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维定了一间包间,庆祝她和小非修成正果。
十人的大圆桌,赵一国和徐安梅坐主位,罗思维和小非紧挨在一起,小欧坐徐安梅旁边,小亚和李子旸面对面。
菜上齐之后,徐安梅自己忍不住把今天下午跟周阿姨吵架的事情拿出来炫耀,说她赢了钱,争了面子。顺便表扬了一下李子旸的识时务,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小亚听得差点吐血,这还是亲妈吗,为了自己这点面子,把女儿就这么随随便便扔出去了。
小亚想起农夫和蛇的故事,她收留了一条蛇,这条蛇伙同她亲妈一起坑自己。她愤恨的朝着李子旸瞪过去,铜铃般的眼睛势必要把对方瞪死。
哪知李子旸根本连眼皮都没抬,只顾埋头吃饭。他吃的狼吞虎咽,好像八辈子没吃了一样。
小亚没好气的说:“李公子,你这吃相也太不好了。拍个照片放到网上去,你这一世英名就毁了。”
李子旸嘴里塞着一嘴的佳肴,头也不抬:“我已经很久没这样痛痛快快的吃一顿了。估计以后这样的家宴也会越来越少,逮着机会能吃当然要多吃一点。”
李子旸把嘴里的食物咽进肚子里,这才放下筷子,看着小亚:“有的吃就要吃,过来之人的经验。以前只要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吃了个遍,我以为我吃腻了,结果几天不吃,就想得要命。吃喝玩乐这东西,只要没到生无可恋的地步,就腻不了。”
小亚笑里藏刀的说:“那你多吃点,吃死你。”
李子旸摇头:“放心,我绝对是吃不死的。我有数的。而且这些菜,我每个尝了一遍,记了个十之八九,以后每天咱做一道菜。”他看向徐安梅,“您觉得怎么样,阿姨?”
徐安梅拍手赞成:“这主意不错,你要能做是最好。”
罗思维一听,也高兴了:“李公子,以后我双胞胎的营养就包在你身上了。”
李子旸一拍胸脯:“没问题。”
小欧略感惊讶:“没想到啊,李公子你还是个大厨啊!”
李子旸表现的很谦虚:“每个人都有优点,我们要善于发掘他人的优点。”
小亚慌了:“你什么意思,听口气要在我家常住下去啊?”
李子旸说:“不常住,找到工作就搬了。”
小亚紧追不舍:“你什么时候找工作?”
李子旸说:“我每天都在找啊。”
事实是,每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到厨房,很有大厨范的,吩咐徐安梅打下手,做一桌菜,把赵一国和徐安梅吃得忘了这人实际上是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下午,陪着徐安梅和赵一国去老年活动室,打两圈麻将,赢几个小钱。帮着徐安梅吵吵架,出出气,等到太阳下山,回家做晚饭。
如此一个星期,别说工作,连一份简历都没递出去过。
这天才八点,李子旸被小亚吵醒了,她拿着一张纸,站在李子旸床前:“起来,签个合同。”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李子旸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小亚手里的那张合同看了看,天哪简直是一个不平等条约。上面每条都在保护着小亚和赵家的权利,自己就是一被剥削劳动者。
上面写着,在他住在赵家这期间,不但要洗衣做饭拖地,陪赵爸爸赵妈妈唠嗑,还要誓死维护赵家的名誉,不得在外面造谣生事,冒充是赵小亚的男朋友。这还不是顶要紧的,最要命的是他做这些都是免费的。
他想现在一个没学历的普通保姆,包吃包住,起码也有三千块钱一个月。他著名常春藤大学毕业时,干着保姆的活,却赚不到保姆的钱,传出去多丢人。
“我凭什么要签这合同,你这就是一不平等条约。”李子旸表示抗议。
小亚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签,微微笑着:“不签可以啊,你马上搬出去。”
李子旸仔细算了算,现在早就身无分文,要搬出去连地下室都租不起,只能住在立交桥下面。关键那下面也不好住,有丐帮的兄弟抢地盘。自己贸贸然闯入人家领地,搞不好就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李子旸觉自己凄惨无比。电视剧里但凡有个落难公子,流落民间总能碰上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家碧玉,然后谱写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一个没同情心的母老虎。
他开始动之以情:“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刚刚死了父亲,被兄弟夺了家产,你这样对我,于心何忍?”
铁石心肠的小亚不为所动,冷冷的说:“谁的亲爹不会死,死了亲爹就可以白吃白住在一个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的人家了?”
“咱们不是朋友吗?”
“什么朋友,男女朋友?我现在嫁给你给你生孩子,还能得到千万奖金和房产吗?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
李子旸在心里骂,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可心里怎么恨,脸上还得笑啊,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小亚,咱们相识一场,不必做得这么绝吧?我已经够惨了!”
小亚说:“我现在一出门,能立马找到十个比你更惨的人,你信不信?就我们小区里,二幢405有个姑娘,刚刚爹娘一起车祸都死了,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还不满十八岁。高考还落榜了,家里也没余粮了。是不是比你还惨?”
李子旸看着她,不说话。
小亚说:“我舅妈家有个远房亲戚,儿媳妇生个孩子,结果死在医院了。一尸两命,关键医院还不给赔偿,官司打了好几年,弄得倾家荡产了,你说惨不惨?”
李子旸坐在床沿,不可思议的倾听着小亚说着人间惨剧。脸上越来越白。
小亚接着说:“我还有个高中同学,年年三好生,考试总是排全校第一啊,高考状元,北大清华抢着要,结果一开心,跑到乡下他外婆家的水库游泳,腿抽筋,淹死了。你说惨不惨?”
李子旸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小亚说:“还有·····”
“停!”李子旸终于大叫起来,“你为了赶我走,没必要把你的世界弄成人间惨剧吧?”
小亚语重心长的说:“我也不容易,我说的那些人多多少少还跟我有点关系,我都没伸出援助之手,结果援助了你这么个纨绔子弟。我怕到时候会被天谴的。我也不是要赶你走,你不走也可以,帮着干点活,我对老天爷也好有个交代。你也不算白吃白住是不是?我就当给我爸妈请了个保姆,他们年纪也大了,拉扯我们三个长这么大也不容易,请个人照顾他们一下,也应该。”
李子旸说:“你好意思说保姆,我一个硕士毕业生,给你家当保姆,除了包吃包住,一分钱也没有,我图什么?”
小亚拿着合同抖了抖,“你是成年人了,合同可以签,也可以不签,没人逼你。”
李子旸说:“我不签。”
小亚说:“好,马上搬出去。”
李子旸叫起来:“你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小亚笑嘻嘻的:“你可以不受我这威胁。”
李子旸没辙,夺过小亚手的合同,四处找笔。
小亚马上递给他一支笔,好像早有准备。
李子旸哭着签上自己的名字,跟签了卖身契一样为自己愤愤不平:“见过落井下石的,没见过这么落井下石的。你也不想想,我不过一时失意而已。天生我材必有用,将来我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样绝,一点情意不讲,我发达了,可定不管你。”
小亚拿了李子旸画了押的纸,好好卷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千万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从明天起,你六点起床,把一家的早饭做好。我们无所谓,就是我二姐回来的时候呢,你要注意孕妇的营养,她怀的可是双胞胎,你要不把双胞胎的营养高好了,估计罗思维会告你不作为的。还有我爸,有高血压,我妈有糖尿病,这些你都要注意。我大姐好脾气,无所谓。我能也是顶好说话的,怎么着都行。”
李子旸已经无语问苍天了。
可小亚还没完:“做完早饭,记得把昨天换下的衣服洗了。分开洗,要不然掉色,把衣服洗得花花绿绿的,你是要赔的。”
李子旸忍不住问道:“我都没工钱,怎么赔?”
小亚说:“你不可能一辈子在我家干保姆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将来一定发达的。等你发达了,把钱打给我们就可以。今日没有留一线,日后也不必相见了,你说是不是?”
李子旸紧紧咬着后槽牙,尽量不让自己的拳头伸出去。
小亚问:“你还有疑问吗?”
李子旸说:“没有了。”
小亚点点头:“那今天就先说到这,以后还有什么要补充,我会视你的工作情况而定。哦,对了,我妈最喜欢的是逛菜市场,今天开始由你陪着她去买菜。”
李子旸想自己这样不平等的条约都签了,还怕陪老太太买个菜吗?可是看赵小亚的表情,她特意把这事拿出来单独讲,临走还意味深长的冲着他笑,心里不免惴惴然。
还没想出所以然,徐安梅已经走到他房门口,热情洋溢的喊着:“子旸啊,小亚说今天你陪我去买菜,是不是真的?”
李子旸说:“真的,当然真的,不但今天,以后每天都是我陪你去买菜。”
“太好了!”远在客厅的赵一国突然激动的叫了起来。
李子旸狐疑的看着徐安梅。
徐安梅一摆手,“别理他,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