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姜诚疑窦丛生。从以往几次来看，凶手只有将被害人杀死之后，现场才会出现碎片。为何这次没人死亡，碎片也出现了？
难道说，郝西财在被割下手指的时候还没有死，现在却死了？又或者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冯易扬？碎片的出现只是一个结果，告诉警方冯易扬终究会死？
姜诚侧眼观察了一眼冯易扬，这个学者模样的老者，此刻正一门心思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他到底会不会跟当年的拐卖团伙有关系呢？
“你们二位姑且就先不要离开刑侦队了，在这里有我们保护，相对会比较安全。”姜诚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对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是最安全的。
“啊？那需要呆到什么时候？”冯易扬一听急了，连连摇头，“我明天安排好了试讲公开课…”
“冯老师，我知道您有教学任务在身，不方便抽身。但是我要提醒您的是，跟人命比起来，现在显然你的生命更重要一些。”姜诚严肃地提醒他，“这个人现在虽然只是放一根手指，但下一次，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冯易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旁边的方芷芪一听可能会出人命，也慌不迭地阻止丈夫：“别去了，上什么课啊上！”
“但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评选教授的加试，我不能随便放弃啊！明天的试讲如果成功，会给加试大大的提分。”冯易扬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求助般地对姜诚说，“姜警官，试讲很快的，也就几十分钟的事情，完事儿之后我肯定马上回警队来。”
姜诚摇着头叹了口气，心想有些人为了功名利禄，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傍晚的时候，外出调查的专案组成员陆陆续续赶回来了。
胖子回来的最早，一脸毫无收获的模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喝起水来。
“怎么样？”姜诚问。
“我跟花乔对那几个人身边的社交圈进行了旁敲侧击的调查，发现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这些人里面有医生，有无业游民，有普通职工，生活作息各不相同，也没有经常在尚庄老村和藤森酒店附近活动的人。”胖子无精打采地回答。
其实这个结果姜诚也有料到，如果这些人有什么交集的话，一般不会让人从表面上套出话来。要想深层次挖掘，必须还要从别的方面下手才行。
“他们的近况怎么样？”姜诚又问。
“跟上次我俩蹲点儿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看上去稀松平常的人，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胖子回答。
“那冯易扬的身边为什么没有安排人盯着？”姜诚想到自己看到冯易扬的时候，他的身边一个警方的人都没有，即使他有什么有价值的行动，也根本没人去捕捉。
“还没调查到他们两口子那里。”胖子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咱们的人手有限，要盯的人又太多了。”
这个胖子，总有他的理由。姜诚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不能怪他，专案组的人手确实不充裕，即使临时借调别的队的人，人家手头上也有自己需要跟进的案子，分配调度方面自然不如自己的人用着踏实。
看来，需要向上级多申请几个人下来了。
这时，外出调查失踪人口的赵邙和丁立树也一前一后地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清洁工装扮的老阿姨。他俩的表情倒是愉悦不少，看来应该有收获。
“头儿，真别说，我们这里还真有发现！”丁立树拉过那个清洁工阿姨介绍说，“这位阿姨说她在十几年前曾在闹市区那里负责清扫街道，见过疑似残疾的孩子在街道附近乞讨。”
“真的！”所有的人目光都是一亮，姜诚迫不及待地拉了个椅子给清洁工阿姨，示意道，“您坐下说，把具体您看到的都跟我们说说。”
“哎哎。”清洁工阿姨连连答应，坐了下来。
“我记得那大概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应该是二零零二年的时候。这一片儿突然多了好多残疾的小乞丐出来乞讨，年龄也就八九十来岁，半大小子居多，也有小丫头儿，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没了腿，还有两个眼珠子都没了的，就剩俩窟窿在那儿直楞着，样子可惨了。我当时还寻思，这些孩子们准是因为天生残疾被爹妈不要的，被逼的没办法才出来乞讨的，这些爹妈也是缺了大德，孩子什么样不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么，怎么就忍心往外面丢呢？谁都是当妈的，我看着不忍心，隔三差五就往他们碗里搁点儿钱，没多有少不是？”
“结果后来啊，我发现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清洁工阿姨顿了顿，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发现每天天刚擦亮，就有一辆面包车把这些小乞丐集中拉来，然后在街头放一个，街中间放一个，街尾再放一个，一辆车装个十来个，一会儿功夫就都撒出去了。然后天黑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再回来，一个个再把他们都拉走。我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个团伙啊，职业乞丐。后来看着孩子怎么可怜，我也就不再往里面扔钱了。”
“他们每天能要到多少钱？”姜诚问。
“我看那一个小孩儿的碗里每天都得有个百八十的，那个年代你想想，一个百八十，十个就是千八百的，一个月下来，啧啧…”清洁工阿姨咋了咋舌，忽然反应过什么似的问，“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残疾的小孩儿，从残联会偷的？”
姜诚斜眼看了看她，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您既然觉得有问题，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
清洁工阿姨低下了头，两个手指纠缠在一起摆弄半天，内心似乎很纠结，片刻之后，她说：“他们非常野蛮，粗暴又可怕，我要不是亲眼看到一个女人被他们硬生生地塞进面包车里拉走，或许我真的会报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