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暗淡下去,叹息一声道:“你这个提议倒是可行,可现在问题是,怎么让人们来转移注意力,他们又凭什么听我们的呢?”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这种事情章清婠前世见得多了,媒体,报纸,各种各样的新闻,有的甚至为了走流量,制造各种舆论,甚至不惜雇佣水军。对于制造几个爆炸性新闻,她可是信手拈来。
“这个简单!”章清婠看着苏氏和两个嫂子全都看向自己,朝他们安抚的笑一笑,道:“咱们先派人收集一些其他达官贵人的新闻密事,最好是鲜为人知的,比如某某在外面养了外室,或者是谁谁又被家暴,谁家的小叔子……”
章清婠一时激动,险些说漏了嘴,看着几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道:“总之,内容越劲爆,人们就越是喜欢。而且,我们要选有代表性的,因为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对于上层社会的生活不但充满向往,而且还充满好奇,我们只要满足他们这种欲望,她们自然会我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会被冲淡,如果害怕影响力不够,我们还可以私底下多雇佣几个说书的,每日轮流巡回滚动演讲……”
不是章清婠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屋子里太安静了,而且对面那三个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不同寻常,她怕如果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就不是来跟家人解决问题,而是制造问题,被人当妖怪抓起来了先。
章清婠涨红了脸,道:“咳咳,我,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你们,母亲和嫂嫂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
章清婠一时得意忘形,差点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又陪着苏氏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谎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赶紧逃离了清馨院。
正当她匆匆往自己的院门走过去,却在要进门口的时候,看见自家二哥章季远,也往自己的院子这边过来了。
章清婠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问道:“二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当值么?”
章季远摇摇头,“你二哥的差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跟大哥比,今个儿不当值,点个卯就回来了!”
章清婠点点头,珊瑚上前推开了迎春阁的院门,侧身让开,等着两位主子进去。
章季远跟在她后面进来,看着身后的珊瑚,问道:“母亲没有再给你补上两个小丫头么?”
章清婠听见他问的话,皱眉道:“二哥也知道,我这前路未卜,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呢,母亲说先委屈几天,把春晓姐姐叫了回来,说是有了一定再安排。”
兄妹俩一路说着上了台阶,刚一进门,珍珠就迎了出来,朝着章季远行礼问安。
三天禁闭一过,章清婠就让她回去休息,可她非是不听。因为这次犯了错,心中自责,珍珠整个人都清瘦了,也比以前沉稳许多。
章清婠看了室内几个丫鬟一眼,众人全都有眼色的躬身退了出去。
章清婠来到桌边坐下,看了自家二哥一眼道:“能劳烦您大驾光临,是有什么吧,说吧!”
章季远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不是我有事,是祁玉那小子,他说要见你一面”。
章清婠眼睛一亮,神情激动的道:“他从南边回来了?”
章季远点头。那小子也是个有毅力的,昨天刚刚回来的,就缠上自己非要见清婠一面,他实在是烦了,不过,他才不会承认是看他那憔悴的样子心软了才同意的。
“他有没有受伤,人瘦了没有……”说着身子又萎靡下去,趴在桌子喃喃道,“知道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有缘无份空欢喜一场……”
章季远看着也是难受,忍不住宽慰道,“他约了地点在太白楼,明日午后,到时候我会找个借口陪你一起去,你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吧……”
章清婠淡淡的嗯了一声,飞速的转过身去,丟下一句:“二哥慢走,不送”就飞快的跑上楼去。
她怕,怕迟了,会忍不住在她二哥的面前掉眼泪。
章季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默默离去……
第二日,早早的跟苏氏请好假,辰时一过,她就催着章季远出发了。
因为有他二哥作陪,而且这两天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她也确实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所以苏氏答应的很是痛快,只嘱咐了章季远要好生看顾她这个妹妹,就撒手放行了。
依旧是初次见面的那家太白楼,依旧是二楼的那个房间,进门之前,章清婠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裙,她今天特意精心打扮了一下,头发也特意让春晓梳了个稍微繁复一点的发式。穿了件浅粉色交颈短襦,下头同色的绣梅兰竹澜边长裙……
即使这注定是一场别样的约会,她也还是想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一个完美的身影。
祁玉果真亦是早早的等在这里,章清婠进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往下看,看见章清婠进来,露出他一贯温和的笑容。只不过,这一次与以往的每次都不同,笑容里更多的,是带了无奈和不甘。
章清婠就想到了第一次在这里认识祁玉的场景。
祁玉朝她温和的笑:“你好,我是祁玉,祁连山的祁,玉石的玉”。同样的正午阳光的照进来,章清婠却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
“坐吧!”祁玉笑着招呼他们兄妹二人。
章季远轻咳一声,站在门口没动,“你们有什么话尽快说吧,我就在外头守着……”说完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二人朝自己投来的那感激的一暼。
“……你”
“……你”
祁玉笑,“你先说”
章清婠看了他许久,道:“……你瘦了”
祁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在意的笑笑,“是么,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你也清减不少,原本就瘦……”说着,祁玉从怀里拿出一支桃花木簪来送给章清婠,“还没祝贺你及笄,这个,是我自己雕的,不太好……”
章清婠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眼,确实很粗糙,不过,她却很喜欢。
“能帮我带上么?”章清婠轻声问。
原本把这个东西送出去,祁玉的心里还有些忐忑,现在看她喜欢,祁玉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接过那簪子,亲自为她插上。
章清婠摸着头上的发簪,沉吟许久,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道:“……对不起”
祁玉伸手,轻轻的把她脸颊滚落的两行泪珠拭去,“……这不是你的错”
章清婠哽咽,“是我的错,如果,我自私一点,勇敢一点,我们……”
祁玉打断她的话,凄然一笑,道:“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皇上,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祁玉直视章清婠的眼睛,道:“我母亲不同意我与你在一起,早在蒋老夫人寿宴之后我就与她提过,想让她去府上提亲,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还说宁可让我取了你姐姐,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否则就以死相逼……所以我,我就自请去了南边。都是我的错……”
章清婠笑,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各自倒了一杯酒,“谁也不怪,只怪命运捉弄,让你我有缘无份,喝了这杯酒,以后,以后……愿各自安好!”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章清婠看着祁玉去拿酒杯的手,突然听见门外的章季远叫了一声:“睿王殿下!”
门是关着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为首的正是多日不见的睿王,萧子侑。
他今天穿了件天青色圆领夏衫,身后是永远与他形影不离的程平,在往后,才看见自家二哥有些尴尬的脸。
萧子侑满眼讶异之色,似没有想到屋内只有章清婠和祁玉两个人在,站在门边道:“这……我方便进去么?”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问的,可人已经信步走了进来,然后,就那么大刺刺的坐在了章清婠和祁玉的对面。
萧子侑看着不说话的几人一笑,道:“怎么,不欢迎本王?”
祁玉慌忙躬身行礼道:“晚辈不敢,我与章家兄妹也不过是偶遇在此……”
萧子侑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章清婠,发现她一直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小丫头今天应该是特意打扮过,这么瞧着,还算是有几分颜色。
看着他一直盯着章清婠看,默不作声,又没有要走的意思,章季远刚欲上前说点什么,萧子侑突然开口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章清婠心里直打鼓,她现在完全是那日留下的后遗症,一看见萧子侑就不自觉的害怕。看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章清婠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低声。
“你很怕我?”身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章清婠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瞪大眼睛去瞧,这人是属猫的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看见他阴恻恻的盯着自己瞧,章清婠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结巴道“……晚辈,晚辈不敢。”
萧子侑双目微眯,“喜欢那小子?”
章清婠道:“晚辈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萧子侑嗤笑一声,凑近了她轻嗅一下,忍不住眉头皱起,“喝酒了!”
章清婠真的是被他这毫无相干的话问的火起,抬头瞪他,想说干你什么事,可看他的表情,又忍不住怂了,只得负气的垂头,“王爷不是有话要问?”问完赶紧滚蛋。
半晌,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章清婠只好开口道,“清婠出来多时,若是王爷没有什么想问的,那晚辈就先告辞了!”行过礼,刚要调转身体,脖颈处突然被什么轻轻拂过,章清婠猛然一抖,全身仿佛被电流击中,骇的她赶紧回头去看那始作俑者,怒道:“你做什么!”
萧子侑毫无异样的收回他的手指,俯看向章清婠,嗤笑道:“你的头发绾得真难看!”
多么似曾相识的话语,章清婠全身的的火气忽的一股脑的全都涌向面庞,脸色涨的通红,对着某人怒目而视,“要你管!”转身朝门口走去。
真是为老不尊的一个家伙。
临去时,萧子侑轻飘飘的话语传来,“即将要进宫的人,还是收敛点的好!”
原来是来为他的侄儿鸣不平来了,做贼心虚的她,出门时章清婠险些被自己的裙摆拌了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