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有些无法承受她的这些话,嘴里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沈盈歌冷笑,“儿子都有了,谁会在乎我这个连母亲都不受宠的女儿!”
章氏彻底慌了,一把抓住女儿的手“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咱们去求你外祖父,他一定不会认他胡来,看着他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沈盈歌抽回自己的手,冷笑道:“外祖父?他要是真的在乎,就不会明知道那个人对咱们母女什么样之后还想着让咱们滚蛋!不过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说服他该怎么做。”
章氏听了女儿的话,早已六神无主的哭泣起来,至于她之后都说了什么,根本没有听得进去。
沈盈歌送走了情绪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母亲,有些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叫过门口的墨彩,从书案下方的暗格里拿出厚厚的一沓银票,大致数了下,一共有差不多几千两,跟之前自己写好的一封信,一同放进了一旁的信封里。
“你一会儿找个机会从后角门出去,把这个送去给妙笔,她看了之后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墨彩接过书信,应诺一声,转身出去了。
也是时候该加快脚步,给自己增加筹码了。
……
次日一大早,章家的女眷全都按品着装,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宫。
这中间还出了一段小小的插曲,一直安分守己的沈盈歌,突然在一行人准备登车出发的时候出现在了大门口。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一身淡粉色绣蝶恋花衣裙,梳了个与平时大不相同的堕马髻。可能是擦了粉的缘故,显的整个小脸苍白柔弱。如果不是身高的原因,一打眼,还真有两分像章清婠。
老夫人被人扶着上车的身子一顿,厉声问道“谁放她出来的!”一群人全都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沈盈歌就那么直直的朝着门前的大理石台面跪了下去,离得近的人都能听见膝盖敲击地面发出的咚的一声。
“外祖母,您不要怪罪其他人,实在是,实在是,外孙女太想去皇宫里看一看了……”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已经基本上没人能听得见她在说些什么。沈盈歌早已拿着帕子掩面哭泣起来,大有你不带我去,我就淹了国公府的大门。
章老夫人看她这丢人现眼的样子,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气的手脚冰凉,浑身发抖,可这眼看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不得法,只得命人将人扶起来,上了后头章清婳的马车。一切且等回来再收拾她!
皇上身边的内侍朱公公早在宫门口候着了。
“皇上吩咐,说是老夫人您上了年纪,特意吩咐咱家备了轿撵。”
章老夫人矜持的朝着朱公公点了点头,一旁的绿萼忙拿出事先备好的一袋金锞子上前,送到朱公公的手里。
那朱公公小心的在手里掂了掂,笑容变得更大,也更殷勤,等老夫人上了轿,立马弯腰前头引路。
因为皇上年纪的关系,像皇后,嫔妃等的内命妇皆无,再加上那场宫变,宫里连个能说的上话的太妃之类的都没有。
皇上只得事先安排了身边的任姑姑前来招待章家的女眷。
宫里规矩多,苏氏小吴氏几个不敢抬头,一路被引着进了暖阁。皇上此时正在早朝,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外面有公公高声道“皇上驾到!”
“快点起身出去见礼!”暖阁里发出一阵环佩的叮当之声。
章老夫人同几位女眷刚要跪下行礼,就被刚刚进殿的萧昭文快走几步扶了起来“外祖母无须多礼。”
叫起的时候,萧昭文特意朝人群里看了一眼,脸色不免有些沉了沉。
皇上没有开口,其他人自然是屏气凝神,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
半晌,萧昭文低沉的嗓音传来,“舅母和表姐们也是难得有机会进宫一趟,任姑姑,你吩咐两个人,带她们先去御花园里头转一转吧!”
任姑姑低声应诺,领着众人出了大殿,朝御花园行去。
萧昭文亲自上前扶着章老夫人坐下,随意的问道:“清婠表妹怎么没有来?”
萧昭文和章清婠虽然是同一天出生,但萧昭文要比章清婠大上两个时辰。
老夫人不想多提她这个孙女,“生病了,说是不小心着了风寒。”
萧昭文一听,赶紧着急的问:“表妹怎么这般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那现在打不打紧?”
老夫人是何等眼力,如果这时候再看不出什么来,那她这把年纪也就白活了,但她不想让这个孙女进宫,万一受了宠,那苏氏岂不是要更加无法无天了。
老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不打紧,就是怕过了病气给皇上,所以才没过来。”说着岔开话题。
章老夫人仔细的看了萧昭文一眼,眼前的这个外孙,越长大,越是像他的母亲,章老夫人的眼底有了些许湿润,不禁慈爱的道:“皇上最近似乎瘦了许多,千万别因朝堂上的事情,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萧昭文笑一笑,起身在老夫人面前转了一圈,“哪里就瘦了,朕这是贪长了,最近朕正跟着王明权一起学骑射,整个人都跟着结实不少”说着抬起胳膊在老夫人面前晃了晃,“看看,朕的胳膊都硬实多了。”
老夫人欣慰的直点头,点着点着眼泪就止不住的要掉下来。赶紧侧身拿帕子试了试眼角,这孩子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能显出几分孩子气来。
“是啊,一晃眼,皇上都成了大人了,眼看着也要娶妻生子了,老身去了地下,见了昭德太后,也好有个交代了!”昭德太后是先太子妃在萧昭文登基之后追封的。
萧昭文轻咳两声,“说到选妃的是情,外祖母也是知道,这后宫里连个能说的上话的人都没有,到时还要劳烦您受累,过来帮忙多掌掌眼才是。”
章老夫人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朝廷的各项都是有制度的,她一个外命妇,怎么可以参与选妃这种大事。
萧昭文自然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行,他只是想以这种方式来体现一下自己对于章家的倚重罢了。
果然,对于刚刚自己的提议,老夫人虽然心里明白,可她依然很高兴。笑着对萧昭文讲,“以后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能再提,不过,您若是真的中意了哪家的姑娘,老身倒是可以寻个由头请到府上帮皇上您相看一二。”
“那朕就先在此谢过外祖母了。”顿了顿,萧昭文又将话题绕到了章清婠的身上,“清婠表妹一向聪慧过人,大方随和,相信她看人的眼光一定错不了……”
“这……”老夫人沉吟,不知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萧昭文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中意的是章清婠,不要妄想拿一个什么庶出的章清婳来搪塞自己。
就在前几天,刚刚下了早朝,国公爷章明仁前来求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着替孙女章清婠求个恩典,直接免选。然后又捎带提了一下长孙女章清婳,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想送个孙女进宫,人已经给你挑好了,就这个了。
他萧昭文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要仰人鼻息的幼童了,他想要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于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就直接下帖子宣章家的女眷进宫了。
老夫人沉吟半晌,叹息着道“容老身回去再考虑考虑可好?”
萧昭文神色有些不愈,“朕还有事,章老夫人留了饭再走吧!”说着吩咐任姑姑好生招待着,自己大步流星的出了殿门。
萧昭文正是心情烦闷之时,随意的选了个方向就朝前走去,走着走着,突然看见有一高挑的身影在前方驻足,背对着自己。
看衣着不像是宫女,那肯定就是此次进宫的章家女眷之一了,他以为是章清婳,这种老套的把戏他听得多也见得多了,转身便走。
“……等等”沈盈歌急道。她的机会不多,必须要好好把握才是。
“大胆,看见皇上还不下跪!”萧昭文身边的大太监厉声呵斥道。
沈盈歌赶忙下跪请安。萧昭文不在意的挥挥手,“算了。”
他没心情跟她计较这些,再次转身要走。
沈盈歌提起裙摆上前快走两步,“民女有话要说。”
萧昭文止步,皱眉对着面前的女子多看了几眼,似乎才突然发现,她似乎和自己心中的那个影子有那么两分相似,不禁危险的眯了眯眼。抬手让身边的太监退后,示意沈盈歌有话快说。
沈盈歌咬了咬嘴唇,再次向萧昭文蹲身行礼道“民女沈盈歌,家父是並州知州沈文举。”
萧昭文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民女知道皇上最近正在为南方的水患担忧,但一直苦于国库空虚,民女愿意献上一计,为皇上分忧解难!”
萧昭文挑挑眉,“哦?”
沈盈歌斟酌道:“民女不才,却也愿意为国献一份力。自从听了南方水患的消息,民女寝食难安,日思夜想,终于让民女想出一计策,与其每次一有天灾人祸的就朝廷出面发钱捐粮的,倒不如群力群策……”
说着抬眼小心的朝萧昭文看去,见他似乎对于所说的有几分兴趣,再接再厉道:“朝廷可以组织商贾们进行募捐,然后在由政府给予一定的奖励,比如,根据捐款多少,颁发奖状,或者减免赋税……”
她越说,萧昭文的眼睛越亮,待她说到最后,萧昭文已经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了。
“说吧,有什么要求?”
沈盈歌弱弱的道“民女不知皇上此言何意。”
萧昭文嗤笑“你费尽心机专门在此等朕,不会真的只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吧?”
沈盈歌勉强笑笑,然后无限娇羞的道:“民女,民女仰慕皇上已久,所以,所以,想常伴皇帝左右……”
萧昭文道“就这点要求,你不后悔?”
沈盈歌立马摇头,“民女绝不后悔!”
前世,这个计策是施辰雨提出来的,那时她已经进宫选秀,因为这件事有功,直接被皇上封为四妃之首,可谓一时风头无两。传的人尽皆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