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桑氏还未叫出声，嘴便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不许叫。”听到身后的声音，桑氏不再挣扎，她幽幽地说道：“小青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移动步子，转至桑氏面前，一张少女的笑脸露了出来，只见她头发稀疏，但却梳得干干净净，模样平常，但脂粉却施得恰到好处：“自然是来杀你的。”
“小青姑娘，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樊三儿死后，你……你给我钱，我远走高飞，怎么出尔反尔？”桑氏的声音开始颤抖，说话也渐渐有些结巴。
“哼，要怪就怪那李敬予和姓张的，要不是他们从中捣乱，我肯定会放你走，谁知他们居然怀疑到了你的身上，为了防止你暴露我的身份，我不得不这样了。”说着，小青缓缓地伸起拿刀的手，脸上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狞笑。
“不要这样，小青姑娘，我肯定不会说出去，肯定不会，你相信我，我现在就走，再也不会回来了。”桑氏惊恐地睁大眼睛，双手开始不停地颤抖。
“哼，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小青冷笑一声，步步朝着桑氏逼近。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说话的是个男声，小青警觉地一回头，不知何时，两名衙役已然站到身后：“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就不捆你了，跟我们走吧。”
“哈哈哈哈。”小青突然大笑起来，手中的刀“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贵州府衙大堂。
桑氏默默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小青则立于大堂之上，一副凛然的样子。端坐于案几之后的李敬予突然感觉，那个经常犯傻的小女子，是那样的陌生。
“小青，告诉本官，你为何要这么做？”李敬予轻咬下唇，心里泛起一阵凉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一阵冷笑，小青冷冷地说道：“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如果你不查出真正杀死樊严的凶手，樊三儿就不会死，即使樊三儿死了，如果你不继续追查下去，我也不会对那死老太婆下手，这样，小青还是原来的小青，大人还是原来的大人，岂不是好？”
“蠢话。”李敬予斥道：“如果我不查出杀死樊严的凶手，岂能对得起死去的人？那樊三儿杀人之后，却逍遥法外，怎是我李敬予可以容忍的事？樊三儿死了，我不追查下去，怎么可能揪出你这颗隐藏在我身边的毒瘤，谁能想到有一天，你这颗毒瘤什么时候会置本官于死地？说，你为何要杀桑氏？”
“大人，我说。”一直沉默不语的桑氏突然说道：“那是一个阴天的下午……”桑氏渐渐地陷入了回忆当中——
桑氏家中。
这是间破旧的屋子，如果不是里面住着桑氏，真以为这是哪家废弃的旧宅。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卷破铺盖以后，空无一物。桑氏半躺在补丁撂补丁的床铺上，面色煞白，面无表情，目光放空，嘴唇上起着一层白色的枯皮。 床铺边，一把缺了嘴的药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咳咳咳……”桑氏轻轻挪了挪浮肿的身躯，缓缓地伸手拢了拢被汗水沾在额前的白发，紧接着又是一阵大喘的咳嗽。
“大约会死在这里吧。”桑氏自言自语地说道。
正在此时，残破的门外突然想起一阵久违的敲门声。
“真是耳朵不好使了，我这样快死的人，怎么会有人来看我。”桑氏干笑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
“咚咚咚。”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响，这一下桑氏算是听明白了，果真有人在敲门。
“谁呀——。”桑氏扯着嗓子，使劲地喊着，可喊出的声音却像蚊子一般嗡嗡作响。好在门外的人耳灵，吱呀一声，便推开走了进来。
“你是谁？”又是一阵咳嗽，桑氏捶了捶胸口，抬眼向来人看去。
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姑娘，头发稀疏，但却梳得干干净净，模样平常，但脂粉却施得恰到好处。姑娘微微一笑便说道：“你可是桑大娘？哦，我是你儿子生前的至友，你儿子死之前，曾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啊，你是我儿的好友，快请坐，快请坐。”桑氏准备起身，几次努力之下，仍旧无奈地躺在了床铺上。
“大娘，你好生躺着，让我来照顾你。”说着，小青将药壶端离火旁，寻过放于一边的破碗，将药倒了出来。
淡淡的药香伴着姑娘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桑氏颤抖地接过药碗，闭气喝了个干净。
小倩接过碗来，关心地说道：“你先躺下休息，我去把药渣倒掉。”
“不不不，不要倒掉，在别人眼里是药渣，在我老婆子眼里，它是救命的东西。家里穷，买不起药，这渣子已经熬了七八回了。”
“啊？”小青诧异地说道：“这怎么能行。这样吧，您的病我包了，我这就去买药。”说着，小青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在小青的精心照料下，桑氏的病已经大有好转，对小青也越发感恩起来。
这一日，小青在帮助桑氏干完活之后，怔怔地坐在一旁发起呆来，一旁的桑氏看在眼里，她轻轻地走到小青的身旁，关切地问道：“小青，你有什么心事吗？”
猛听到说话声，小青回过神来，嘴里急急地说道：“没有，没有。”随后，神色又恢复了呆滞。
“小青，这么多天来，你我情同母女，我也早就把你当成了亲人一般，就连我这条老命都是你救的。你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只要我能帮上的，就一定帮你。”桑氏的坚定，让小青终于下了决心：“桑大娘，小青确实是有一事，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微一沉思，她继续说道：“我有个哥哥，因为误伤人被抓进了牢中，每日里受尽了毒打，昨日我去探监，哥哥跟我说，他在牢内简直生不如死，要我帮他弄一包毒药，早日脱离苦海。可是，我怎么下得了手，哥哥毕竟是哥哥，可是一想到他被折磨的样子，心里更加难过，桑大娘，你说，我该怎么办？”说着，小青扑在桑氏的怀中，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