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张雯柔很不屑地看着言宸，“你以为你现在这样，还可以阻止我吗？”她言下之意很明显，言宸现在不只是她手中的肉任她蹂躏。
“张雯柔。既然你这么讨厌文伯，那他现在应该已经真的死了吧。”周一茹叹气，“既然他都已经死了，那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死者的身体，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呢？”
“死？”张雯柔笑得很夸张，反脸过来看着周一茹，“如果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那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她笑得古怪，歪着头低声自言自语，“我会让他这么容易就解脱吗？”那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瞪着周一茹，“别做梦了！”
“那这些死者的身体，你要来干嘛呢？何不让他们入土为安。”
张雯柔的脸又扭转过来，奇怪的看着周一茹，那眼神里写着的是各种的疑惑，似乎她对于周一茹问的一系列问题，觉得有些不太理解。
“在她的眼里，这些尸体都只不过是养分而已。”
“如果没有这些尸体的话，她也是活不长的。”
“养分？什么养分？”周一茹问，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养分。
“对于魂魄而言，活人的精气神就是养分。而养分对于魂魄来说，就相当于活人要吃饭是一个道理。”言宸继续说，“张雯柔的魂魄本就是‘弱魂’，她本来是依赖着张杰文的身体而存活下来的，但张杰文一旦离开了18号公馆，张杰文的身体自然就会枯萎，也就不能够再供养她和张杰文的魂魄了。”
“所以说，如果没有新的身体的养分，来供养她的魂魄的话，那她根本连苏醒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这么强大呢？而这些能量的来源，就是那些刚死的尸体。”
“因为刚死不久的人，那些身体里的精气神还没彻底消亡，是可以用来滋养他们的魂魄的。”
“可毕竟是已死之身，能滋养的养分自然是有限，所以她才需要不断地更换身体，以维持可以让她魂魄存活下去的养分。”
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张雯柔会变成现在这个不男不女的模样？
这也是张雯柔偷取尸体的理由。
“言宸啊言宸，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张雯柔叹息地看了言宸一眼，就转过身去瞧周一茹了，“但那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她伸出一只手指慢慢划过周一茹的脸颊，慢慢地盯着周一茹脖颈上的鹅卵石，满是渴望。
“我当你为何会不知道呢？原来是有‘滋养’物啊。”张雯柔轻声喃喃地道，“如果得到了你这副躯体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一直换身体，来渴求养分了。”
周一茹本能地警觉，但她被捆绑住，动弹不得，只得道：“张雯柔，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想要你的身体呀。”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柔。
“你不是说我很残忍，没有人性吗？那是因为我要活下去啊，要是把你的身体给我了，我就不用一直去换身体了呀，这样的话，那北平城里也不会一直再丢尸体了。”
她说得一副理所当然，手指慢慢顺着周一茹的脸滑下来，一直滑到周一茹的脖颈鹅卵石的位置，隔着一指，轻声道：“你说，这样好不好呀？”说着，张雯柔的脸在周一茹的脸上轻轻蹭了蹭，似乎很满意周一茹吹弹可破的皮肤。
周一茹下意识地身体往后仰，“就算是把我的身体给你了，毕竟你不是我，也不能一直给你提供能量不死啊。”
张雯柔哈哈大笑，“原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指着周一茹脖颈前挂着的鹅卵石，厉声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它滋养着你，你觉得你可以一直存活在自己的身体里吗？你不过是一个跟我一样的魂魄罢了！甚至你连魂魄都不齐全！还不如我！”
魂魄不全？
什么情况？
周一茹满脸惊讶，虽然说她知道自己已死，但她并不知道她魂魄不全，也不知道魂魄不全，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影响。
“什么是魂魄不全？”她问。
“哈哈哈哈，你连魂魄不全都不知道？”张雯柔笑得花枝乱颤，“人有三魂七魄，而魂魄的构成，也就是三魂七魄的组合，简单地说，你连魂魄都不齐全的话，你甚至连做鬼的资格都不具备，你懂了吗？”
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那如果你拿了我的身体，我会怎么样？”
“哈哈哈哈，如果你魂魄齐全的话，没了身体，或许你还可以做鬼，但你魂魄不齐，一旦你离开这具身体，残破不全的魂魄，也就慢慢消散了。”
消散了。
也就是死了。
还是魂飞魄散的死了。
周一茹虽然很怕死，但一想到张雯柔的所作所为，想到那些失去亲人，还要再度失去他们身体所痛苦的人们，她就不自觉心中难受。她想着，如果让张雯柔获得了自己这具身体，也许她就不会这般的为非作歹了，心中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怎么样？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就不会在害人了，你觉得怎么样？”张雯柔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周一茹，“还是说，你的好心都是假装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你想继续活下去的心思？”
“哈哈哈哈，不愿意了？”
“也难怪了，能够死而复生，又不用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是件多么让人感叹又幸运的事，又怎么会愿意这么轻易拱手送人呢！”
周一茹并不是张雯柔，她没有体会过那种拼尽全力，做尽伤天害理也要活下去的感觉，所以本能的善心，她还是极有保留，简单来说，她还是一个好人。
“那是不是我把身体给你了，你就真的不会再去伤天害理了？你就不会再去害人，害尸体了？”她盯着张雯柔的眼，想要从中获得确认。
“那是当然了！”张雯柔转身看着她，那张男子的脸上满是胡须，火把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要是有安生日子过，谁愿意去偷这些个尸体呢？还要变得不男不女。”她指着自己的脸，苦笑道：“你当我真心喜欢这幅模样吗？”
周一茹深吸口气，像是想了很久，然后，她沉沉呼出口气，“那好，我把身体给你。”
“当真？”张雯柔的眼中，有了不可思议的情绪，“你不怕死吗？你的身体给我了。你就真的死了，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了！”
火把的火苗忽高忽低，照在周一茹的脸色忽明忽暗。
不太明亮的山洞里，周一茹深深吸口气，镇定道：“我知道。”
“那你还愿意？”
周一茹点点头，“那要怎么样把我的身体给你？”
正当周一茹和张雯柔在这个话题进入主心骨的时候，一道冰凉的声音，从侧旁冷不丁传来了。
“她的身体，谁也拿不走。”
语气依然是那么淡薄，冰冷，而没有温度，但这也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周一茹中心一颤。
她和张雯柔纷纷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言宸身上捆绑着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他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一只手放在身旁，另一只手负手握剑，洞穴里火把跳跃的光亮，照得那把剑，更是刺眼。
而山洞里黑不见底的另一端。
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阿柔，是我对不起你，放手吧。”
文伯？
“文伯！”周一茹四处张望，但黑暗中，火把照亮的地方很有限，她并没有看到文伯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