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门的秘法却是强势,但相应的,用毒之人也必将被毒所侵,公子门中人大多活不过不惑之年。”
“因为身带剧毒,加之对自身体质修炼不足,羽扇门的弟子并不适宜近距离长时间的打斗,而剑宗弟子恰好相反。”
沐霖月看着慕公瑾的表情有意思变化,不过她不介意放出等有诱惑力的话,“剑宗中有一处霜洞,洞中四季冰封寒气逼人,这股寒气不仅可以阻止尸体的腐化,还能延长阳寿,这也是我们剑宗弟子长寿的原因之一。”
“妾身有意与羽扇门中的弟子共享。”沐霖月狡黠的一笑,“但相应的,羽扇门要传授我门弟子药草百方。”
慕公瑾低着头思考,这无疑是将秘法公布,但剑宗也同样暴露了剑法的修炼,他们不怕被我门背叛,自己又怕什么,片刻点了点头,“那就依姑娘所言。”
“公子是爽快人。”沐霖月从怀里取出一枚腰牌,“这是盟友令,公子收好,凭此令可以自由进出剑宗。”
“姑娘竟然提前准备了盟友令,莫非姑娘一开始就想与我结盟?” 慕公瑾接过腰牌小心收好,冲着沐霖月一笑。
原本只是有口无心的一句话,沐霖月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从两年前,妾身得知羽扇门沦陷开始,就思考着我宗该与贵宗结盟了。”
慕公瑾一怔,她的计划竟然在两年前就展开了,沐霖月读懂了他的表情,莞尔一笑,“公子太高估妾身了。”
“当年,妾身只是略微调查了一下贵门与天阁派的私人恩怨,想着,既然公子的目的与我门不谋而合,不如早日结盟。”沐霖月笑道。
“难道沐宗主是想挑起宗门之间的战争?”慕公瑾虽没有表态,但他的表情已经不言而喻。
“天阁派虽是四合郡第二大的宗主,曾一度与剑宗并称为四合郡的代表,但他们宗主的作风还真是无法入妾身的眼。”沐霖月浅笑。
“天阁派以经济控制弱小宗门,找到合适时机再将他们吞并,这种扩大派中势力的方式令人作呕。”慕公瑾皱眉,他秀美的眉毛微促。
“公子恨天阁派,想必是因为他们把魔爪伸向了贵宗吧?”沐霖月笑道。
“妾身也感同身受,天阁派不甘居于剑宗之下,曾多次派门下的小宗门骚扰,剑宗碍于江湖信誉任由其兴风作浪,他们不但不因我们的宽宏而感激反倒变本加厉,就连历代掌门长眠的圣地也敢破坏,若再由着他们,天下岂不是要笑我宗无人?”
“不过挑起宗门之间的战争可是会影响整个武林,剑宗的地位又十分特殊,倘若剑宗落败……”慕公瑾笑了笑,“岂不是要影响远在皇城的天子。”
“公子多虑了,剑宗岂会落败。”沐霖月挑眉。
“姑娘果然与在下情投意合,姑娘的自信在下十分欣赏。”慕公瑾笑道,“只可惜……”
“只可惜公子不爱红装爱武装。”沐霖月接嘴,笑着起身,行了个小礼,“公子好生休息,妾身告辞。”
“姑娘慢走。”慕公瑾起身回礼,他低下的头久久没有抬起,或许在回忆虚仑境中的男子。
直到沐霖月和苏剑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外的那道重门,他才抬起头微眯双眼看着天边的云或聚或散。
这是个空白一片的庭院。
象牙白的顶子,素白的高墙,洁白的地面,纯白的摆设,连矮草小花也随波逐流,白色的假山边那几颗透白到接近透明的小树,倒是有些韵味。
一切都是雪的颜色,在这繁花似锦的四合郡格外扎眼,然而这里的景致只有一人独享。
在这稍有冷清的庭院,一曲长笛悠扬漫长,若这庭院中唯一的颜色。
慕公瑾散漫着乌亮的长发,笛声带着从四合山头吹来的花香溜进宅院,无声无息,一曲吹停,又接一曲,反复了整个冬夏。
“明轩……明轩?”
“为什么我想不起你……”
一个如繁花似锦,一个若白雪琉璃,相守无望,只可各奔东西。
剑宗。
青鸾殿。
“月儿让第二代弟子与羽扇门一同修炼的目的,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帮助他们吧?”苏剑慵懒的枕着一只金銮紫云绣枕,仰躺着问道。
“乍看之下他们占的便宜更多,但苏叔您仔细想想,我为何派二代弟子,而不是其他弟子?”沐霖月狡黠一笑,反问道。
“老夫是二代弟子之一,而老夫的亲弟弟苏秦,正是二代旁系弟子之一。”苏剑磨搓着下巴思考,“这样想来第二代弟子大多是站在老夫与苏秦一边,月儿是觉得二代弟子更加容易掌控?”
“苏叔只是说中了其中之一。”沐霖月一边修眉,一边回答,“二代旁系弟子入门已久,都是我的长辈,他们大多对我没有敌意;他们的剑法已经十分纯熟就算与羽扇门一同修炼也不会让剑法走样,这也保证了剑宗剑法的传承。”
“还有一点。”沐霖月放下螺子熏坏坏的一笑,“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苏叔您说,是那帮老谋深算的前辈们摸出羽扇门的底细多呢,还是羽扇门那些不谙世事的晚辈们学到的多呢?”
苏剑乐呵呵的一笑,“若羽扇门的那些晚辈们与月儿这般,那帮老家伙可得不到什么便宜。”
“我就勉强把苏叔的话当做是在夸月儿吧。”沐霖月丰满的嘴唇在胭脂上轻轻一抿,把宗主令交给了苏剑。
“月儿这是……”
“苏叔您收好,剑宗已今时不同往日,宗中不可一日无主,三日之期已到,我要速速赶回弦音阁,宗中诸事就劳烦苏叔了。”沐霖月紧紧捏住了苏剑的手,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苏剑叹了口气,有一点‘女大不中留’的味道,“月儿就放心吧,京中人多眼杂,你可要多加小心,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剑宗的掌门沐霖月,北宫羽的私仇你要少沾染。”
“苏叔,我帮白泽不知是为了他,还为了自己。”沐霖月低头回避苏剑的眼神。
“月儿!”
“苏叔,有仇不报非君子,白泽对萧帝的仇和我对他的恨,都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沐霖月揪了揪裙摆。
“他对我的好即使是为以及私欲我也会报,帮他夺取皇位,这一承诺我一定会付出行动;但事成之后我与他情缘已清,就是我该讨回我想要东西的时候。”沐霖月眼中充斥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难以捉摸。
苏剑看着她,心想,月儿,你若真的可以对他恨之入骨,又何必如此在意与他的约定。
而且苏剑总是觉得,白泽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人,他若连这点心思都藏不住,又如何掌管千军万马。
苏剑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沐霖月,“月儿,你这次回去可不要与白泽再起争执。”
“苏叔您放心好了,我说了再约定的事完成之前,我不会动他一根寒毛。”沐霖月轻快的回答,她显然没有听懂苏剑的深意。
苏剑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话虽简单却融着浓浓的慈爱,他一路将沐霖月送到了宗门前。
四合山花开满青石路,无论时节怎样变化,四季的风都吹不到这里,千年前的剑宗与现在竟是如此相似。
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苏剑站在白玉砖瓦堆砌成的两栋通天柱间,注视着给自己平静如止水的生命带来波澜的那道红,越来越远。
皇城中积了足足半年的雪终于开始融化,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路上的行人比前些天更少了,唯有一处店家还是热热闹闹。
弦音阁作为皇城中最出名的青楼,即便是半夜,这里也是灯火通明,冠盖满座,笑语盈耳,此刻也是笙歌连夜,不曾断绝。
座上的客人都是天下显贵,而今日却迎来了一个身份不凡的人。
深夜蒙蒙的冬雨中,一个黄衣公子翻身下马,身边的两个家仆提着灯盏一路碎步跑着引路,另一个家仆则牵着马儿去了弦音阁后院的马厩。
他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任由冷涩的雨点惹得他满身雨气,他的气度高雅从容如白鹤,阁中的乐曲停在最后一个音节,他的脚也恰好踏进了堂上。
“徐妈妈,本王来找北宫姑娘。”来者还站在阁门前三尺处,就出口吩咐,这样傲慢急切的态度,惹得其他排队等着目睹北宫羽姿色的贵人不悦。
可他们的不悦情绪没敢持续太久,徐妈妈晃着自己丰腴的翘臀,甩着一条桃红色的手帕晃悠了过来,“不想是二殿下亲临小店,奴家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徐妈妈不必多礼,本王只是来见羽儿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萧芈免了徐妈妈的礼,道说了来意。
徐妈妈有些为难,方才北宫羽身边的明珠才交代,自己今日不见客,先下二殿下又指名要见,这不是让自己左右为难吗?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帮一把北宫羽,“二殿下恐怕要白跑一趟了,小羽方才刚歇下,不便见客,殿下也知道,小羽姑娘身份不同于其他女子,此刻让她起来怕是不妥。”
“徐妈妈这是想拦驾?”萧芈有些愠怒,身旁的家仆已经摆出了要硬闯的架势。
徐妈妈一惊,后退了几步,身边看热闹的富贵公子也让开了道,徐妈妈在心里想,二殿下今日的心情怕是不好,否则也不会这么想见小羽,但小羽的脾气自己又知道,得罪了她弦音阁怕是不能开张了。
“二殿下,若明日小羽醒了,奴家定让她登门拜访,今日就请殿下回去吧。”徐妈妈想了个折中之计。
“本王只是想听羽儿弹奏一曲,徐妈妈为何这般阻拦。”萧芈一顿,“莫非,羽儿不在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