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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再度施针

风宁坐在榻上,稍稍将他扶起并靠在自己怀中,随即轻轻伸手拍着他的脊背,为他顺气。

待他咳嗽稍停,呼吸也逐渐稳住时,风宁才将他放平在榻,正要去为他倒杯茶来,奈何还未及动,便闻他道:“此际何时了?”

风宁愕然,随即道:“将近二更天了。”

纳兰钰眉头微微一皱,“医怪还未归来?”

“嗯。”

他眸色微变,“去传青颂过来!”说着,竟要开始动身挣扎,似想离开风宁的怀,不愿与她多做接触。

风宁无奈,心底也稍稍一沉。

这人都孱弱成这样了,仍在抗拒于她,不得不说,纵是病入膏肓,浑身乏力,这纳兰钰,仍是放不下尊严与清冷,这种人,无疑是做不到能屈能伸,更在与自己过不起。

不得不说,与这纳兰钰相比,她着实是另外一类人。

奴颜卑膝的性子,早在庵堂中便养成了,是以,只要能苟且活命,她的底线也是极低,能屈能伸,忍辱负重,便更不在话下了。

风宁深眼凝他,默了片刻,才缓道:“若是公子此际传唤青颂侍卫过来,是为说医怪之事,风宁便劝公子好生休息便可,不用召唤青颂侍卫了。只因,医怪这两日采药未归,青颂侍卫已是派了人出去大肆寻找了,待有消息了,青颂侍卫自会去处理,而公子此际,也只需好生养病,多做休息,只要公子安好,青颂侍卫与医怪,怕是皆会欣慰。”

说着,眼见他依旧在稍稍挣扎,风宁神色微动,终归是扶着他躺了下来,随即伸手为他盖好被褥,缓道:“公子身子虚弱,此际还是不要太过动作为好。”

他终于是未再挣扎,整个人安然而躺,目光则是在风宁面上打量,神色有些虚弱,但却又有些深沉,只是那带着不少细小伤疤的脸上,却是苍白一片,毫无血色,无形中带着几分苍凉之感。

他一言不发,待将风宁打量半晌后,便挪开了眼,目光就这么一直盯在榻顶,略微失神。

片刻,风宁缓道:“公子可要喝水?”

这人正发着高烧,纵是她为他施了针,稍稍降了温度,但她却不能像青颂一样用醇酒来为他擦身,是以,此际便只能问他是否要喝水,再趁他睡着之际,好生为他掖好被褥,再将墙角的暖炉搬近几分,好让他在今夜出一身大汗,从而减轻高烧之症状。

只是这话一出,纳兰钰目光依旧凝在榻顶,似是未闻,并不曾朝她望来一眼,更不曾回话。

风宁眉头微皱,继续问:“公子可要喝水?”

这回,他神色终于是微微的动了动,目光朝她落来,神色竟是有些极为难得的幽远与陈杂,而后薄唇一启,朝她问:“你如今看我,可像是个废人?”

风宁一怔,未料他会突然这般问。

甚至那冷沉无波的语气,隐约带着几分质问,让风宁避无可避,似要执意听风宁说真话。

他这问题,并不好回答。

风宁心下升腾出了几分复杂,随即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只道:“公子如今,也仅是生病罢了,并非废人,公子又何必妄自菲薄。”

说着,微微一叹,风宁目光也忍不住幽远了半分,继续道:“再者,只要性命还在,还能思量,便不算是废人。”

这话一出,他并未出声。

周遭气氛再度沉了下来,隐隐透着几分压抑。

片刻,风宁转了身,自不远处的圆桌倒了杯茶水过来,随即站定在纳兰钰的榻边,缓道:“公子高烧,此际喝点水吧,有益退烧。”

他目光再度朝她深沉落来,虽未言语,但默了片刻后,竟是自行从被褥中弹出手来,欲要接风宁手上的茶盏。

只奈何,他的手微颤,待接过风宁手指的茶盏往回缩时,却是颤抖得更为厉害。风宁怔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他细瘦不堪且颤抖不已的手臂,随即忍不住再度出声道:“公子,让长玥服侍你喝水吧。”

说着,正要伸手去端过他手中的茶盏,奈何指尖还未触碰上茶盏,他却是出了声,“不必。”

说着,颤抖的手蓦地一急,那细瘦苍白的指尖却是没能端住茶盏,顿时令茶盏连杯带水的倒在了被褥上。

一时,风宁皱了眉。

他精致的眉也扭曲起来,那双深黑的瞳孔内,冷冽之色浮动,然而即便如此,却不难发现他瞳孔深处那几缕怎么都隐藏不住的无奈与黯然。

风华卓绝的贵公子,以前便是双腿有疾,但也能清冷傲然的活着,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时时端的是一副清高冷凉的姿态,而今,却是躺在这榻上,难以动弹,不仅身子孱弱,恶病缠身,便是伸手端杯水,都会跌撒在被褥上。

这般无力而又狼狈的姿态,着实与他常日的清冷风华不同,也或许是,这人的确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若那医怪再不回来,这纳兰钰,怕是难以支撑下去了。

心思至此,不知为何,风宁心底竟是有几分怅惘。

她恨这纳兰钰将无辜的她卷入了这些是是非非,也恨这纳兰钰彻彻底底的扰乱了她的命途,然而此际见他如此狼狈无力,病痛缠身,一时,心底深处竟是有些紧然与发抖,一股子的怅惘之感也油然而生,怎么都抑制不住,更无法平息。

她不喜见到人亡,纵是对这纳兰钰,她也不愿见到他真正病死。

风宁心下止不住的浮动,仅是片刻,她便开始捡起被褥上那只杯子,随即招来抹布擦了擦被褥上的水渍,而后便极为干脆的转了身,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去哪儿?”正这时,身后的纳兰钰突然出了声,他嗓音略微带着半分哑然,语气却复杂冷沉,但不强烈。

风宁并未回话,朝前快步而行,待出得屋门后,便转身直往自己的屋门而去,随即抱着自己屋内的被褥返回。

三只暖炉齐齐燃着,火苗子略微摇曳,屋内灯火通明,这贵公子的屋子,的确是温暖得紧,甚至都略微有些灼热了。

风宁入得屋后,便合上了屋门,待转身朝前时,目光扫至榻上的纳兰钰,只见他正紧着目光朝这边望着,然而待对上风宁的视线后,他似是怔了一下,而后故作自然的挪开了眼,一言不发的躺着。

他这般模样,再度与以前深山中她救过的那人重合,风宁眉头皱了皱,心底也沉了半分,但却稍稍压制了起伏的心思,仅是站定在他的榻边后,便开始为他扯开被茶水打湿的被褥,而后将她的被褥严严实实的盖在了他身上。

整个过程,他目光是落向一旁的,不曾朝风宁望来一眼,更是一言不发。

风宁终于是回得一旁的软椅上坐定,稍作休息,却也无意再与他多言,兀自开始沉默了下来。

周遭气氛沉寂,冷然无声,屋外夜风却是突然盛了几许,微烈的风不住的拍打着屋门与窗户,四溢作响,甚至细听,却还不难听得夜风浮动的呼啸声。

起风了。

风宁眉头皱了皱,却是并不喜这种起风冷沉的感觉。

她稍稍换了个姿势坐着,依旧沉默,然而正这时,榻上的纳兰钰突然出了声,“我以前对你并不善,这几日,你为何要照顾我,甚至还帮我施针?”

风宁一怔,眼角稍稍一挑,却是不打算回答。

片刻,纳兰钰再度出了声,“你有何条件与目的,直说便是。”

风宁神色蓦地一变,心底有些悲凉,更有些无奈。

她不由抬眸朝那榻上的纳兰钰望去,却见他不知何时竟是侧身而朝外躺着,目光就这么无力而又深沉的朝她望着。

“在公子心里,是否每个人的良善,都不是真的良善?或者是,公子从不信这世上会有真的好人?”风宁低低沉沉的出了声。

“活在这世上的所有人,皆有目的,纵是再良善之人,也有心底想得到的东西。而你,自也不例外。”他再度出了声,嗓音依旧有些嘶哑。

风宁自嘲而笑,只道:“公子聪慧过人,擅长猜忌人心,然而这次,公子却是猜错了。”说着,嗓音微微一沉,继续道:“风宁这几日照料公子,并为公子施针,的确未想过什么条件,不过是凭心而为罢了。公子以前虽对风宁不利过,甚至也曾对风宁见死不救,但即便如此,风宁却还未冷心到看着公子病亡而无动于衷。

他深沉的目光分毫不变,似乎并不太信风宁这话,“你上次还让我帮你寻你要找的陌嵘,甚至,我也曾答应过与你一道回京去试探那陌府的公子是否是你要找的人。而今,你救我,可是怕我亡了,从而不能再为你所用,帮你找你口中所说的陌嵘?”

风宁眉头紧蹙,“公子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风宁的确想公子帮风宁寻陌嵘,但风宁救公子之举,也乃真实而为,并无什么其它目的。风宁行的正坐得端,公子信也罢,不信也罢,于风宁而言,并无太大关系。反正公子与风宁并非一类人,也许在公子眼中,别说不信风宁会良善,怕是也不信这天下间会有良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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