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轻轻地笑了起来：“愿闻其详。”
“其实你一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事情还得从我中状元的那天说起。”陈瑾枫渐渐地陷入了回忆：“武状元杨修自杀于房间，却从他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张写着突厥文字的纸条，上书：“注意大唐动向，随时起兵攻下。”接着我的父母惨死，在送灵经怀谷县时，遭遇了一家四口灭门惨案，经大家指证，杀人的极有可能是突厥人，紧接着，大唐四周到处惊现突厥人的身影。”
“这与朕有何干？”李旦轻哼一声。
“这里面有几个疑点，杨修一案中，出现的突厥字条为何在他自杀时不毁掉，悦来客栈店主混淆视听，故意说出曾听到突厥人来寻杨修，最后一一查明，杨修与店主以及秦良勉都是一伙，其实他们的目的已然明了，就是要让朝廷知道，突厥人来犯了。怀谷县灭门惨案中，经查明杀人的凶手是一个突厥装扮的男子，我这时就有些怀疑，自己那么明显，为何不换上汉人的衣服，如果说他本不欲杀人，不得已而为的话，而大唐周围惊现众多突厥人更是让我坚信自己的判断，这样做的目的，与前面一样，就是要让朝廷知道突厥人的来犯。”
“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与我相王府何相干。”李旦依旧轻哼道。
“皇上昏庸，朝政全凭韦后把持，而朝中众臣更是她的耳目，你这样做的目的便是采取迂回战术。自知敌不过韦后，便想出这样的法子，要她派遣自己的主干力量，出兵攻打突厥。当时的我还曾经以为这是突厥或是外邦的阴谋，可韦温派出去了，却不见朝中有任何动静，只是听说韦温派出的兵力受挫，损兵折将众多，于是我便想到，突厥对于这次进攻事前并不知情，是何原因韦温率领的御林军营内突然失火，粮草被烧。如果是突厥内奸的话，大可趁此机会大举进攻军营，取得胜利，但默啜并未这样做，这样只有一个可能，默啜对于粮草被烧一事并不知情，而最有可能干下此事的便是朝中的王公大臣。”顿了顿陈瑾枫继续说道：“让我肯定这个结论的，是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卖孩子的突厥妇女，从她口中得知，默啜并未征兵，也不是说，那伙大唐境内出现的突厥乱党，极有可能是汉人假扮的。”
“你分析得倒是挺对。”李旦点了点头：“可是那么多王公大臣，你怎么就怀疑到我身上，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成了皇上吗？”李旦摇了摇头道：“你应该知道，皇位并不是我要坐的。”
“这个臣自知。之所以让我怀疑到你身上，便是因为一件事。怀谷县内一家四口灭门案的现场，我发现了一样东西，那便是硝石。”
李隆基闻言大吃一惊：“难道你是因为这个才怀疑的父皇？”
“是的。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何种东西，还是在逃婚过程当中才知道它的学名叫硝石。”
“那又如何？”李旦不以为然地说道。
“也是在前几天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起身来到了太子殿下现住的书房，就在太子殿下与武扬去取茶具的当下，我于无聊之际，便在书房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本书，那是一本残书，当时我无意识下一拿，书正好展到其中一页，我便看了起来。按正常的道理，如果书经常翻那一页，或者正好看到那页，一般情况下，会很自然地打开到那一页，书里详细地记载了硝石的用途，很显然，太子殿下对硝石的用途颇感兴趣，这本来让我联想到太子殿下，但他的一句话，却将疑点转移到了皇上的身上，当时太子殿下说，那本书是皇上送给他的，对吗？”
见李旦沉默不语，李隆基更是大惊失色，陈瑾枫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皇上时的情形吗，我转达给皇上一首从狱中学来的歌，当时，我并未仔细深想这到底是何意，只是受人之托传递信息，直到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后反回来才发现，原来那首歌含有很深的涵义……”说着，陈瑾枫轻声唱起了那首曾经让自己啼笑皆非的歌，只是当时唱起来有些可笑，而现在重新唱来，却另有一番意味：“一个老汉笑，河水流呀流，拨琴弹弹弹，和面蒸馒头。”
“那是何意？”李隆基不解地问道。
“想必临淄王也知硝石的用途吧。”陈瑾枫冷笑道：“那本残书，是药王孙思邈所著，里面详细记载了硫磺伏火法，而这个硫磺伏火法需要的一味原料，便是硝石。”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李隆基点了点头：“是的。”
“你道那句歌词是何意？鄙人不才，根据孙思邈所著，去药店购回了原料，经过加减，总算明白了其中含义。”
“是何含义？”李隆基瞪大了眼睛。
“他详细地说明了配方，硝石，硫磺，木炭，而这一切混合在一起，便成了相王最终需要的东西——火药，只是我实在不明白，相王制出火药有何用途？”（火药顾名思义是着火的药，唐朝时期，药王孙思邈详细记载了硫磺伏火法制药的过程，此药需要经过燃烧，才能制出，故叫火药，是用来炼丹治病，与我们现代所说的火药是两个意思。）
此言一出，两人皆惊，李旦紧紧地盯着陈瑾枫，半晌说道：“我道你是何意，原来知道得这么多，看来我是小看你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一日夜里见临淄王与武扬于房内密谋，不想让我撞了个正着，为了掩其耳目，临淄王故意说那是武扬的爱好，只是却不慎让我看到了放在案头的那部残书。为了不打草惊蛇，回到密室后，我故意装做身体不好，白日里睡觉，晚上便在密室内研究火药的配方，很不幸，还是让我配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