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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故人

她坐在那里,一身朴素的浅蓝色衣裙,显得普通至极。并不十分出色的面庞上,虽然依然没什么笑容,但却没了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那种冷漠疏离的感觉,莫名地就让人多了几分亲切感,仿若邻家的小姑娘,清清秀秀,让人生不出任何的厌憎感。

白玄冬虽然认出了她,却怔在了那里,如同傻了一般。

他何曾想到,这世间,竟有这般巧的事情。堂堂一国郡主,又是大青山这一代的‘剑道天才’,其盛名,可以说是九州大陆人尽皆知。如此人物,竟然会坐在一个路边摊上,和他一样,吃着这普普通通的馄饨。这实在是有些……

他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一幕。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着自己的处境,他匆匆起身,伸手将身上仅剩的那块碎银子放在了桌上后,便准备离开。

不料,一着急,脚下没注意,竟将木凳子给绊倒了。哐地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包括她的。

白玄冬以为她会认出他的。

却不曾想,她只是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后,便低下头,重新认真地去对付她面前那碗馄饨去了。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有些缓不过劲来。半响,他才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回到小院中,漆黑的院子里,没有一丝光亮。清冷的风吹过,留下一串呜呜的轻响,莫名地多出了几分凄凉的感觉。

白玄冬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回想着四年前,他踏上大青山的那一刻起到如今的一切一切。

越是回想,心中就有一股悲愤的心情,难以释放。

仿佛,他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就走了霉运,一路过来,总有坎坷无数,让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栽跟头,吃苦头!

本以为,离开了大青山,离开了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眼睛,他的人生能够有所不一样,却不曾想到,莫名又陷入了危机,如今彻底沦落成了废人一个。

他该是骂世道不公呢?还是该责怪自己命途多舛,运气不济呢?

他又想到刘渊,这小子应该也对他失望了吧,不然何至于把这里的人和钱都带走!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时常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何况,他如今废人一个,也帮不上他,他失望也正常!

白玄冬想到这里,呵呵轻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抬手,捂住脸,温热的泪水,透过指缝,在他的手背上蜿蜒,最后被夜风吹冷!

人生至此处,前途恍若无望,不知归处何在,不知前途何方。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背上的泪水早已在夜风的吹拂下,变成了几道浅色的泪痕干涸在那里,或许舔一舔还能尝到一些咸味!

呼吸在手掌后,时而重,时而轻,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

突然,一道黑影在夜空下划过,落到了东边的墙头上。黑色的翅膀扑棱了两下后,收了起来,小脑袋转过来,望着院子里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白玄冬,眼睛眨了眨后,又展开翅膀,飞走了。

白玄冬毫无察觉!

不足半柱香时间,那黑影又回来了,径直飞到了白玄冬的头顶,嘴一张,有一个东西掉了下来,直接砸到了白玄冬的脑袋上。

白玄冬吃痛,立即抬头。这一看去,入眼是熟悉的黑,比这夜空还黑的颜色,在这月亮只有一弯细长银白的夜晚,竟然也分外显眼。尤其是他额头上的那一线白,竟比那天空上的月牙还要白上几分,仿佛透着光一般,十分醒目。

当时在那白芷园中,虽然刘渊告诉他,是一只鸟救了他,他猜测应该是老黑。可后来他一直没能见到老黑,没曾想,此刻他却出现了。

老黑虽然是只鸟,他与它之间的沟通也仅仅只是他说它‘听’罢了,但终究是故人!哪怕此刻心情已经是跌落到了谷底,但乍见故人,依然欣喜。

他咧嘴笑了起来,伸手就要将那老黑捧到手心里来。可老黑却不喜他这一套,翅膀一振,就飞高了一些,躲开了他的魔爪。

白玄冬嘿嘿笑了两声,收了手,仰着下巴,望着老黑,道:“你怎么来了?”

老黑扑棱了两下翅膀,然后在一旁落了下来,迈着小方步绕着白玄冬走了一圈后,突然翅膀一振,就跃到了白玄冬的头上,低头就给白玄冬的额头上来了一下。

这一下,力道可不轻,啄得白玄冬吃痛不已。那个位置,顿时红了起来。

白玄冬拿手捂住,伸手想将他抓下来,却不料老黑精明极了,他刚抬手,他就从他脑袋上飞了下来,振了两下翅膀,飞到了他的眼前,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在他捂着额头的手背上,又来了一下。这一下,力道比之刚才更甚。白玄冬的手背上猛地吃痛,下意识地就将手放了下来,老黑趁机,又往他的额头上来了一下。

也不知老黑是故意的,还是巧合,这两下,都啄在了同一个地方,正好是印堂穴的位置。而且,第二下的力道很重,直接将那个地方都啄破了,一点猩红的血液慢慢从皮肤下面滋了出来!

白玄冬被老黑连着啄了三下,终于忍不住了,愤怒起身后,指着老黑就骂道:“老黑,你干什么!疯了吗?”

老黑却理都没理他,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后,翅膀一振,就往高出飞去,径直离开了院子。

他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白玄冬骂了两句,泄了怒火,冷静下来后,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情绪冲动。

据那断剑峰上的臭猴子说,这老黑应该也是一种有大修为的灵物。他如今这样的境遇,说不定可以咨询一下老黑,搞不好他就有什么奇招,能够治好他的丹田!

可此时老黑已经走了,他后悔也无用。

他颓丧地叹了口气后,抬手摸了一下额头。说来也奇怪,刚刚明明很痛,还破了皮,流了血,可此刻竟然不疼了!

白玄冬心情低落,也没多想,被老黑这么一搅和,也没了继续在这门口怨天尤人的心情,便起身回了房内,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自从在白芷园苏醒后至今,他很少睡过一个安稳觉,不是失眠,就是噩梦,可今夜,竟难得的好睡!

一觉到天亮。

辰时不到,阳光刚透过糊纸窗户落进来的时候,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看到阳光下,那漂浮的尘埃,暖暖的感觉,让他瞬间有种错觉,仿佛一切回到了从前,之后的那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从未发生过!

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

正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起床,还是再继续躺会儿的时候,突然有哐哐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搬到这里来后,这里倒不是没人来,但都是来找刘渊的,从来没有来找他的。此时,门响,白玄冬也未在意,以为是找刘渊的,便不想动。想着,那人敲一会没人开门,便应该会识趣自己离开的。可不想,这人却是固执得很,仿佛不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就不罢休一般。

白玄冬被这哐哐的声音烦得没了办法,只好臭着脸起了床,扯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就走了出去。

许是因为丹田破碎,一身修为恍然成空的缘故,这段时间,白玄冬也开始怕冷。清晨的空气,冰冷刺骨,白玄冬走到门口,被这冷风迎面一吹,便不想出去了,于是站在门口,朝着院门的方向大喊了一句:“你要找的人不在!赶紧走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个比他还凶的声音,骂道:“臭小子!赶紧过来开门!冻死老子了!”

白玄冬愣住了。

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他一下子又想不起是谁了!但无疑,这个人是来找他的。

白玄冬也顾不上冷不冷了,赶紧跑了过去。拉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蓬头垢面的,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白玄冬忍着不适没有捂鼻子,但脸色还是黑了一下。

“臭小子,你怎么弄这么个地方,让老子这一顿好找!”这老头说着话,伸手拨开了白玄冬,径直进了院子,完全一副进自己家的模样。进门,直奔厨房。不过,进去没一会儿工夫,又出来了,瞪着还在院子里发懵的白玄冬,黑着脸骂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过日子的,怎么厨房里连个屁都没有?”

白玄冬看着他,还是认不出来,此人是谁。只是那声音,很熟悉。

他犹豫了一下,问他:“敢问这位前辈是?”

老头子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地样子,质问道:“你没认出我来?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亏得老子当时还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让你从那地方逃了出来!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连老子是谁都忘了,真是……”

这话一出口,白玄冬浑身一震,顿时就想了起来,眼前这位‘老前辈’到底是谁了!

“是您?”白玄冬惊诧不已。那条密道的已经被他用了,那这老前辈又是如何从那地牢里逃出来的?难不成那密道的钥匙,还有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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