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停在白府的门前，谢瑶的脸还是红的跟喝醉了似得。
“姑娘，白府到了。”见谢瑶久久不下车，薄荷在外面提醒。
谢瑶没好气的瞪了沈临风一眼，转身跳下了马车，而沈临风则笑得像是偷吃了香油的老鼠。看着谢瑶下了马车，心道，这个傻丫头，她以为她的眼神很有杀伤力吗？明明更像是在对自己眉目传情好吧。
下了车，谢瑶缓了口气，才觉得没那么热了。沈临风跟在谢瑶后面不曾离开，谢瑶现在也没心情管他走不走。反正想进去，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喽。
薄荷去叫门，等了好久，才等到白府的官家来开门。
“谢姑娘啊，今日府里有事，大人说了不见客。”管家唤着粗气说道，头上还有跑出来的汗在，看样子似乎很焦急。
“府里出什么事了？”谢瑶愣怔了下，问道。
管家本不想说，但想到谢瑶是夫人的干妹妹，又开了口：“谢姑娘，我们夫人要生了，真的没工夫招待你。”
“姐姐要生了？我去看看。”谢瑶一听就急了，也不理会管家的阻拦，直奔赵蕴华住的院子。
“姑娘！姑娘！”管家无奈的在后面追着，心道这叫什么事儿啊！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呢！这不是瞎掺和嘛！
谢瑶都跑进去了，薄荷和白果也没人拦着了，就连沈临风，也跟着进去了。至于沈玉华和徐穆清……他们老胳膊老腿的， 懒得跑来跑去，直接回镇上的酒楼去了。
“啊——”谢瑶的一只脚刚迈进主院，就听到里面传来赵蕴华难捱的呼痛声，惊得谢瑶心脏一抽。
“白大哥，姐姐怎么样了？”
白少鸿焦头烂额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双手都在发抖，其实他退还软着呢。
刚才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他着急，现在听见了声音，他更着急。
“瑶瑶？你回来了？”迎头撞上跑过来的谢瑶，白少鸿有些发愣。
“哎呀，这时候你发什么呆啊！我问你姐姐怎么样了？进去多长时间了？”谢瑶焦急的问道。
虽然上辈子爷爷是个大夫，也曾和她讲过一些医术，包括妇人生产。可两辈子下来，她一直都是个黄花大姑娘啊！听到赵蕴华压抑的喊声，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蕴华她、她早上就进去了，我、我也不知道里面如何了，她们不让我进去……”白少鸿机械的回答。
这个规矩谢瑶倒是知道，在这个朝代，妇人生产的时候，男人还有没嫁人的大姑娘都不能进产房。
说是忌讳，其实就是怕吓着人。女人生产的时候定然面目狰狞，场面血腥，被丈夫看见，若是吓坏了以后没办法用正常的心态和妻子相处那不是坏事儿了吗？至于没嫁人的大姑娘，若是被吓到了，以后不敢生孩子了怎么办？
如此，谢瑶也不好贸贸然闯进去，只能陪着白少鸿在外面干等着。
“白大哥，你别太担心了，姐姐一定能平安生产的。”谢瑶安慰着白少鸿，其实她自己也心慌意乱。
在古代，又不能做手术，生产的过程极其凶险，产妇和孩子都相当于在闯鬼门关呢。
“嗯，会没事的，会平安的。”白少鸿额头又渗出焦急的汗水来。
外面他们俩的话刚说完，里面又传来赵蕴华的呼声：“啊——啊——”
“夫人用力——用力啊！”
“啊——好痛——嗯——啊！”
产房里面，两个接生婆累的气喘吁吁，而赵蕴华的脸上已经被汗水打湿，头发黏在脸上，凌乱狼狈。
赵蕴华咬着嘴唇，两只手死死抠着棉被，一口气还没喘完，肚子下面就又传来一股猛烈的阵痛。
“啊——”
产婆说让她尽量不要喊，攒着力气，可真的太痛了，她忍不住，若是不喊出来，她怕自己会痛死过去。
“华儿！华儿！”白少鸿拍打着门板，和里面喊话：“华儿你别怕！我在外面等着你！”作为丈夫，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现在，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在陪着她，让她不要害怕。
听见白少鸿的声音，赵蕴华身上的力气忍不住一松，眼角滑落一滴眼泪。真的好痛，好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可是为了夫君，她便是死，也要留下他的血脉。
接生婆见赵蕴华松了劲儿，心中暗道大人这不是添乱嘛，本来双胎就不好生，夫人这还是头一胎，胎位有些不正。现在更不好生了。
“夫人，专心点！”这可不是能分心的时候。
赵蕴华憋着一口气，听接生婆的指挥，使劲儿用力。可孩子怎么也不肯出来，痛得她快没有力气了。
接生婆也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于是和赵蕴华说：“夫人，孩子的胎位稍有一点点不正，我给你往过揉一揉吧？这么着虽然比较疼，但也总比你自己一个人使劲儿来得快些。”
这个接生婆倒的确是正胎位的好手。
赵蕴华点点头，现在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了，是一定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问题。她不知道接生婆说的比较疼是多疼，但她现在已经疼的要死，就算是再疼，也不过如此了。
谁知道接生婆的手一用力，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啊——”孩子在里面拼命地往出钻，但是方向不对，加上外面接生婆的力气，她忍不住再一次大喊大叫起来。
另一个接生婆怕她咬到舌头，赶紧给她嘴里塞了一根小木棒，让她咬着。
“呜——唔——”咬着木棒，她喊不住来了，只能呜呜的攥着拳头使劲儿。
也不知道这样的剧烈的疼痛持续了多久，她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眼前模糊一片，她还能听到接生婆在耳边喊：“夫人！夫人用力！用力啊——”
她拼命的积攒着力气往下使劲儿，可却好像没什么用。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消散。
两个接生婆见赵蕴华渐渐没了力气，都傻了眼。这胎位正好了，可产妇没了力气，还是要难产啊。
切了一片白少鸿给准备好的人参，让赵蕴华含在嘴里。
“夫人，孩子的胎位已经正了，你只要用力，很快就能生下来了！”接生婆在赵蕴华耳边鼓励她。
人参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赵蕴华抬起沉重的眼皮，又加了把劲儿，孩子的头发已经能看见了，可她却还是没能生下来。
里面连赵蕴华的呼痛声都听不到了，谢瑶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白少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谢瑶都进来快一个时辰了，这两个孩子，一个都没出来。再这么下去，姐姐没了力气，早晚得出事儿啊！
就在谢瑶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的门被打开，一个接生婆双手沾血的走了出来，问白少鸿：：“大人，夫人难产，您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霎时，白少鸿脸色煞白，人往边上一歪，谢瑶正要跑过去扶着，沈临风撑住了他。接生婆满手的鲜血刺痛着白少鸿的眼睛，他颤抖着嘴唇，说：“保……大人。”
还算他有良心，但是谢瑶不允许姐姐出事，大人、孩子都不能出事。
“婆婆，姐姐难产是胎位不正吗？”谢瑶抓住接生婆的手问道。
接生婆摇摇头，到：“夫人本是有些胎位不正，但已经扭过来了。就是夫人本来身子不好，虽然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比起常人来还不不急，她没力气了。”
没力气了？
谢瑶冲进屋子里，迎面扑来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里面的接生婆见有人进来，脸色一黑，就往外赶。
“出去出去，捣什么乱。”
谢瑶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姐姐好，也不介意被人凶两句，她用意识在空间里找出一根上百年的紫参，在刚才接生婆切人参的地方，咔咔咔切成了一堆薄片。
在茶杯里到了满满一杯灵泉水，喂赵蕴华喝下，然后放了两片紫参到赵蕴华嘴里。
“姐姐！姐姐你醒醒！！不能睡！”
灵泉水和紫参的力量汇聚到赵蕴华身上，她渐渐睁开眼睛，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姐姐！你咬牙加把劲儿，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你别看我，白家的孩子不可能给我养！你要是不在了，姐夫给孩子们找后娘怎么办？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到时候姐夫不管，后娘不给他们吃不给他们喝，让他们和奴才一样干最重的活儿，还吃不上饭！你想想！你忍心吗！”
“你自己就是在嫡母手下长大的，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和你以前一样被欺负吗！不想，不想你就给我坚持住！”
似乎是被谢瑶描述的未来给吓到了，也或者是舍不得孩子舍不得丈夫，也可能是灵泉水和紫参起了作用，赵蕴华终于重新恢复了神智，坚强的咬牙坚持。
“啊——”下体仿佛被撕裂一样，赵蕴华一喊，嘴里的木棒就掉了下去。
接生婆见赵蕴华清醒过来，都抖起精神来应对：“夫人，孩子的头出来了！用力，再用一次力，孩子就出来了！”
听到接生婆说孩子的头出来的，赵蕴华似乎看到了希望，刚才的疼痛也不算什么了，她再起憋着力气往下使劲儿，接生婆也帮忙往出拽孩子的胳膊。
“哇——”在赵蕴华再次喊出声来的时候，第一个孩子哇哇大哭的出生了。
终于实现了五更……掌声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