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822000000007

第7章 果然是精神分裂症

莫斯科郊外一条河的岸边,有一座新建的精神病院。时间已过半夜一点半,一位身穿白服、蓄着山羊胡子的人走进门诊部。三个卫生员目不转睛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伊万。这里还有处于极度亢奋状态的诗人柳欣。方才用来捆绑伊万的一条条毛巾在沙发上胡乱堆作一团。眼下伊万的手脚倒是都自由了。

柳欣一见有人进来,脸色陡地变得苍白,他干咳一声,怯生生地说:

“大夫,您好!”

大夫向他鞠了一躬,只不过行礼的时候眼光没在他身上,却瞟着伊万。那位老兄坐在一旁一动不动,表情相当凶狠,眉毛拧成疙瘩,就连大夫进门他也纹丝未动。

“瞧,大夫,”柳欣不知为什么战战兢兢回头瞅瞅伊万,神神秘秘地悄声说,“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诗人伊万·流浪汉……您看,我们怀疑他得了精神病……”

“酒喝得凶吗?”大夫口齿含糊地问。

“不啊,喝是喝,可不算过分,不至于……”

“不成天找蟑螂、捉耗子、抓鬼什么的吗?不追猫撵狗地到处乱窜吧?”

“不,不,”柳欣回答时打了个寒噤,“我昨天还见过他,今天早晨也……他都一点没事。”

“那为什么只穿条衬裤呢?从床上拖起来的?”

“大夫,他就是这副模样进的餐厅……”

“哦,哦,”大夫显得很满意,“怎么还挂彩了?打架了吗?”

“他从围墙上摔了下来,后来,在餐厅还打了人……把几个……”

“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大夫说。接着,又转向伊万:“您好!”

“您好,害人精!”伊万恶狠狠地大声说。

柳欣搞得好不尴尬,对这位彬彬有礼的大夫连正眼都不敢瞧。但大夫却一点也不在意,以一种灵活的习惯性动作摘下眼镜,撩起衣摆,放进后裤袋,接着又问伊万:

“您多大岁数?”

“你们都给我滚开好不好!”伊万粗声恶气地嚷了一句,掉过头去。

“您干吗要生气?难道我的话不中听吗?”

“我二十三,”伊万激昂地说,“我要连你们一起控告,特别是你,坏蛋!”后半句他是单独冲着柳欣说的。

“你想控告什么?”

“控告你们把我——一个健康人——抓起来,强制送进疯人院!”伊万怒不可遏地回答。

柳欣这时仔细朝伊万瞅了几眼,心里凉了半截:这家伙的眼神里果然没有精神错乱的丝毫征兆。原先,在格里鲍耶陀夫那会儿,眼睛是混浊的。可现在,却又跟原先一样清澈明亮了。

“天哪!”柳欣暗想,心里还真有点后怕,“他可真是个正常人哪!这是闹的什么鬼把戏!说实在的,咱们干吗要把他拖到这儿来?正常,百分之百的正常!只是脸上划了那么几道口子……”

“您现在,”大夫坐到只有一根亮闪闪的独腿的白凳子上,平静地说,“并不是在疯人院,而是在医院。这儿谁也不能扣留您,如果没有必要的话。”

伊万狐疑地斜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咕咕哝哝地说:

“谢天谢地!一帮白痴当中总算找到个正常人!天才的糊涂蛋萨什卡是个头号白痴!”

“天才的萨什卡是谁?”大夫问。

“就是他,柳欣!”伊万用肮脏的手指点着柳欣说。

柳欣一听不由恼火万分。“这就是他对我的报答,”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报答我对他的同情!搞的什么名堂呀,真是的!”

“纯粹典型的富农心态!”伊万又说。看来他打定主意不把柳欣揭个底朝上决不罢休,“而且还是个巧妙地披上无产阶级画皮的富农。瞧他那副愁眉不展的嘴脸,再拿他写的那些口号喊得比谁都响的诗句对照对照吧!嘻—嘻—嘻!……你们最好扒开他的肚皮,看看他心里想些什么……那你们准会大吃一惊!”伊万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柳欣气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在自己怀里温暖了一条毒蛇。原来竟把同情给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敌人。最叫人窝囊的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跟精神病患者吵架吧?

“干吗非把您送到我们这儿来?”大夫认真听取了流浪汉的揭发后又问。

“这伙大蠢包,真他妈的活见鬼!把我抓起来,用破布一捆,放到大卡车上就拉来了!”

“我想问问,您干吗只穿内衣就进了餐厅呢?”

“没啥可奇怪的,”伊万回答,“我到莫斯科河去游泳,衣服被人偷了,给我剩下的就是这套破玩意儿!我总不能光着屁股在莫斯科大街上走吧?只好有啥穿啥,因为还急着上格里鲍耶陀夫呢。”

大夫疑惑地看看柳欣,后者皱着眉头喃喃地说:

“餐厅叫格里鲍耶陀夫。”

“原来如此,”大夫说,“干吗您要急呢?有公事要谈吗?”

“我要去抓顾问。”伊万说,同时惊惧不安地朝四下望望。

“什么顾问?”

“您听说过别尔利奥兹这个人吗?”伊万意味深长地问。

“是那位……作曲家吗?”[20]

伊万大失所望。

“哪是作曲家呀!哪是……唉,不是。您说的那个作曲家是跟米哈伊尔·别尔利奥兹同名的人。”

柳欣一点也不想插言,现在只好解释一下:

“莫斯科文协的主席别尔利奥兹,昨晚在长老巷,被电车轧死了。”

“不知道你就别瞎说!”伊万对柳欣火不打一处来,“当时在场的不是你,而是我!有个人故意把他弄到电车底下去了!”

“推了一下?”

“怎能说‘推了一下’呢?”伊万嚷道,他对人人如此无知感到非常恼火,“这样的家伙,还用亲自下手去推?他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就等着吧!他事先早就算出,别尔利奥兹会被电车轧死!”

“除了您,还有谁见到过这位顾问?”

“麻烦就麻烦在只有我跟别尔利奥兹两个。”

“原来如此。那么,您采取了什么措施来抓这个凶犯呢?”说罢,大夫转身对穿白服的女人看了一眼。那女人坐到一旁,取出一张空白表格,伏在桌上填写起来。

“措施是这样的:我在厨房拿了一支蜡烛……”

“就是这支吗?”大夫指着女人面前桌上同圣像放在一起的断成好几截的蜡烛。

“就是这支,而且……”

“圣像是干什么用的?”

“圣像吗?……”伊万脸红了,“这帮人最不放心的就是这幅圣像,”他又朝柳欣那边指指,“不过,问题是,他,那位顾问,他……咱们就直说了吧,他可有点儿邪门,能装妖弄鬼的……不想点办法还真抓不住他。”

三个卫生员不知什么缘故,都把手贴着裤缝站着,虎视眈眈瞅着伊万。

“真的,”伊万接着说,“真能装妖弄鬼!有确凿证据。他亲自同本丢·彼拉多谈过话。你们不用这样瞅我,他的话句句是实!露台啦,棕榈树啦,他都亲眼见过。总之,他肯定到过本丢·彼拉多那里,这我敢担保。”

“是吗,是吗?”

“所以,我这才把圣像别到胸前,跑去……”

时钟忽然敲了两下。

“嚯,”伊万叫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都两点了,我还在这儿跟你们闲扯!对不起,电话在哪儿?”

“别拦他。”大夫对卫生员说。

趁伊万抓起电话听筒的时候,女人悄悄问柳欣:

“他结婚了吗?”

“没有。”柳欣提心吊胆地回答。

“是工会会员?”

“是。”

“喂,民警局吗?”伊万对着电话听筒喊,“民警局?值班员同志,请立刻下令,派五辆摩托,架起机枪,去抓外国顾问。什么?来接我吧,我领你们去……我是诗人流浪汉,在疯人院给你们打电话……您的地址?”流浪汉捂住话筒小声问大夫,接着又对话筒喊,“你们听清了吗?喂!……不像话!”伊万大叫一声,把话筒往墙上一摔,然后转向大夫,朝他伸过手去,不咸不淡地道了声再见就想走。

“我说,您这是上哪儿?”大夫看着伊万的眼睛说,“深更半夜的,就穿一条衬裤……您不舒服,别走了。”

“让我过去。”伊万对当门而立的三个卫生员说,“你们到底放不放我走?”诗人的呐喊令人毛骨悚然。

柳欣发抖了。女人按了一下小桌里的按钮,玻璃桌面上跳出一个锃亮的小盒和一只封口的安瓿。

“啊,原来是这样!”伊万四下望望,像一头发狂的困兽,“那好……再见吧!”说罢,猛地向窗帘扑去。

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帘后的玻璃却安然无恙。又过片刻,伊万便只落得个在卫生员手里挣扎的份儿了。他嗓子都急哑了,又撕又咬,大吵大嚷:

“原来你们安的是这种玻璃!放了我!快放了我……”

注射器在大夫手中一闪。女人一把撕下托尔斯泰衫的破袖,然后抓住了伊万的胳膊。她的手特别有劲,一点也不像个女人。一股乙醚味儿在空中飘散开来。伊万在四条汉子的挟持下,气力逐渐衰竭。大夫抓住时机,迅速把针头扎进他的胳膊。伊万被掣了几秒钟,随后被安置到沙发上。

“强盗!”伊万大叫一声,从沙发上跳起,但却被按住。刚一松手,又要跳起来,不过这回自己坐了回去。他不言不语,怪模怪样地东张西望,忽然打了个哈欠,愤愤地冷笑了一声。

“到底把我给关起来了。”伊万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冷不防地躺下了。他把脑袋枕到靠垫上,像孩子似的把拳头往腮帮子底下一塞,喃喃的话音中充满了睡意,凶狠的劲头早已无影无踪,“那就太好了……你们会自食其果的……我警告过你们……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现在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本丢·彼拉多……彼拉多……”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

“准备洗澡,一一七号单间,专人看管。”大夫戴上眼镜吩咐。这时,柳欣又打了个寒噤:两扇白门无声无息地自动开启,露出门外的走廊。走廊里亮着蓝色的夜间照明灯,一台胶轮床推了进来。平静下来的伊万被挪到轮床上,推进走廊,门在他身后又关闭了。

“大夫,”柳欣深感震惊,悄声问,“他真的有病?”

“噢,是的。”大夫说。

“他怎么啦?”柳欣怯怯地问。

大夫疲倦了,他瞅了柳欣一眼,无精打采地说:

“行为和言语过度兴奋……言谈是呓语型的……这个病例看来相当棘手。很可能是精神分裂症,再加上酒精中毒……”

大夫的话柳欣一点儿没懂,不过有一点他明白,就是伊万境况不妙,于是叹了口气问:

“他干吗总提什么顾问呀?”

“大概是见到过什么人,使他那病态的想象力受到了刺激。这也可能是某种幻觉……”

过了一会儿,卡车把柳欣送回莫斯科。天亮了,公路上已经用不着路灯,可是它们还亮着,给人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司机因为一夜没捞到休息,心里老大不高兴,把车开得飞快,拐弯时车轱辘一滑就是老远。

森林一闪过去了,河流也甩到了一旁,迎着卡车扑来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色:一道道建有岗亭的围墙、一垛垛木柴、高高的电线杆、一座座挂着串串瓷壶的输电塔、一堆堆碎石,还有那被纵横交错的水渠分割成一块块的大地——总之,你可以感到,莫斯科就要到了。瞧,一拐过弯去,她立刻就会展现在你眼前,把你搂进自己的怀抱。

柳欣颠得够呛,晃得东倒西歪,屁股底下坐的那块木头总想往外跳。民警和潘杰列伊早就换乘无轨电车走了,这会儿他们扔下的餐厅毛巾,在车厢里颠得东一条西一条。柳欣想收拾收拾,不知为啥却气哼哼地骂了一句:“去他妈的!真格的,我是他妈的傻瓜怎么的?”随后一脚把它们踢开,再也不朝它们看一眼了。

汽车飞驰,乘客的心却阴沉得可怕。显然,疯人院此行给他留下了极其沉痛的印象。柳欣想弄个明白,究竟什么使他这样难过。是那条在记忆中永难磨灭的亮着蓝灯的走廊吗?是终于意识到人世间最大的不幸莫过于失去健全的心智吗?是的,是的,当然也包括这一点。不过,怎么说呢,这只不过是一种表层的感受。还有比这更进一步的东西。那是什么呢?是屈辱。是的,是的,就是流浪汉劈面向他掷来的那番令人难堪的话。屈辱倒是其次,糟心就糟在这番话说的完全是实情。

诗人已无心东张西望了,他呆呆瞅着颠簸不已的肮脏的厢底,喃喃低语,自怨自艾。

是啊,写诗!……他已经是三十二岁的人了!真的,以后怎么办?……还是每年涂抹这么两首诗吗?一直混到老?……是啊,混到老。这些将会给他带来什么呢?声誉?“别胡扯啦!不要自欺欺人吧!一个蹩脚诗人绝不会有什么好声誉。怎么会蹩脚呢?不,这是实话,是实话!”柳欣无情地剖析着自己。

这位被一阵神经衰弱搞得情绪异常消沉的诗人,感到晃了一下之后,身下的大厢板再也不颠了。抬头一看,原来卡车已进入了市区,莫斯科上空已是曙光照耀,云霞染成了金色。卡车排在车队里,停在即将转上林荫路的拐弯处。不远有一方碑座,上面矗立着一尊铜像[21],头颅微侧,无动于衷地谛视着这条林荫路。

诗人病了,一连串怪诞念头涌入脑中。“他才是真正的幸运儿哪……”柳欣在车厢里一下子站起身来,举起手臂,不知什么缘故,竟对这尊无损于任何人的铜像发起了攻击。

“无论他在生活中迈出怎样的一步,无论遇上什么波折,最后总会变得对他有利,都成了他的荣誉!请问,他干了些什么?我真不明白!……‘阴霾的风暴’这几个词儿里有什么特别之处?真是莫名其妙!……就是走运,没说的!”柳欣忽然得出这么一个恶毒的结论,同时觉得卡车在他身下一抖,“白卫军朝他开了一枪,打碎了他的屁股,却给他带来了永生……”

车队蠕动起来。诗人真病了。甚至变得苍老了。又过了不到两分钟,他走上了格里鲍耶陀夫的露台。这儿已是人去桌空,只有一个角落里还聚着一伙人,饮用着最后的几杯。这儿的中心人物是个熟识的节目主持人,戴着一顶绣花小圆帽,手里正举着一杯“阿勃劳”在张罗。

阿尔奇巴德·阿尔奇巴多维奇见柳欣抱着一大堆毛巾,殷勤地迎了上来。这时柳欣才终于摆脱了那堆可恨的破抹布。假如不是在病院和卡车上承受了这么多磨难,柳欣准会对他的精神病院之行津津乐道,而且还会添枝加叶,编造各种细节来点缀他的故事。不过现在谁还有这份心思!虽说柳欣是个不怎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然而,经过卡车上这番痛苦的反思之后,破天荒头一回他仔细观察了海盗的行止。现在他明白了:别看此人对流浪汉问长问短,甚至啧啧惋叹,其实对流浪汉的命运全然无动于衷,毫不同情。“这样就对了,干得真漂亮!”柳欣怀着一种恬不知耻、自甘暴弃的心情恨恨地寻思。于是,他立刻收住精神分裂症的话题,提出要求:

“阿尔奇巴德·阿尔奇巴多维奇!能不能给我来点伏特加?”

海盗作出一副深明其理的样子,低声说:

“明白……马上就来……”随后朝侍者挥了挥手。

一刻钟后,只剩下柳欣独酌了。他低头面对一盘子小鱼,一杯接一杯地灌着。他明白,也承认,在他的生活中一切已无法改变,能够做到的只有遗忘。

别人尽兴豪饮,诗人却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良宵。现在他明白,良宵一去不复返。只消从灯影下抬起头来,仰面朝天望去,立刻便会知道,夜,已经永远消逝了。侍者们正在从一张张桌上匆匆忙忙扯下台布。露台上窜来窜去的猫显得朝气蓬勃。新的一天正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到诗人身上。

同类推荐
  • 傲慢与偏见(青少版)

    傲慢与偏见(青少版)

    围绕着英国小乡镇上一户家境不算富裕的绅士家的日常生活铺开的。班纳特先生有五位如花似玉的女儿,班纳特太太整日梦想着为五个女儿找到英俊富有的金龟婿。而此时正好有一位年轻的富家子弟宾利先生准备入住他们所在的乡村。当宾利先生和他的朋友达西先生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班纳特太太信心满怀,认定她美丽温柔的大女儿简一定能成为宾利先生别墅的女主人,而宾利先生和简也的确一见钟情。宾利先生的朋友达西先生是个俊朗而傲慢的年轻人,他的地位和财富令所有人望尘莫及,但他的冷漠和孤傲也令所有人厌恶。伊丽莎白是一位活泼机敏、举止优雅、气质不俗的姑娘,身份低微却聪慧可爱的她深深打动了达西的心,当他决定屈尊向...
  • 大糖坊

    大糖坊

    作家的种类有千万种,最简单的分类可以搞成会讲故事的和不怎么会讲故事的两种,这么划分与肯定否定无关(局限于肯定否定是投资商和经理的做事习惯)。作为读者,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谢自生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作家。
  • 留在长治的那些足迹

    留在长治的那些足迹

    小时候在我们乡间说起长治,称之为潞安府,都说是一个很大的地方。昔时交通不便,村里很少有人进过城市,若有人从潞安府回来,人们围上去听他的见闻,那人便会有几分自豪。1953年初春,我虚岁十二,伯父带我去长治,我从那时离开了武乡故里。上路的时候,我很兴奋,却也懵懂,不知道要走多远。爬过一道道坡,翻过一座座梁,走过一个个村,那些村庄的名字很有意思,叫什么“擀杖沟”、“箩箩洼”之类。走到晌午,脚腿酸软,兴奋劲儿早没了。记得是到了襄垣县的下良村,在路边的小饭铺打尖,坐下就不想起来。
  • 晚不安

    晚不安

    他们从没想过,在年过半百的时候,他们之间会有一场“辩日”——“你先下来,地上凉快。”“你先送点水上来,我渴了。”“我让你下来喝水啊,谁叫你挨着太阳那么近。”“和太阳没关系,早上吃的蒜薹炒肉太咸啦。”“和蒜薹炒肉没关系,你抬头看看,现在太阳和盘子一样大,要到傍晚,太阳才会像蒜薹炒肉里的炒肉那样,一点点大。”“那是你们老板黑心,克扣伙食费。”“你赶紧下来,要是被老板看见了,我们连蒜薹都没得吃啦。”上午的天空就像是一块被加热到蓝灰色的金属片。
  • 碧血红叶

    碧血红叶

    侯雁北原名阎景翰,陕西省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曾发表散文、诗歌、小说多篇。出版理论专著多部。一大早,我就准时打开“李斐华图书馆”大门。门一开,我们的两位忠实读者就来了。他俩比负责借阅图书的女馆员——徐亚珍还到得早。我看看门卫室的电子钟,正是七点五十。徐亚珍是不会误时的。她的时间观念很强,从不迟到早退。我们图书馆没有生活用房,她住在距这儿很近的舅妈家。她常说她要对得起自己的爷爷,更要对得起李爷爷。她为自己定的规矩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埋头苦干。接着我便打扫院落。
热门推荐
  • 石田衣良作品10:尊严

    石田衣良作品10:尊严

    《尊严》是IWGP(池袋西口公园)系列的第10本,延续了前9本的轻快风格。“数据库的蜘蛛”讲的是丢失的手机带来的恐吓事件;“鬼子母神的夹杀”是随自行车风潮而起的撞人逃跑事件;“北口地下偶像”讲述了街头偶像的奋斗;“尊严——PRIDE”则揭露了藏在扶贫产业背后的罪恶。
  • 爱巢,坟墓?血型全知道!

    爱巢,坟墓?血型全知道!

    本书简要介绍了血型心理的基本原理,并以此为基础,对不同血型在家庭生活中的特点一一作了阐述。读者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生活中的影子,并可据此对症下药、有的放矢,以更有效地解决生活中遇到的问题。
  • 兽神武决

    兽神武决

    灵云大陆,以武为尊!一名现代的青年,穿越来到这里,想要摆脱废物称号,他只能努力修炼。这里有四大守护神兽,经历了爱恨情仇,危机四伏,且看吴天凭借着兽神武决如何在异界一步步踏上巅峰......的故事!!!
  • 末世魔术师

    末世魔术师

    一个魔力不曾枯竭,魔术没有消亡的世界,却因为一块附着变异病毒的陨石而几近毁灭……这个世界只剩下三种人:普通人,魔术师,以及……活尸!凭借召唤降临的力量穿梭在各个世界当中,努力的活下去!
  • 家在海的那一边

    家在海的那一边

    人生初次的离家,是从此无可回头的漫长岁月。行走在世界各地的街道,从布拉格到土耳其,从巴黎到意大利。每一处风景之后都有着不太人的精彩。蒋晓云写过无比精彩的民国爱恨离愁。写起思乡之情,旅行趣事,吃穿用度,爱恨离别,姻缘交际的琐碎,也有一份练达世故,把人生都打碎咀嚼透了的淡然豁达。聪慧女人必读的女作家,全新出发!
  • 药相思

    药相思

    “身为仙城遗女,她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她会遇到许多人,经历许多事,也会遇到许多困难,我保护了她整整十六年,可是再过几天,连我也要走了啊“钟离枫看了一眼天空,眉头深锁,又凝重的看着顾怜生说”你喜欢她,那你愿意用生命保护她,爱她,直到你死吗?”他没有犹豫,向着这茫茫大地,河流山川,三指起誓。“我顾怜生在此立誓,此生此世,会在钟离千晓身边,爱她,守护她,不离不弃,此誓若违,粉身碎骨!”
  • 是我永远的欢喜

    是我永远的欢喜

    她是意外闯入他生命中的人,虽是个小菜鸟,可是身上却有种奇异的魅力,吸引着他,爱上她。
  • 千古浮华叹—风云劫

    千古浮华叹—风云劫

    风云浩劫撼穹苍,万物自然渡魂香。在这座浩渺的元洲大陆上,一场阴谋在悄悄酝酿。他是否能用自己的元素之力来粉碎这个阴谋,将这座大陆尘封万年的秘密揭开?而他身上的秘密又究竟是什么?
  • 在路上:生活和思想

    在路上:生活和思想

    人生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必经的路上。我们从远古走来,就如我们必然走向未来一样。没有人能够从摇篮就看到坟墓,却有人能够从自我看到世界、从相对接近绝对、从偶然和有限走向必然和无限,更有人能够从渺小走向伟大、从卑贱走向高尚、从繁芜和浑浊归真于清明和素朴。虽然鲜有生活中的先见之明,却不乏思想中的先知先觉。
  • 老乌哲学

    老乌哲学

    工作是嘉兴市中级法院的一名法官。已发表小说100万余字,散见于《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国作家》、《江南》、《山花》、《百花洲》等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