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予书房。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李敬予感慨地说道:“还记得当日刚刚踏进贵州,心中藏着满腔的抱负,希望在这里能够发挥自己的一份力量,仅仅几月,便要离开,真是有些舍不得。”
“好了好了,扬州乃富庶之地,多少人抢着去的,哪有什么舍不得。”张辇之摇了摇头,轻笑道。
“敬予,你几时动身?”武扬开口问道。
“今日收拾好行装,等明日判了樊三儿的案子后,便可启程。”李敬予转身朝张辇之问道:“辇之,你去哪里?”
“自然是回乡,本打算在这里住些时日的,谁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张辇之说道:“瑾枫、武将军呢?”
“自然是跟随李大人。”武扬轻笑一声道。
“不如,你也跟我们同行吧。”李敬予提议:“这样,我们几位还可以好好叙叙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张辇之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再说了,瑾枫对我也有误会。”
陈瑾枫微微低头,没有言语。
“不知我可以参与进你们吗?”猛听身上有人答腔,四人一怔,皆朝着说话之人望去。只见来人剑眉星目,风流倜傥,一袭雪白的长衫格外引人注目,他面带微笑地站于门口望着众人。
“臣参见王爷。”几人反应过来,皆跪于地上。
“免礼,免礼。”李隆基踱步入室,轻轻地答道:“在这里,没有王爷臣子,只有兄弟。”
众人起身而立,李隆基坐在了椅子上。
“王爷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陈瑾枫先开了口。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自你上次让武扬送书于本王,我便感到事态有些严重。前几日,听闻皇上下令调李敬予去扬州,而换上了别一个知府,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到底皇上为何要调李敬予去扬州,想必王爷应该有所耳闻吧。”李敬予问道。
李隆基点了点头,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你可知道,扬州遭灾了。”
众人皆是一怔。
“扬州本是一个富庶之地,近几年却接连遭遇旱灾,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谁知今年,突然大批蝗虫泛滥,庄稼被啃食,人人自危,生活境遇雪上加霜。好多人离乡背井逃往他处,更有些人徒步京都去告御状。”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个烂摊子,却让敬予去收拾。”武扬气愤地说道。
“朝廷下拨的救灾款呢?每年不是有吗?”陈瑾枫反问道。
李隆基无奈地说道:“朝廷每年都会将收缴的赋税抽一部分做为救灾款项,今年扬州蝗虫四起,更是拨了三十万两银子,可是款子拨下去了,却不见有任何成效。朝廷官员更是报喜不报忧,皇上被蒙在鼓里。谁知那小虫子越闹越大,波及了周边众多地方,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了,扬州方面的情况终于还是被皇上知晓了结果。于是龙颜大怒,便罢免了扬州知府的官,换上了李敬予。”
“原来如此,想必那三十万两治蝗款并未悉数下发。”武扬说道:“不然,怎么可能不见任何成效呢。”
“是啊。”李敬予有些难过地说道:“我被调往扬州去收拾烂摊子,倒也没有什么,可惜却苦了那里的百姓们,吃没得吃,喝没得喝,还得想办法对付那些漫天的虫子。我曾经听人家说过,那虫灾起来,只一夜的功夫,便可以将一户人家一年的口粮吞食得干干净净,你们说那里的百姓该怎么活啊。”
李隆基接起话说道:“这个你暂且放心,家父知道此事后,将家里所有的屯粮全部贡献了出来,每日里饭餐减半,每顿只吃一个菜,并自己出资运往扬州,以解当地百姓的燃眉之急。”
“相王真是宅心仁厚,体恤百姓。”陈瑾枫不由地赞叹道:“国有如此相王,是乃福气。”
李隆基点了点头:“朝廷内有一部分人私吞银饷,中饱私囊,却不顾天下苍生之疾苦,我这次来,就是想请瑾枫老弟帮个忙。”
“帮忙?”陈瑾枫有些意外地看着李隆基。
“嗯,你可知,那被罢官的扬州知府是谁吗?”李隆基自问自答道:“就是此次调来贵州任知府的马古。”
“什么?”众人皆大惊,李敬予更是大叫起来:“这哪是罢官,分明是躲难来了。”
“你说的没错。”武扬气愤地说道:“从扬州甩了包袱,又跑贵州来祸害百姓。”
“所以,我请瑾枫帮忙。”李隆基不紧不慢地说道:“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却仍旧能够平安保身,并顺利调往贵州,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做靠山,而那三十万两救灾款,必是被这伙人私吞掉了,只要找出他背后的人,便可以查清那笔款子的去向。”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卧底在马古身边,好查清楚他到底依靠的是谁,对吗?”陈瑾枫问道。
“是的。”李隆基有些激动起来:“天下的苍生,都是因为有这伙蛆虫才不能苟生,如果不拔除这颗毒瘤,何以天下太平。”李隆基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陈瑾枫的手:“百姓的生活可就全靠你了。”
陈瑾枫自感责任重大,不敢掉以轻心,微思一番问道:“天下乃韦皇后掌握,即使查出是谁的靠山,凭王爷一人之力,何以撼动。”
李隆基轻抿嘴唇,似乎下了下决心:“众所周知,韦后这几年来招兵买马,颇有些不像话,皇上也已经有所查觉,而三十万两救灾款项拨出去后如石沉大海,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次行动,皇上不便出面,便委托我前往扬州微服查案,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卧于马古身旁,才可能更好地寻出幕后之人。说实话,不是没考虑过你的危险,一旦你被马古识破在逃的身份,恐怕在劫难逃,但这个任务一是皇上委派,二关系到黎民百姓,本王身边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不知你……。”
“王爷,臣曾经说过,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必当竭尽全力,报效国家。如今朝廷需要我,我定会竭尽全力。”陈瑾枫双手抱拳,目光里满含着坚定。
“谢谢你。”李隆基满含感激地说道:“我代大唐的百姓们谢谢你。”说着,他从腰际解下一只玉佩,递到陈瑾枫面前:“瑾枫,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东西,是我出生那天,父亲亲自设样找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天下只此一件,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拿出这只玉佩,我王府的人你可随意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