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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偿还

太医按照巫师的吩咐煎制了药,喂上芜醍醐喝下胎儿总算是稳住了。

上芜醍醐看着肚子不免庆幸,还好有个孩子,只要熬到召太后回来,她就还有机会。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醍醐宫内刚松一口气儿,就听到外面道,“月嫔娘娘到。”

上芜醍醐心头一紧,顿时怒道,“她来做什么!让她走!”

“姐姐不欢迎我?”

姒晗笑了笑,已然出现在醍醐宫的门口,对着跪下的太医宫女太监道,“留下两个宫女,其他的给我下去……”

“是……”周围的人连忙收拾后退下。

上芜醍醐还在虚弱当中,眼尖的看着姒晗手中的食盒,立即紧张的捂着肚子道。

“你……你要干什么?”

姒晗将食盒放到桌上,端出落胎药,对上芜醍醐勾唇道,“喝了这安胎药,姐姐的胎像才能更加稳固……”

上芜醍醐怎可能猜不到其中猫腻。

她死死的盯着姒晗的脸,只觉得这张脸此刻的笑,是那样的可恨。

简直就像是甄瑶死而复生,来找她寻仇。

“……除了巫师的药,我什么都不喝……”

“姐姐不领王上的心意,王上会不高兴的……”姒晗轻轻一笑,看了看两个宫女示意她们动手。

“这是王上亲自赐下的安胎药,姐姐若是不喝,到时候王上怪罪下来,你们一并也得受罚。”

她怎可能让上芜醍醐的孩子活到太后回宫,那岂不是给她翻盘的机会。

只要没了孩子,上芜醍醐在这宫中再无立足之地才能任她宰割,她所体会过的痛苦,她必然要上芜醍醐逐一享受。

两个宫女有些犹豫,但是见姒晗笃定也只能上前。

随着一声惨叫,温热的汤药到底是被灌进了上芜醍醐口中。

等她喝完,才冷冷道,“你做下那么多损阴德的事情,有此报应也是迟早的事情。”

上芜醍醐趴在床边拼命的抠着嗓子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抬头盯着姒晗转身的侧脸,哑着嗓子笃定道,“你就是她对不对!”

姒晗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弯起了眼角,朝她笑了笑。

没有证据,上芜醍醐传出去了,也只会被别人当成失心疯。

看见她毫不停留的背影,上芜醍醐咬咬牙不肯罢休,嘶声力竭的吼道,“你以为,这些全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

姒晗顿了一顿,却没有回头。

离开醍醐宫没走两步,就见戌光在长廊的尽头等着,一身黑衣,面上无波,一双眼睛清明如镜直直射向姒晗的眸子。

“娘娘此番做法,只怕……”

姒晗看着戌光,缓缓笑了,“巫师看看我这副样貌,可是祸国之相……”

戌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夜半时分,一声声惨叫彻穿醍醐宫,太医院的人匆匆赶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醍醐宫中被端出来。

戌光站在巫神台上,看着夜空,眼底是一丝凝重。

伺候姒晗的新宫女锦如提醒道,“娘娘,醍醐宫那边发动了。”

姒晗心口一颤,摸了摸茶盏神色如常道,“紫车河与宫胎皆是大补之物,姐姐落了胎身体必然虚弱不已,提醒太医记得留下紫车河与宫胎捣入药引,看着姐姐服下,只有身子好了,姐姐才能继续服侍王上。”

服侍王上,四个字咬的极重,满是嘲意。

“是。”锦如心头一惊,眼底是一抹惧色。

都说娘娘弱不禁风,之前被娆夫人几次折腾的半死不活,可是现在看,娘娘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之前的只怕都是王上跟前的假象。

锦如离开后,姒晗走到窗边,眼底满是哀戚,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滋味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好受。

可是她既然已经做了,那么,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没有孩子的上芜醍醐召太后也不会太过重视,但是却极有可能因为子嗣问题发难于她。

所幸仇算报了一大半,她也无所畏惧。

只是眼底闪过长侯烈风的脸,心底微微一痛……

熙媛宫。

尉迟媛住的熙媛宫离醍醐宫不远,一阵阵的惨叫以及来去匆匆的脚步声早将尉迟媛扰醒。

“曲溪,发生了何事,为何这样吵。”

尉迟媛怀着身孕,本就眠浅,这一扰之下,更是睡不着了。

“夫人稍等,奴婢去看一看。”曲溪连忙出去打听,这一打听之下却是吓了一跳。

这几日巫师回来,尉迟媛才敢出宫门。

现在上芜醍醐彻底败落,尉迟媛总算是安下了心,但听到曲溪传来的消息,尉迟媛却是心头一愣,蹙眉道。

“想不到,她竟能下此狠手。”只是落胎也就罢了,可这让太医院以她落掉的紫车河与宫胎做药引就呸狠毒了些,感觉与当年上芜醍醐以七月胎做不老药的药引相差无几。

翠雀与丝舞招供的事情只在书房中,尉迟媛并没有得到消息,也并不知晓其中细节,只是觉得相似的面容,得王上宠爱,又专门对付上芜醍醐。

这一条一条的,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当年之事,尉迟媛猜测着了甄瑶的失踪与上芜醍醐脱不了关系,但以上芜醍醐的手段,甄瑶若落到她手中肯定是活不了,但若是甄瑶当真与师昀私奔,那是万万不可能回来的。

“醍醐宫是彻底倒了,但是就怕接下来,她会没有自知之明,转而对付咱们。”尉迟媛转念一想,“曲溪你且将此事记下,等太后回来之后透露给太后,一定要详细说明此事。”

不管怎么样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这一夜,长侯烈风做了一个极为痛苦的梦。

梦见瑶儿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上芜醍醐站在她面前虚伪的奉上了一杯茶,轻声道:“那孩子没活成,可是王上让它做成了我不老药的药引,这,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瑶儿睁大了眼睛,眼睛里满是绝望。

画面一晃,又是上芜醍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你爹的心肝王上让人做成了你的药引,你可得好好活着,否则,就浪费了你爹一副好心肝儿……”

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让人难以呼吸,紧随着是铺天盖地的恨意席卷而来,但其中却满是彻骨的哀凉。

长侯烈风紧紧的捂住胸口,仿佛一切曾经就是这样发生的。

咚咚咚——

“王上可醒了?”四海在外头听到了些许动静。

长侯烈风回过神,起身下床让四海伺候,还没开口问,四海就先说了,“王上,娆夫人的孩子昨夜没了……”

长侯烈风没有半点惋惜,只是冷声道,“嗯……”

“是因为昨日月嫔娘娘给娆夫人送去了一碗安胎药。”安胎药三字咬的极重。

长侯烈风停下动作。

见此四海又连忙将姒玟的事情一并说出,但也没忘了紫车河与宫胎的事情,看长侯烈风皱了皱眉眉头,便道,“王上这是不喜?”

长侯烈风还记得昨夜的梦。

那种绝望的痛苦以及席卷而来的哀凉与刻骨的恨意,却不是心疼上芜醍醐。

只是想起甄瑶心善,在这后宫之中,从来都不争不斗,以仁为德,宽厚为主,他从前最不喜的就是她的不斗,可是现在,他又有些怪她当初为何不争。

不争不斗的王后,是真的大方,还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想争不想斗。

姒晗做下了此事听着是有些残忍了,但是,长侯烈风却没有那样反感。

而是抿了抿唇,“上朝。”

下朝后,才去蟾宫找姒晗。

姒晗昨夜回宫后,用冷水泡了大半夜,今日面色有些白,穿的也素净。

她这样的狠手极有可能让长侯烈风怀疑,她要打消长侯烈风的疑虑才是。

只是这样,总觉得似乎比之前更可悲了,长侯烈风为她心忧,她却是以一个虚假的身份

一声王上驾到,让姒晗回过神,连忙迎上前跪在了宫门口。

长侯烈风进来,便看见了她的不对劲,眉头微蹙,“脸色怎的这样难看?”

姒晗抬眸,娥眉紧皱眼底满是愧疚,“鱼儿有错……”

“你们下去……”长侯烈风开口。

待人都退下后,姒晗才满怀愧疚的抬头,看着长侯烈风,“姒晗只想着,她无辜害了玟儿的性命,不拿人命当回事,姒晗也要让她用人命来偿还……可今日醒来,姒晗就怕了……她虽做了错事,可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并且那孩子也是王上您的……”

话越说越委屈,长侯烈风看着这张脸,鼻头发红是逼急了的模样。

伸出一只大手。

“起来……”

姒晗眨巴着,泪花还没有掉下来,一只大手便伸到了自己面前。

长侯烈风的手很大,刚好完完全全将她的手包在手心。

一个大力,她便被长侯烈风拉进了怀中。

“这样很好……”总比挨了打还不还手的好。

她与她,终归是不同的。

姒晗微微错愕,长侯烈风竟然没有猜疑她,仿佛在昨夜过后,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许久,姒晗撑着长侯烈风的胸膛,依旧红着眼睛,“王上……您不怪鱼儿吗?”

却不想长侯烈风,抬头唤道,“四海。”

“奴才在。”门外答。

“传朕口谕上芜醍醐德行不堪夫人之位,既保不住王嗣那便撤去夫人之衔降为世妇打入冷宫。另外,她那张嘴既喜欢人前讥言,入冷宫后,每日掌嘴三十。”长侯烈风不带一丝感情,冷然道。

姒晗与外头听到的人同样震惊。

“是,奴才这就去办。”四海反应过来,连忙答。

“王上,这……”姒晗吓了一跳。

“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对你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对你不起……”长侯烈风看着她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目光微眯,“若是有想要的,那就争……”

姒晗怕眼底泄露自己的情绪,连忙闭眼,拥着长侯烈风,“我想要王上。”

长侯烈风的身子剧烈一颤。

许久。

“不争,也是你的……”

长长的羽睫扑扇,宛若未闻。

醍醐宫内。

上芜醍醐醒来后,宫女扶着喝下带有腥味儿的药,她如何尝不出来,但只是一瞬的停滞,而后神色如常的吞咽了下去。

宫女的面色却是比她难看三分,待她喝完之后,才按照吩咐,犹豫道,“夫人……您……您可知道您喝的是什么?”

“怎么?想吓我?”上芜醍醐眼睛一利,宫女便不敢说的,“我还怕这玩意儿不成。”

她不想死,孩子没了便没了,能保住命那便是好的,何况这东西确实大补。

却不想正午之后,四海就派人传来了圣旨。

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她……她这个贱人!”上芜醍醐一脸狰狞,一定是姒晗这个贱人给王上吹了耳旁风。

反应过来,不,她是甄瑶,一定是!

上芜醍醐暗暗道,只要她活着,不管是姒晗还是甄瑶,也不管她是人是鬼,她也一定会揪出她的小辫子。

只要她活着。

带着满心的不甘,上芜醍醐被扔进了冷宫中,第一天,捆掌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姒晗。

得了长侯烈风的口谕,让她亲自前来。

上芜醍醐死死的盯着她,“你是回来报复我,报复王上的?是不是?”

姒晗当然没有回答,只是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过去,带着一抹剐人的刺痛。

“啊……”

上芜醍醐痛苦嘶声,一抹脸,脸上已经是鲜血直流,才发现姒晗的手上戴着一双手套,手套上满是布血的小刺儿。

“想不到,你也会用这样的招数!”上芜醍醐咬牙。

刚说完,又是第二个巴掌,这一回上芜醍醐咬牙没有出声。

姒晗眼底发冷,在那个昏暗的密室当中,这些都曾是上芜醍醐赐给她的。

之后的巴掌,上芜醍醐都恶狠狠的等着姒晗,硬是不吭一声的承受了下来。

捆够三十个巴掌,上芜醍醐的一张脸早已面目全非,哪里还有半分美人的模样。

而姒晗优雅的脱下手套放在托盘之中后让宫人下去,看着趴在地上的上芜醍醐,捏起了她的下巴,笑道,“这是王上对你的惩罚,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转身离开,不在乎身后毒辣狠厉的目光,现在的上芜醍醐,就是被拔了牙齿的纸老虎。

上芜醍醐看着姒晗的背影,只觉得她一定是甄瑶。

看着满是鲜血的手,唇角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虽不知道谁帮她回来的是人还是鬼?但这场战争的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却不想第二日冷宫便传来了消息。

上芜醍醐一人在冷宫中,一时不适应,昨日亲自搬动花瓶时不小心砸伤了自己的脚,左脚脚趾已经断裂。

此事极小,上芜醍醐从夫人变成世妇打入冷宫一时不适应也是正常的,长侯烈风便命人不用再向他汇报。

第三日,冷宫的房门突然卡住,夹断了上芜醍醐左手小指。

第四日,冷宫年久失修的房梁突然倒下,砸断了上芜醍醐的左臂。

……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唯有上芜醍醐知道其中缘由。

看守冷宫的嬷嬷看上芜醍醐的眼神都发着光。

上芜醍醐面目全非,垂着一只手臂,走路跛着脚,还要自己熬药。

冷宫的嬷嬷故意将她药包掉在地上,怪声怪气道,“哟,夫人不好意思,还请夫人自己捡起来,老奴要忙了……”

这宫里的人都是见了失势就狗眼看人低,上芜醍醐也是知道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可利用。

但看见嬷嬷头上上好的翠玉簪花,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嬷嬷,可否帮我一个忙。”

嬷嬷回过头,就看见上芜醍醐艰难的撩开袖子,手腕上露出两对上好翡翠玉镯,“我看嬷嬷头上新得了翠玉的簪子,配我这对翡翠玉镯正好,若是嬷嬷不嫌弃,就拿去吧,这镯子是上好的冰种不该在这冷宫不见天日……”

嬷嬷下意识的遮住头上新得的簪子,但是眼睛瞥见上芜醍醐手上的翡翠通透水灵,里头像是有活水在滚似的,就再也移不开了。

半个时辰后,嬷嬷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冷宫,在御花园的暗处焦急等待着。

很快,尉迟媛身边的里溪就来了,“夫人让你听从月嫔娘娘的吩咐好好‘照顾’冷宫那位,你怎么出来了?”

“冷宫里的那位说,她想见见彩月,老奴怕她有什么幺蛾子,所以就赶来问问夫人。”嬷嬷小心翼翼的掩住手腕见的翡翠,但还是给里溪瞧见了。

眼底闪过一丝嘲意道,“你等着,我去告诉夫人。”

熙媛宫。

尉迟媛的肚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听到里溪的话思考了半晌,沉声道,“让她见,一边派人盯着。”

里溪点点头,尉迟媛想起一事开口道,“寻个由头把清儿要回来吧,月嫔娘娘既提防她,那么她留在蟾宫也无用。”

之前,二人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而一时合作。

现在上芜醍醐倒了,但姒晗仍有秘密,自然不可再让尉迟媛身边的人靠近她,尉迟媛有孩子,保不齐她会多心另外找到她的把柄后对她下手,再生纠葛。

她无意迫害无辜的性命,所以能避则避,挑选的宫女太监,包括锦如在内,都是内务府新来的,尉迟媛来要清儿,姒晗也未曾多留。

只是里溪来要人的时候正好遇见长侯烈风过来,长侯烈风眼神一冷,语气不甚好,“你家夫人身边有大三个一等宫女,小九个二等宫女,若干下等宫女和太监伺候,还不够要跑到蟾宫来要人?”

“不是的,王上,我家娘娘因为怀有身孕……”里溪连忙跪下解释。

“怀个孕就如此娇嗔,那等诞下王嗣岂不是会目中无人,王嗣若交由她养岂不是不知轻重规矩!”长侯烈风今日格外暴戾,姒晗便猜测他是朝堂之上遇见了什么难题。

看到里溪面色一白连忙上前为里溪解围。

“王上,清儿本就是姐姐宫里的人,臣妾初来之时姐姐恐臣妾身边没有熟人伺候,才派了她贴心的,现在姐姐怀有身孕身子难免有不舒坦,里溪忙不过来也是正常。”不等长侯烈风开口,姒晗便道,“清儿,去吧。”

里溪和清儿看长侯烈风脸色虽然阴沉,但也未曾阻止,连忙就离开了蟾宫。

姒晗才转过身,抚过长侯烈风的胸口,一边对锦如吩咐道,“去给王上泡一杯三花茶。”

“眼见着天气转凉了,王上怎么火气还越来越大了。”姒晗娇嗔着,在长侯烈风坐下后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他的腿上,主动拿过他结实的臂膀环住自己纤细的腰身,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

怀中软玉温香,长侯烈风的火气好像消了那么一些。

“宫里都是见高踩低的,你宫里的丫鬟被随意要了去,身边的人难免会看轻你。”长侯烈风说话间,眼神仔细的看着姒晗的脸。

姒晗笑了笑,面色绯红,“一月的时间里,皇上有一半都宿在我这里,就算宫里的人再见高踩低那也踩不到鱼儿身上,皇上您就是鱼儿的保护神。”极为自然的躲开长侯烈风略略灼人的视线,靠在他的肩头。

长侯烈风确实有火气,太后今日正式递来了回宫行程信,约莫还有三日,信中言明此次所为王嗣之事,朝中大臣顿时附和,如今腹中有子的,只有尉迟媛一人。

“朝中有半数大臣谏言,媛夫人孕育子嗣有功当奖。”长侯烈风顿了一顿,“孤只能借口待尉迟媛产下王子之后再议……”

姒晗一愣。

尉迟家要再奖,那就是尉迟媛的后位了,长侯烈风拖延,便是不想给尉迟媛王后之位。

心头微微刺痛,忽略那一点点悸动,沉声道,“王上,后宫终究将会有主,否则天下不定,后位悬空多年,若是姐姐诞下王子亦是对大峪有功,当奖……”

“可是孤不想……”长侯烈风语气微怅,“在孤心中,王后之位仅属一人。”

姒晗的手一紧,喉头涌出一抹酸涩之感,眼底发红,长侯烈风垂眸便见到了,可是如今的他无法自欺欺人,掰过姒晗的脸有些紧张道,“孤如此说,你可会怪孤。”

在知道部分真相后甄瑶又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如今的他早已分不清楚感情是对甄瑶的还是姒晗的。

姒晗深深的看着长侯烈风。

摸过他的眉,他的眼,看着他眼里的煎熬,她更知道两者本是同一人,于她来说,却是知情浓而不能认。

“天下有主后宫亦是,王上何必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语气轻浅,却让眼前的男子窒息。

长侯烈风下意识的想反驳。

抱着姒晗的双手逐渐收紧。

姒晗吃疼,眉头微拧,长侯烈风才反应过来瞬时放开,此话若是别人说,他必然大怒。

可是从姒晗口中说出,却像是甄瑶再向他告别。

“孤……知了……”长侯烈风轻了动作,靠着姒晗,语气脆弱至极。

“王上,巫师在书房求见。”追逸前来禀告。

“嗯……”长侯烈风淡淡开口,脸上早已没了方才脆弱的模样,眉宇间戾气突升,依旧是那个朝堂之上杀伐果断的君王。

目送着长侯烈风离开的背影。

姒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命线浅薄的掌心,原想拆穿上芜醍醐的阴谋一并解开二人之间的误会,除去她的不贞之名,让长侯烈风悔恨交错。

可是现在……

“算了。”轻轻的自言自语,眼底微湿。

当初的甄瑶已经回不来了,而她的时间也有限,上芜醍醐必死无疑,仇也算报了,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另一边里溪也带着清儿回了熙媛宫。

里溪重复了长侯烈风的话,尉迟媛只觉得腹中顿时抽痛,哪里不晓得尉迟旭在朝堂之上撺掇党派逼迫王上立后之事。

“父亲太过心急了,上芜醍醐怀有身孕时未提起此事,现在上芜醍醐一倒下,眼看太后回宫有了依靠,父亲就这样着急,要知道这大峪做主的可还是王上,……”虽然王上近几年有所成熟,但这一切也并非是他们的功劳。

但是稍一深思长侯烈风的话,尉迟媛又忍不住起了疑心,“王上是怀疑我带不好王嗣?难不成他还准备将孩子交给一个小小的嫔教不成……”

“太后回宫,怎可能会把大王子交给一个嫔妃教养,再说娘娘您还在呢,论身份地位以及教养怎么也轮不到她呀……”里溪捏着尉迟媛的肩膀。

一个大王子叫的尉迟媛心情顿好,眼睛一眯却是另有一番算计。

“太后还有三日回宫,清儿,提前去给本宫报备,本宫想要在五日后归宁。”

按照大峪王宫习俗,嫔阶以上在孕有王嗣之时可请归宁,夫人可请一日,王后可请三日,王上陪同。

上芜醍醐未请是因为她本是部落遗孤自无可请的,但太守府就在邑邬城,王嗣为大又在太后回宫后,也没有撞上什么重日,王上怎么都不能拒绝。

里溪和清儿自然知道自家夫人是什么个心思。

夜里冷宫的嬷嬷按照尉迟媛的吩咐将彩月带到了冷宫与上芜醍醐相见。

彩月对上芜醍醐依旧是怕的,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现在却不知上芜醍醐叫她来还要让她做什么。

“夫……夫人……”虽然褫夺了封号,但是彩月仍有惧意。

“谢嬷嬷……”上芜醍醐此刻的模样有些狼狈,但是仍旧掩不住她眉眼中的阴沉。

冷宫的嬷嬷关了门后就倚在窗口静静的听着。

听完后连忙跑去熙媛宫向尉迟媛汇报。

彩月离开后,上芜醍醐看着门口窗台上被袖子扫过的一团,这东西她不信尉迟媛不会动心。

再过两日便是月圆之夜,上芜醍醐在姒晗与尉迟媛刻意的授意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身上和脸上的伤口始终未曾医治,已经逐渐腐烂几乎不便人样。

而在这一夜,冷宫却突起大火。

火势漫天,因为冷宫本就偏僻,救火的人来的也迟,等扑灭火势之时里头的人早已经成了黑骨。

长侯烈风与姒晗在熟睡中被吵醒。

“王上,冷宫失火,娆……上芜醍醐已经没了……”

姒晗顿时爬起来,长侯烈风却一把将姒晗拉回怀中,大手在姒晗滑嫩的脊背上来回摩挲一边不耐烦道,“没了就没了!”

“王上……这……”姒晗直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想要起身。

却被长侯烈风翻身压在了身下,俊脸抵在姒晗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目光却是陡然一凛,隐隐约约只感觉到有些许不同,埋在姒晗的颈脖便浅吮轻嗅。

动作温柔,却没有让姒晗意乱情迷而是打了一个激灵。

长侯烈风在她的诱梦中突然醒来,只怕会发现梦与现实的差别。

很快恢复神色,将周身淡淡的香气退去,白皙如玉的手贴着长侯烈风的胸膛,语气有些失落道,“王上宠爱姐姐多年,现在于情于理,我们也该看看去不是……”

长侯烈风逐渐清醒过来,听到姒晗有些吃味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捏着姒晗的鼻翼,“孤听着你这话,似乎有些酸……”

姒晗推开长侯烈风,努努嘴,“王上曾宠爱姐姐多年是事实,若是王上不闻不顾岂不是薄情的很,那姒晗就要担心了……”

胸口上柔嫩的触感落空,看着姒晗穿起了肚兜。

雪白的肌肤有些晃眼,真实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贴近,和梦中仿佛有些许差别。

但未曾深思,只跟着起身撑着床沿,“可是,孤不曾对她有情……”

姒晗动作一僵。

“她甚美,当年孤只觉得孤既是大峪之主,就该配大峪最美的女人。”上芜醍醐于他不过一时兴起,不过面子之物,当时的他只想着,他既是王上,就不该被人限制。

而上芜醍醐哄人的话,正好合了他当时的心意。

上芜醍醐告诉他,他是王上可以任意放肆,而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因为他是王上才应该克制,大概就是因为克制太久才让他私心下也纵容了自己的放肆。

而上芜醍醐就是不停蛊惑他肆意妄为的魔鬼,让他鬼迷心窍。

在姒晗出现后,他才发现其实他最喜的不是烈酒,而是那一盏微苦的清茶。

“王上,那上芜醍醐的尸体应当如何处置?”

门口的小太监站的腿脚发麻。

长侯烈风皱了皱眉头正准备打发他离开,却被姒晗拉住,“王上宠爱她多年她却犯下如此大错,这场火来的突然,也不知是否有人蓄意而为,王上去看看罢……”

眼底闪过一丝凉意,她不信,上芜醍醐如此惜命怎可能会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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