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陈玄理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身上的伤痛还是其次,心里所受的委屈却是比剜心还难受,也不知道儿子是否收到了那封信,会不会那样做。想到这里,陈玄理想起了昨天刚入住掖庭宫的情形。
入住掖庭宫内的所有安排,都是李公公做的主,好不容易收拾停当,李公公命宫女小倩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算是为陈玄理夫妇二人接风。小倩是掖庭宫里专门给陈玄理安排的侍女,此刻听到李公公吩咐便退了下去。
“陈老爷陈夫人,此番前来必定劳累了,您二老先休息休息。”李公公大声地说着。
“劳烦李公公了。”陈玄理笑答。
李公公左右张望了一番,忽然凑上前来说了一句:“令郎有难。”尽管他压低的声音如细蚊在耳边嗡嗡,但在陈玄理听来却像晴天的一个霹雳,猛听到这样一句话,他失声地叫了出来:“什么?”
李公公大声地说道:“我是说您老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就行了。”转瞬压低声音:“有什么情况晚上再说,到时候我来找你。”
陈玄理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怎么回事,只是瞪着眼睛望着李公公。而此时的李公公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刚才的话一般,只是微笑地看着陈玄理。
正在这空白之际,小倩推门进来:“李公公,陈老爷,陈夫人,膳食已经吩咐下去了。”
李公公笑道:“好好好,那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着,便与小倩退了出去。
陈夫人疑惑地看着陈玄理,似乎也知道不是寻常之事便压低了嗓音说道:“刚才李公公和你说什么了。”
陈玄理听到夫人问话,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望了望,确定门外并无人,便走到夫人跟前耳语道:“李公公说枫儿有难。”
陈夫人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吃惊和担心:“什么?不是招为驸马吗,为何会有难。”
陈玄理长嘘了一口气:“此事也颇为奇怪,看来我们这一趟京城之行不同寻常啊,等今天晚上看看李公公怎么说。”
陈夫人问道:“你真的相信李公公所说的吗,不会有什么诈吧。”
陈玄理看着夫人说道:“关系到枫儿,即使有诈,我也要闯一闯。”
掖庭宫的晚上格外安静,除了几个巡视的侍卫在各个地方不停地走动外,宫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下了。陈玄理的房门虚掩着,他和夫人静静地坐在漆黑的屋子里,等待着李公公的到来。
一夜无眠,临到凌晨之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条缝,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正卧在床上假寐的陈玄理夫妇,听到轻响立马坐了起来。
来人正是李公公,只是此刻他穿着夜行衣,脸部蒙着面,看到陈玄理盯着自己,便把面巾摘了下来:“陈老爷,陈夫人,让你们久等了,宫廷乃是非之地,一切还是以小心为好。”
陈玄理点了点头。
李公公小声地说道:“你一定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何要冒死来相告吧。”
陈玄理又点了点头。
李公公复又说道:“我乃太平公主的部下李野,是掖庭宫的眼线,如今朝廷的形势想必陈老爷应该清楚,朝政被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所把持,皇上只不过是一个名称。而皇上所赐婚的安宁公主,乃袁昭仪所生,虽然贵为公主,实际上却有名无实,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还要赐婚于状元爷呢。这里面自然有一个重大的阴谋,据皇后身边的人说,此番赐婚是为了报复。”
陈玄理有些不明白:“报复,报复谁。”
“当然是状元爷。”李公公继续说道:“还记得状元爷破获的悦来客栈杀人案吗,其实那是韦皇后的阴谋,而那个最后的凶手秦良勉本身是韦皇后身边的亲信,谁料正是陈状元最后揪出了他,因此韦皇后怀恨在心,便将安宁公主赐婚于他,然后找一个理由一并除去。太平公主知晓后,很是不满韦皇后所为,因此便派属下前来,协助陈状元逃脱。”
陈玄理听了心下一惊,李公公所说的韦皇后把持朝廷一事,确是有其事,而安宁公主也确实是袁昭仪之女,自袁昭仪死后,便发到了苍穹宫,虽属内宫,却和冷宫差不了多少。如今突然将这样一个失宠之女赐婚于枫儿,确实有些蹊跷,想了想,陈玄理问道:“太平公主为何要帮我儿。”
李公公说道:“太平公主早就不满韦皇后所为,之所以救状元爷,一是因为状元爷是人才,自然想收为已用,二是状元爷破获悦来客栈杀人案将韦皇后的亲信绳之以法,这样的功臣怎么能让韦皇后害死呢,因此太平公主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事件的发生。”
陈玄理还是有些疑虑:“那韦皇后到底想怎么害我儿?”
李公公说道:“韦皇后身边也有我们的人,听回报说,准备在新婚当天,将公主害死,然后嫁祸于陈状元。”
“什么?这韦皇后也太歹毒了。”陈玄理心里一惊,脑里的血直往上涌:“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成亲当天,太平公主会想办法让陈状元逃走,而后隐姓埋名,从此不再踏入朝廷。只等着粉碎韦皇后一伙奸党,太平公主自会亲邀陈状元出山。只是陈状元即使听了我的话,因为担心你们二老的安危,他肯定也不会逃走,唯今之计,便是由你通知他逃走的计划,在成亲当天,您和夫人与陈状元一起在我们的计划之下逃走。”
“那好,我给枫儿写一封信。”说着,陈玄理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纸笔,墨好墨,写了一封密信。
李公公接过信说道:“是否应该放个信物。”
陈玄理说道:“不必,我的字迹枫儿一看就知道,一般人是模仿不了的,即使别人照抄一遍,枫儿仍旧能发现。在这点上,你尽管放心。”
李公公将信揣入怀里,说道:“别余的话不必多说,只等着我的消息吧。”说完,将拉下的面巾重新罩上,将门开了个小缝,一闪身,便出得门去。
思绪回到了现实,陈玄理动了动身子,身上被打的痕迹历历在目,仅是一动便疼得他咧着嘴直哆嗦,强忍着疼痛,陈玄理坐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