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纷飞,扫起满山彩花,七色的花瓣如皇城的落雪。
一人一剑,在象牙白的剑宗大院中扬起血红的斑点,沐霖月,这个女子的名字将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江湖中。
“胜者……沐霖月!”
连战十场,连胜十场,沐霖月却显得很轻松,这场大选赛似乎是为她一人准备的独角戏,她在用自己的实力昭告天下自己的大名。
“月儿,你赢的很轻松嘛。”一袭青衣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融入剑宗弟子之中。
此时的皇城。
“明珠!是小姐留下的信!”明慧一大早跑去小姐的屋里却找不到人,四下寻找发现一封书信,落款是北宫羽。
明珠和明慧对视了一眼,点头拆开,信的内容很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珠儿,慧儿,我此行与苏叔一同前往剑宗夺取掌门之位,你二人必要为我掩饰三日;三日内抄录那份残卷交给白泽,珠儿在闲暇时继续解读;此外,转告北云斋,停止一切行动,在我回来之前务必不可轻举妄动。
珠儿,慧儿,辛苦了。”
明珠和明慧记下了信的内容便扔进了火堆,明珠确保屋外没有人监视,关上了大门和窗户,“小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怎担得起小姐这句辛苦。”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了行动,明慧在自己脸上一笔一画涂抹上了精致的妆容,易容之术,不仅要求形似,连声音和动作也要做到完美的模仿。
明慧忙着易容,明珠也没闲着,她将小姐带来的竹简打开,用心的抄写这些不知名的文字。
北宫羽将竹简带回来的时候,捆扎竹简的线已经全部松脱,就在她束手无策时,明珠竟然凭借感觉将竹简重新整合,同时她也发觉了明珠的解读能力。
几个时辰不间断的易容抄录,她们两人精疲力尽,不过总算是大功告成。
自从当今圣上造访弦音阁,外界就一直谣传,白泽将军陪同皇帝选妃一同看上了北宫羽,皇帝不愿白泽因一个女子怨恨自己,只好忍痛割爱。
这样的谣传不仅没有让北宫羽置身危险之中,反倒更是让她声名大噪,越来越多的人想来看看,这个不近女色的白将军看了都垂涎三尺的美人。
弦音阁也因此夜夜座无虚席,指名要北宫羽演奏的贵族子弟也越来越多,不过妈妈桑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北宫羽越有名气,出场的费用自然也越高,排场也越大,这么轻易的请动还能叫头牌吗。
所谓越有名气越清闲,北宫羽也越来越自由,明慧假扮北宫羽的难度也下降了许多。
明珠搀扶着明慧的手不慌不忙的走出弦音阁,明慧办的倒是有模有样,除了气质上有些偏差,其他地方也看不出破绽。
北云斋在闹市区,即使蒙着面,“北宫羽”的脸仍然太醒目,明珠特意叫了一程轿撵,这几日京城的雪总算停了,零星开始有雪化的痕迹。
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路上形形色色的路人都加了一件冬衣,街边的商铺生意都有些惨淡,唯有一家店铺热热闹闹。
店铺上洋洋洒洒用毛笔写成的招牌上写着几个大字——北云斋。
轿撵在店铺前停下,明珠特意多给了抬轿师傅几锭银两,在这冷冬中出来抬轿的人生活一定很艰难,明珠对这些人有别样的情切感,不知是不是她父亲也是其中一员的原因。
明珠掀起了帘布,一阵暖意袭来,让人不自觉的想往里走,也许这也是北云斋人满为患的原因之一。
明珠拉着“北宫羽”挤进一间厢房,即使外头人潮拥挤,这间厢房也保持绝对的冷清,明慧是第一次来这里,被浓浓的茶香熏得飘飘欲仙。
明珠只好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提醒她,明慧这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对空无一人的屋子背出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北山白云里。”
本该无人应答的空无内,想起一声回应,“隐者自怡悦。”
一位体态轻盈的女子从屏风的后方走出,看见北宫羽兴奋的牵起她的手笑道,“北宫姐姐,您居然亲自来了。”
北宫羽转头看向明珠,像是在请求她的帮忙,明珠叹了口气,走上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别让老板娘看出破绽了,你现在可是小姐。”
北宫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熏儿,这几日我发现了城中又另一个势力在暗箱操作,为保实力,你我暂时收手,撤回人手不可轻举妄动。”
慕容熏有些无趣的收回手,闹变扭的样子倒有些可爱,看她的年岁左不过十三四岁,比明慧还小些,不过她说出的话倒与年龄不符。
“这股势力我也有所发觉,原先我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姐姐这么说我倒是想起,前些日子有家疑似天阁派手下的酒馆突然倒闭,连掌柜的都不知所踪,熏儿猜想这与那股势力有关。”
“天阁派属于四合郡八大宗之一,他们竟然想把势力扩张到京城来。”明珠插嘴。
慕容熏站起,从木匣内取出一枚腰牌交给北宫羽,“姐姐,天阁派似乎并不是想扩张势力这般简单。”
北宫羽拿起腰牌细观,明珠在一旁也凑了个热闹,这腰牌通体呈乌金色,暗金色的字体低调不张扬,很符合“暗器之门”的天阁派的风格——长老令。
“天阁派若只是想扩张自己的势力,并不需要出动门派的长老,几个得力的干将就能完成的事何必兴师动众,除非……”慕容熏欲言又止,看向北宫羽。
“天阁派,想干预皇位继承。”
慕容熏笑而不语。
北宫羽收好了腰牌,又叮咛了几句,随后与明珠并肩走出了北云斋。
天寒地冻,抬轿的轿夫少的可怜,北宫羽和明珠挤在一起互相取暖,这一幕被凑巧经过的他看见了。
他快步走向北宫羽,一把抓过她的手,连拖带拽的拉近街头的一间客栈,他有些粗暴的把她摔在床榻上,紧接着就是一床柔软的棉被。
北宫羽推开了棉被才看清那人的长相,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高大健硕的身影,如同神明降世。
北宫羽的心跳瞬间加快,原本一头雾水的明珠也慌张起来,白泽,竟然在这里遇到白泽!
白泽皱纹直视北宫羽的眼睛,许久他才开口,用凌厉的声音问道,“你不是月儿,你是谁!”
四合山。
大选赛还在继续,沐霖月曼妙的身姿仍然在校场上飞跃,她的内功竟如滔滔江水一般源源不断。
“怎么回事,这个家伙,不会累的吗?”
沐霖月的第二十八个对手累的气喘如牛,她本人倒乐得不亦乐乎。
苏剑扶额苦笑,“这丫头,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吧,长老院,你们可真是失算了,我家月儿可是一次对战两百人的小怪物啊。”
“我想起来了!”一个第八代旁系弟子突然喊道。
“她被成为魔女还有个原因……修罗场一战所有师兄联合对付她一人,可她却凭借一己之力大战同门两百名师兄!”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被那人这么一说,弃权的人也多了起来,大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最后一刻,大长老似乎看到了希望,他窄小的眼睛里闪出火花,“最后一场,沐霖月对战第八代嫡系弟子百里岚!”
沐霖月的笑容僵硬了下来,“百里,你果然来了。”
“第八代嫡系弟子怎么会有两个?”
“白痴,嫡系和嫡传可是不一样的,只有从修罗场中杀出来,得到师傅第九部亲传剑法的人,才能被称为嫡传,那个百里岚恐怕是个漏网之鱼。”
他身着一袭绣着紫云的青纹长袍,腰系白玉盘龙腰带,乌发在头顶梳成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冠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的丝质冠带与青衣相衬。
与白泽不同,他虽自小习武,身段却更像女子,肌肤胜雪,双唇如殷,用“美男子”三字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他若是女儿身,定比北宫羽更妩媚。
“月儿别来无恙。”
“师兄安好。”沐霖月纤细的手指紧握着血剑,在掌间留下深深的道印,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
大长老看着表面佯装镇定的沐霖月,满意的双手叉腰,靠在藤椅上冷笑,他虽不知缘由,但见到沐霖月惊慌自己便高兴,“沐霖月,你也有今天,可算被我抓住弱点了。”
校场上,他们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了好一会,就连神经大条的苏剑也察觉了异样。
沐霖月的眼睛虽不能说是柔情似水,但却是一张温驯乖巧的脸,眉眼处,那一丝细微的抽动仿佛是因为恐惧,面对百里岚,她竟连抵抗都力不从心。
苏剑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只是沐霖月名义上的师兄,所谓的手足情深其实是儿女之情;苏剑怎么会知道,她与他曾形影相随,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