘的侠气。”
舒琴被袁励武逗得哈哈大笑:“你干脆说我是多变的白骨精得了。”
其实袁励武头脑中对舒琴还真有白骨精这么一个倏忽而过的印象。
“舒副主席在这屋吗?”一个男中音从门外飘了过来,接着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舒琴拉开门,一个梳着乌黑铮亮的三七开发型、满脸堆笑的男子把脑袋伸了进来,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后,整个身体才挤进来。他进来看到屋内有另外一个男人后,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并用警惕的目光瞅着袁励武。
舒琴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厂劳资科的岳奉秦副科长。岳副科长,这是到我们厂帮助开展政教工作的袁励武袁教官。”
岳奉秦脸上马上又堆起笑容,袁励武伸出手与他简单握了一下。岳奉秦的个头与袁励武一般高,面貌也挺俊朗,但袁励武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像电影中的反面人物,因为他的笑里透着虚伪,眼光游离,且眼睛里眼白部分居多。
在军校里,教导员曾经跟他说过,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相由心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观察一个人要先从他的目光和笑容开始,对目光游离不定、不正视别人的人,还有笑容凑合、皮笑肉不笑的人要格外注意,因为他们内心的不专一造就了外在表情的不自然,这样的人一般不可信。
岳奉秦从包里掏出几本装潢精美的书,带有几分炫耀神色地对舒琴说:“上次你说喜欢看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书,我到省城出差给你带了几本。喏,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名著,这是薄伽丘的《十日谈》,这是拜伦的《唐璜》,这是《莎士比亚戏剧选》。”然后,他用蔑视的眼光扫了一眼袁励武,眼光里似乎传出一个意思:别看你是什么教官,从部队出来的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是大老粗,文艺复兴是啥,恐怕你都没听说过。
袁励武则微微皱了皱眉头,嘴角向上翘了翘,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拜伦都是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的人了,怎么成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啦?
舒琴接过书说:“谢谢,出个差还惦记着我说过的话啊。”岳奉秦说:“但愿你喜欢这些书。”舒琴掏出钱给岳奉秦,岳奉秦赶忙推辞,把钱塞回舒琴口袋里,然后跟舒琴说:“能不能到你办公室,我单独跟你说个话?”
舒琴和岳奉秦一起到了隔壁办公室,袁励武则继续整理自己的物品和书籍,并坐下来开始考虑自己的政教计划。他拿出一摞稿纸,草拟着自己的授课计划和活动计划,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情绪烦乱,起因在哪儿说不上来,他把写了几个字的稿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起身倒了一杯水,沏上茶叶慢慢喝着,好让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岳奉秦向舒琴说再见的声音,舒琴又来到了袁励武办公室说:“袁教官,根据安排,咱们部门的午餐跟一车间搭伙吃,都在一食堂,你跟我一起去吧。”她把一摞饭票递给袁励武,亲切地说:“这有五十元,基本上够你吃三个月的午餐了,晚餐一食堂不供应,机关人员和你都回家吃,晚上如果加班就和一车间的人都到二食堂吃。”
袁励武掏出五十元钱给舒琴,舒琴笑着说:“你傻呀,你来我们这里帮忙是有报酬的,伙食费从报酬里扣。”
跟着舒琴走出办公室,袁励武这才有机会全景地观察了一下晶泰化工厂。厂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味,道路通达,绿化很好,草坪和树丛错落有致。厂房和办公室都是半旧的,少说也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厂区蒸汽管道和水管道密布,几座高耸入云的烟囱向外冒着白烟,显然这是一个传统型化工企业,还没有进行过产业升级。
一食堂在一栋旧平房里,平房周围飘荡着微酸加油爆葱花的味道,袁励武和舒琴刚到食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敲饭盆声和工人的嘈杂声:“饿死了,饿死了,快开饭,快开饭!”
袁励武和舒琴走进食堂,只见两个买饭窗口前排起了两条长队,岳奉秦也在排队,见舒琴进来了,给了她一个笑脸,然后一本正经地训斥起其他人:“别喊了,注意点素质行不行,什么素质!”
岳奉秦的话立即引来了一阵嘘声,嘘声主要来自排在另一条队伍前面的人群,其中一个身板硬朗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回头扫了一眼说:“这又是哪位管人事的不说人话了,让他来车间连干五个小时的活,你再看他叫唤不叫唤,还张口闭口素质素质的。”旁边一个单眼皮小个子马上附和:“就是就是,真有素质的人才不张口闭口讲素质。”几个人一起哄笑起来,中间还有一位姑娘也掩嘴而笑。
岳奉秦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刚想发作,突然人群骚动起来:“打饭了,打饭了。”接着就看见窗口打开,厨房的热浪和饭菜香气一下子就传遍了食堂大厅,随着大师傅的吆喝声和勺子敲打饭盆的咣当声响起,排起的队伍开始缓慢向前移动。
舒琴和袁励武打好饭后找到一张空桌子慢慢吃起来。伙食还行,两荤一素,都给盛在一个饭盆里,主食是馒头和米饭,汤免费供应。岳奉秦这时凑了过来,边吃边跟舒琴说话。袁励武一直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看,一回头果然发现就是那几个排在窗口最前面被岳奉秦斥为没素质的人,边吃饭边对自己指指点点,挤眉弄眼。
袁励武对他们并无恶感,反而觉得刚才岳奉秦有点儿哗众取宠了,他人的素质高低是你在公众场合能够评判的吗?充什么正人君子?袁励武回头见他们冲自己笑,友善地也回了他们一个微笑。他隐约觉得,在厂里工作这段时间,少不了和这几个人打交道。
果然,这几个人吃完饭来到了袁励武饭桌旁,带头的那位似乎无视岳奉秦的存在,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就坐到了舒琴和岳奉秦的中间,开口说:“大学生,介绍一下这位军官吧,是你男朋友?”
舒琴杏眼怒睁,生气地说:“吃饭没噎死你,净胡说八道,这是到咱们厂帮助开展政教工作的袁励武袁教官,海军院校的。”
“袁大教官,欢迎欢迎,你们部队我小的时候还进去玩过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玉峰,一车间二班三组副组长。”袁励武站起来握住他的手,感觉对方的手刚劲有力,自己也暗暗加上了劲,握手瞬间变成了角力。赵玉峰的个头跟袁励武一般齐,刚毅的面庞中透着一股顽皮与玩世不恭,工作服裹着的强健躯体似乎冒着热气,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着袁励武。袁励武也毫不客气地用眼光回敬着,对峙了一会儿,二人都朗声大笑了起来。
赵玉峰拉过那个个头不高的单眼皮工人说:“他叫李进宝,是个破嘴篓子。”李进宝调皮地向袁励武眨了下眼睛,笑着说:“哥们儿除了个头和文化低点,其他啥都高;除了钞票和美女缺点,啥都富裕。袁教官,以后咱们在一个锅里吃饭,你可得替我好好整整赵玉峰这小子,这小子……”赵玉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破嘴一张开就刹不住闸。”接着他又介绍了郑海涛、崔庆礼等几个工人,然后指着一个扎马尾辫戴红发夹满脸带笑的姑娘说:“这是我们一车间的绝版大美女杨艳茹。”那姑娘嗔怪地瞪了赵玉峰一眼说:“袁教官,别听他胡说,我叫杨艳茹,在车间搞统计工作。”杨艳茹抿着一张小嘴,红润的面庞下隐藏着女性应有的羞涩,娇小的身躯不自觉地靠向赵玉峰。
被挤在旁边的岳奉秦胡乱扒了几口饭,吃完后站起来经过他们身边时皱了皱眉头,并旁若无人地请舒琴出来说有事要谈。李进宝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说:“瞧见没有,白眼狼又在献殷勤了。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我们的舒大主席要是让他给套住了,那可就白瞎了!”然后又坏坏地瞅着赵玉峰说:“哥们儿,别老腻着杨大美女了,咱使个美男计,让白眼狼阴谋落空怎么样?”杨艳茹羞了个大红脸,骂了李进宝一句。
赵玉峰拉过袁励武的手说:“咱没那本事,不过袁大教官,既然咱们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们这个忙你不能不帮。你不知道,我们让岳奉秦这小子害惨了,他在劳资科里眼睛净盯着那些领导干部子弟,在他的鼓捣下晋职调级全没我们的份。如今他又在打我们舒大主席的主意,这说什么我们也不答应。舒琴同志对我们不错,咱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对不对?因此,袁大教官,你在这里吃饭咱们就是哥们儿了,赶快出手俘虏我们的女大学生,气死白眼狼,怎么样?”
袁励武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在旁边桌吃完饭的人听到他们在这里毫无顾忌地谈搞对象的事,都饶有兴趣地转过脸来听,李进宝冲他们摆摆手说:“别听了别听了,我宣布,白眼狼从今天起就彻底歇菜了!”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袁励武一顿饭还没吃完,就似乎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由众人设计的醋意浓浓的多角关系中,他红着脸快速地吃完剩余的饭,逃跑似的离开了这群人。
袁励武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舒琴就敲门进来把政治教育授课的时间安排表交给他。授课时间都在晚上,一周两次,具体授课题目和内容由袁励武自己定。这个袁励武早就准备好了,他迅速地把授课题目填到空白处交给舒琴。舒琴接过后大赞袁励武的字体漂亮,并说部门里人手少自己实在忙不过来,请袁励武帮自己多做做文字材料工作和文体活动的组织工作,还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袁励武在工厂开展政教工作的表现情况她是有发言权的,帮不帮忙自己掂量掂量。袁励武笑着点头说尽力而为,同时感到自己来工厂的第一天就像被绑架了一样,被迫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本来袁励武想问一下岳奉秦的事情,还没张嘴,岳奉秦那张非正面人物的脸又伸进来了,还是请舒琴出去有事要谈,袁励武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袁励武就下车间考察,为自己的备课积累素材。在一名干事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一车间,正碰上赵玉峰和李进宝他们热火朝天地干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一桶桶的化工原料被吊车吊到工作区,工人们或滚着桶,或用中型铁皮桶向反应釜中投放着原料,原料搭配适中后,随着电源开启,反应釜内发出巨大的声响。袁励武第一次见到车间工人劳动的场面,尽管机械化程度不高,整个工作流程就是在流汗拼力气,但无论男女都干得很欢,加上机器的轰鸣声,场面显得强劲壮观,催人奋进。袁励武被深深感染了。
“怎么样,袁大教官,别光站着看呀,来填两桶?”脸上汗珠和灰尘黏在一起的赵玉峰边搬桶边招呼道。
“干就干!”袁励武说完脱掉夏季军装,只穿着白背心,顺手抄起赵玉峰递来的一铁桶原料,很轻松地就提起来投到反应釜中。袁励武感觉这与干农活差不多,在家里他可以轻松搬起一袋一百斤的化肥,这一铁桶原料约八十斤,袁励武搬起来还是不费力的。由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劳动过了,加上不适应这种劳动节奏,投了几桶之后,袁励武的动作明显慢下来了,喘气也粗了,汗也开始从身体渗出来。但袁励武简单调整后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劳动节奏,一直干到班组中间休息。
因为劳动强度较大,所以每个班组干完一小时要歇一班,另一班组顶上。中间休息时赵玉峰递给袁励武一大缸茶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啊袁教官,一看你就是干过活的。”
袁励武咕咚咕咚喝完水,接过杨艳茹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下汗,说:“我老家是农村的,不怵体力活。在我们老家,人们都羡慕你们当工人的。”
在袁励武的询问下,赵玉峰向袁励武简单介绍了他们都生产什么类型的碱和酸,包括农村的氮肥他们厂也生产,这更增加了袁励武的兴趣和好感,原来自己撒向家乡土地的化肥也可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通过劳动,他不仅获得了第一手备课资料,更重要的是和赵玉峰等工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要不是舒琴过来喊他帮忙起草材料,他真想在这里干完一上午。
带着这份感情,袁励武有时间就过来干一段活,就跟京剧玩票一样。劳动除了让他获得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外,还使他对这个工厂和工人师傅们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每当下午下班袁励武骑自行车离开厂区前,他都认真端详一下厂区全貌,这是一个尚未输入变革程序的老企业,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运转着,下班的人群汇成了一片灰色的海洋和自行车的洪流,这股洪流溢出厂门后伴随着马路上的建筑机械轰鸣声和汽车马达声,分散到这座正在加快现代化建设进程的城市中的每条街道、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