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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为女人安魂

黄昏时起了大风,风又生出许多的风。一幅幅黑云被扯落下来,在对面山脊上翻来滚去。女人背了满满一背篼苞谷,感觉山野间只剩下了自己。她定定神,望望天边狼奔豕突的山与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坡地上被风吹得忽高忽低的苞谷林,摇摇晃晃朝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暗暗揉着肚子,想,怕是因为一整天都在坡上掰苞谷,饿得狠了的原因。女人记得胃子以前也经常这样疼,不需要打针吃药,只需歇一阵,喝口水也就过去了。

从山上下来,感觉村子被风吹矮了好多。女人挣住一口气,将满背的苞谷哗地倾倒在墙角里,顾不得屋后猪圈中猪儿正饿得嗷嗷直叫,三步两步冲进灶屋,抱着灶门前悬挂的秋壶“咕嘟咕嘟”灌下了半肚子温水,然后一屁股跌坐在灶脚下的烧火板凳上,大口大口直喘气。

渐渐地,胃子果然不疼了。女人也就不再坐着,她缓缓起身,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煮起猪食来。女人朝灶膛里传了一把柴,趁火噼噼啪啪烧着,跑到院子里,嘴里“咯咯咯”地叫着,把鸡们唤拢回鸡圈,又捡了石块堆在鸡圈门口,防止黄鼠狼、狐子半夜里钻进鸡圈叼鸡。

黄鼠狼叼鸡女人倒也不怕。经常是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忽然就梦见一只黄鼠狼钻进了鸡窝,立在木杠上睡觉的鸡们吓得一下子跌到了地上。朦胧的夜色中,鸡们虽然辨不真切,却分明感到了死亡的临近,恐惧使它们呼吸窒息,想叫却又骤然失去了力气。惊慌中,鸡们喉咙里只翻滚着一串串“咕噜——咕噜”的哀求声。那“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大,女人猛然一个翻身就醒来,当真就听见了鸡圈里的动静。她推了推身边的男人。男人翻了个身,鼾声稍停,又歪了头,嘴里咕哝着,身子沉沉睡去。

女人就从枕头下摸出手电筒,蹑手蹑脚下了床,轻轻开了门,光着双脚,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院子角落里的鸡圈边。夜空中黑漆漆的,天边隐约闪烁着几颗小星星,微光从云层中透下来,更显得对面的山脊黑黝黝的,犹如巨兽拱着黑乎乎的脊背。

猛然间,女人大吼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强烈的光束猛然划破黑暗,直射入院墙边角落里的鸡窝中。鸡窝里顿时安静得无声无息,紧接着,鸡们扑棱开了翅膀,欣喜地躁动起来,“咯咯咯、咕咕咕”地叫着,向主人报告着刚才黄鼠狼来袭的惊险遭遇。女人又猛地灭了电筒,就在天边星子划过的微光中,女人清楚地看见一只黄毛小兽从鸡群中惊惶蹿起,飞快地钻出鸡圈,从墙角不知何时扒开的小洞中一溜烟钻了出去。

只留下漫天飞舞的鸡毛徐徐飘落一地。

女人一边想,一边不由得暗暗好笑。那黄鼠狼经常是顾头不顾屁股。有一次自己慢了一步,一只小黄鼠狼叼了只芦花鸡婆,也许是被自己那一声吼叫吓慌了,也许是被那道强烈的手电光束骇破了胆,竟然慌不择路,钻进了灶房,卡在了风箱和灶脚之间那道窄窄的缝隙中。芦花鸡猛扇几下翅膀,挣脱跑了,那小黄鼠狼却动弹不得。当男人闻声起来,要抡了木棒朝黄鼠狼头上敲下去时,却被女人拉了拉手臂。

男人回过头来:“咋啦?”

淡淡的月光从灶房的窗户中透下来,女人那双湿润的眼睛闪闪发亮。

男人又欲挥动木棒。

女人忽然轻轻说了一句:“你答应过我的。”月光下,女人咬了咬洁白的牙齿,叹口气,扭头望着窗外已渐渐发白的屋脊、山梁,怔怔地说:“咱们放了黄鼠狼,说不定,说不定它们也会放过咱们的。”

男人一听这话,默默地放下了木棒,一个人来到院子中,打开院门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却又返身走回到灶房里,从灶台上取了火柴,到门外哧一声划燃。

一朵小小的、飘忽不定的火焰就在男人那长满茧子的手心里,徐徐地绽放开来。

风吹过来,男人伸手在腰间摸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只穿了条窑裤。本想回去取烟的,一转念,却将手中的火焰狠狠甩下山坡。火焰在空中溜出一道光,落进了山坡下的黑暗中。男人忽然狠声骂道:“来就来吧,老子还怕了不成!”

话未说完,一股热泪却滚辣辣地冲到了他脸庞上。

灶房里,女人却蹲下身,看着那只小黄鼠狼一双惊恐的褐色小眼睛,看着看着,女人眼里涌上来一股柔情。她叹口气,伸手将又大又沉的风箱挪开了一条缝。小黄鼠狼似乎还没有明白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瑟缩着,小身子抖抖地颤。

女人见那小兽吓失了魂,便从墙上扯下一把艾蒿,伸到黄鼠狼鼻子边。艾蒿的味道让小黄鼠狼忽然清醒过来,它“扑哧”一声打了个喷嚏,忽然看见了面前的女人,急忙缩了身子,蹬着后腿顺墙边簌簌溜去。望着那小兽扑棱棱逃命的样子,女人眉眼低下来,不由自主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地低声说了一句:“逃命去吧。”

说也奇怪,听了这话,那小黄鼠狼忽然回过头来,在门槛边昂起身子,抬起前脚,对着女人低低地伏了下去,然后一扭头,穿过院子,一溜烟走进了坡下的草丛中。

从那以后,女人家再没有黄鼠狼前来叼鸡了。

女人怜惜黄鼠狼,对狐子却又怕又惧。这一带山高林密,经常有狐子、狼等野物出没。多年前,一到月圆之夜,村人们睡在自家床上,半夜里还常被狼叫声惊醒,猪圈里关着的猪们更是吓得全身打抖。也不知从何时起,狼叫声就在月夜下消失了。狼消失了,狐子却依然鬼魅般出没。

与黄鼠狼不同,狐子叼鸡喜欢在亮如白昼的月圆之夜。又白又大的月光下,狐子一顾一盼地从崖下的小道中走出来,先眯眼打量一番月光下沉沉睡去的村子,然后轻盈地溜上墙头。月光下,清凉的山风顺着峡谷过来,吹得狐狸皮毛翻飞,那晃荡的尾巴竖立起来,犹如一朵散开的树冠。

“咕——哦——咕——哦。”远处的山林中,一只夜鸟拖长了声音在叫。

一片乌云缓缓游荡过来。

忽然间,墙头的狐子不见了。

当月亮从乌云中重新钻出来时,狐子又出现在了墙头,嘴里却横衔了一只半大的小鸡子。小鸡子的咽喉被狐狸尖尖的利齿紧咬着,眼白往外直翻,一双鸡爪往空中徒劳地蹬着。

女人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狐子的。

月光变了颜色,四周涂了一轮淡淡的黄晕。墙头上,那狐子忽然就转过脸来,媚着眼,对着女人鬼魅般一笑。女人打了光脚,那一瞬间,她手里的电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又翻滚到了院子里。

“哇——呀。”冷浸浸的山风又送来山林中不知名的夜鸟一声大叫。

女人只觉眼前一花,墙头上却哪里还有狐子的半点身影?她仰头一望,月光像发了大水一般,铺洒得院子里一地惨白。女人忽然觉得心里一紧,急忙折回屋里,“吱呀”一声紧闭了门户,一颗心兀自怦怦怦地在胸腔中跳个不停。

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从此,女人就怕极了狐子。

这个吹着大风的秋夜,当女人感觉胃子似乎止住了痛,一个人正在灶屋里煮猪食的时候,月亮又悄悄爬上了她家院子对面的山尖。那月亮起初只露出弯弯的月牙,将四周簇拥的云层晕染出一圈淡淡的嫩黄。月光下,女人抱了柴火,到院门边望了望,山道上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没有。女人失望地叹了口气,晓得男人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的了,就拐进灶房。灶头上,那口阔大的铁锅里,满满一锅猪食正热气腾腾地飘荡出一股又一股的酸味儿。

猪们在圈里越发闹得喧腾了。女人用火夹子将灶膛里燃烧的一块树根夹了出来,塞进灶脚边的一堆草木灰中。吐着火焰的树根猛地扑腾起一片灰雾,缓缓地熄灭了。女人从灶台上取了木瓢,也不扯亮电灯,就借着窗外的暮光在锅里搅拌起来。

一轮又大又圆的秋月忽然离开对面山脊,跃上了天空。

猪食的酸味一股股直往身子上沾,又拧成一缕,朝鼻孔里游走。女人用力在锅里搅着,搅着搅着,不经意间抬头一望,只见院子的山墙上,一团白影在风中翻飞。女人再仔细一看,那白影忽然咧开了嘴,冲她鬼魅一般媚笑了一下。

是一只白狐!

猛然间,只觉得身上一冷,女人感觉肚子里像劈空插进了一根尖刺。那尖刺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力搅动,无边的疼痛一股股扩展开来,像有牙齿一般,一下一下啮啃得她的五脏六腑犹如火烧一般……

四野无声。

白狐忽然从墙头纵身跃下,顺着墙壁一溜烟跑过,像一道快速掠过的白色影子。白狐在灶房前望了望。忽然间,那白狐凄厉地哀鸣一声,扭身就翻上了墙头,转眼又跳进了屋外的草丛中。

草丛被白狐划开一道裂缝,随即又合拢来。

不知什么时候,风又从村后的山崖间那大大小小的褶缝里涌出来,呼呼地吹着,转眼间就将天上那一轮惨白的圆月吹得无影无踪。夜,沉沉地更加黑了,更加暗了……

当男人乘着酒兴,唱着小曲在山道上使劲撒了几泡尿,感觉到酒劲非但没有随那几泡尿水排出体外,反而一股股地更加猛烈地涌上头来,终于将他那时而轻飘时而笨重的身子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滚进院子里时,女人已经蜷缩在灶脚边,浑身沾满猪食,一点一点地冰凉下去了。

死去的女人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木瓢。

那把木瓢是男人带着女人从县城那间黑暗的火锅店里逃回村里的第七天后,看着身边的女人终于不再惊恐了,他上山砍了棵麻柳,亲手用凿子一刃一刃地掏空了一截树干做成的。

山里的冬天来得分外早。

苞谷一掰,满山的坡地上就只剩下了又高又瘦的苞谷秆。当苞谷还鼓鼓囊囊地挂在秆上时,远远望去,苞谷秆们就像即将临盆的女人,一棵棵挺着丰盈的身子,骄傲地迎风摆动着秀发般绿油油的叶子。

仅仅吹了一夜风,忽然之间,苞谷秆们就都瘦了下来,一棵棵瘦骨伶仃孤苦无依地在这一片坡地、那一块山腰上站立着,一阵风来,纷纷瑟缩着身子,冷得抖索不停。

就在这突然吹来的一股股冷风中,女人睡到了一块水杉木的棺材中。

那一扇又窄又矮的院门已经被新砍的松枝和柏枝环绕了起来,一条一条撕得细细的白纸落在上面,不停地被风掀起,又落下。男人呆呆地坐在灶房里,两眼空洞地望着周围忙来忙去的乡邻们。

女人睡进棺材的第一晚,从北山大雪塘里刮过来的风冷冷地呼啸了整整一夜。到天明,村里的人们惊奇地发现,山腰上、坡地里的苞谷秆全部掉光了叶子,泛黄的苞谷秆点染得漫山遍野都黄瑟瑟的。节令提前就进入了冬天。

一整天,大雪塘里过来的风都不停地吹着。女人的灵堂前,一张张黄色的纸钱在黑红的火焰中上下翻飞,像飞着无数的黑蝴蝶。

女人睡进棺材的第二晚,夜半时分,天空中忽然悠悠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守灵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惊骇地望着头顶那黑沉沉的夜空。夜空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只见无数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雪花坠了半夜,到天明又停了。多年以后,人们还清晰地记得,那是村里有史以来落得最早的一场雪。

女人躺在棺材里的第三天,一大早,天空就出奇地青。北风在山梁上呼呼地翻卷着,在半空中扯出一大块一大块棉花般的云朵,低低地垂下来,使人有一种恍惚而奇特的感觉,仿佛在云雾中穿行。

黄昏时分,吹唢呐的人从山道上弯弯曲曲地走过来了。

是一个瞧不出多大年纪的男人,山那边的人都叫他唢呐老八。看不出活了多大年纪,还将在这世界上活多大年纪的老八身子瘦削得像一根竹竿,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土蓝布衣服,双手捏着唢呐,缓缓地在山道上行走着。看见老八走过来了,村人们就自觉地闪到了路边。这是这一带山村里流传了几百年的规矩,人走了,得用唢呐送送。吹唢呐的人总是在葬礼的头一晚就抵达死者家里,用他们吹奏的曲子为逝者送行,宽恕他们在尘世间做过的一切,将他们的灵魂引入安静之地。

送女人到另一个世界去的唢呐老八,是这一带最出名的唢呐手。据说那天他正在家里的坡地上安安静静地掰着苞谷,忽然一阵风般从山坡上冲下来,回家拿起唢呐就出了门。他婆娘赶回来问他到哪里去,老八只说了一声:“去引那苦命的女子回家。”说完,就缓缓地走出了家门。

在女人的整个葬礼上,唢呐老八和平时一样,看也不看悲痛欲绝的男人,他只是平静地站着,仿佛永远也不会疲倦,不停地鼓起双腮,安然地面对着眼前的死者和生者们。

女人被安放到坟里去的时候,四周呼呼刮着的大风忽然停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坟墓上方的山坡上,一只黄鼠狼从草丛里探出头来,紧张地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按照习俗,男人是不能前来参加葬礼的。他在院子里呆呆地坐着,看着前来帮忙的乡邻们有条不紊地将白花扯下,撤掉灵堂,支起棚布,准备酒席。快到午时,阴阳师抑扬顿挫的声音从坟地那边隐隐传了过来:

时辰到兮,

入土为安……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女人的坟地上空袅起一缕一缕的青烟。待青烟散去,人群走后,从山坡上的草丛中溜出一只黄鼠狼来,一双褐色的眼睛滴溜溜转动着。它围绕着女人的坟堆缓缓跑了三圈,然后又蹲守到墓碑前,低低地伏着,直到四周暮色渐起,那小兽才一拱身,重新窜进了草丛中。

此后,那小兽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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