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经在赵府门前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赵府大门紧闭,门前挂着两盏黄红的纸灯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亮堂。
那赵府本就不是位于繁华地段,除了偶尔经过的马车和匆匆的行人外,似乎连声音都不作停留,愈发地冷清僻静。
几人陆续下了马车,项以辰身边的侍卫先一步迈上门前台阶,扣了扣紧闭的大门,很快门内便有了响动。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探出脑袋来,伸长脖子往外扫视了一圈,愣了愣才从门内走出来。
少年朝着几人作了个揖,问道:“不知几位贵客此时来访,所为何事?”那少年正处于变声期,沙哑的嗓音中透着一股沧桑感。
白萱萱心生好奇,怎得这诺大将军府竟然只让一个小孩子看门?
“小兄弟,你是赵将军府上的门童吧,我们有要事要找赵将军,还劳烦你通报一声!”白萱萱还以为项以辰会直接自报家门,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没想到跟个小门童还这么客气。
“我不……好吧,你们稍等片刻,”少年下意识想要更正什么,可是转念想了想却又应承了下来。
他转身才走了几步,就又折返回来,问道:“不知道几位如何称呼?”
“你就说项以辰前来拜访,他自会明白的~”
少年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转身进了门内,还不忘顺手把门给合上。
“真是没想到,你对一个小门童竟然都这么的……彬彬有礼,”白萱萱看向项以辰,打趣地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纨绔子弟项以辰吗?”
项以辰闻言先是愣住,而后会意一笑,凑到百宣宣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人家可不是门童!”
众人等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大门才重新被打开,还没等看清里面的人影,声音便已经先传了出来,“殿下久等了~”
说话间门内陆续走出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个子似乎比项以辰还要高些,那人刚走出门来便对着项以辰弯腰作揖,“臣赵青见过五殿下!”
项以辰抬手示意赵青起身,客气道:“这么晚还来打扰将军,实在是有些唐突,不过事急从权,还望赵将军见谅。”
“当然不会,殿下里边请。”赵青语气平和,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项以辰朝着赵青稍稍点头后,便迈步走进了赵府,白萱萱和红玉不敢有丝毫疏忽,紧跟在项以辰身后走了进去。
一行人脚步匆匆地穿过庭院来到了赵府的会客厅,厅内灯火通明,桌上新茶早已沏好,果盘也摆了好几个,几个丫鬟正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白萱萱在心中暗道,这赵青办事倒很是细心,竟然还知道要提前吩咐丫鬟准备茶水!不过这到底是武将,就连客厅的装饰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与其说是客厅,还不如说是兵器库,大厅的左右两侧摆放着两排大型兵器架,上面摆放着斧、钺、刀、叉等各类兵器,虽然白萱萱对古代兵器并不熟悉,但是从外型和光泽度以及摆放位置来看,眼前的这些东西定然都是价值不菲的;
除此之外,在大厅的正上方还横摆放着一把长戟,似乎是用来供奉之物,看起来格外地霸气。
那赵青话不多,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等到众人都落座后,他也只是招呼着项以辰饮茶,并未打算主动询问他们为何深夜来访,又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项以辰过来的缘由。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只听得见茶杯和杯盖碰撞的声音,项以辰不疾不徐地品了几口茶,故作感慨道:“这茶真是不错,闻之清香怡人,品之回味甘甜,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当就是父皇赏给赵大人的碧螺春吧!”
项以辰漫不经心地抬头,只见赵青端着茶杯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顿了顿,他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赵大人英勇无双,这么多年来一直为相国殚精竭虑,相信父皇都是记在心里的,作为相国皇子,我也希望能够为赵大人尽一份心,所以今日特地前来将这幅画送给赵大人!”
项以辰朝白萱萱使了个眼神,白萱萱立刻会意,将手中的字画递到了赵青的面前。
赵青瞥了眼字画,眉头微皱又立刻恢复正常,他没有接过字画,只是一脸若有所思地说道:“五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保护皇上和相国乃是微臣的职责所在,殿下的赏赐微臣实在愧不敢当。”
“赵大人先别忙着拒绝,您不如先看看这幅字画再作决定,如何?”
赵青闻言在心中思虑了一番,才略点了点头,白萱萱和红玉两人将字画展开在赵青面前,那赵青看见卷轴上的字画,面色瞬间由谨慎变为惊讶。
“这,这不是……”赵青站起身凑过去,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卷轴上的画作。
项以辰勾起唇角,起身走了过去,“这正是赵坤的字画,我听闻赵大人曾多方打听此画的下落,所以便自作主张搜寻了来,不知赵大人可喜欢?”
虽然赵青极力在克制着情绪,但是从他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的喜悦,“殿下真是有心了,微臣一介莽夫,唯独对字画有些钟爱,这幅字画微臣确实派人打听过,没想到如今竟然被殿下寻到,臣……”
话说到一半,赵青突然顿住了,微颤的手也停在了卷轴的题字部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赵青骤然缩回了手,眼眸低垂,脸上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与殿下还有要事商议。”只见赵青挥手秉退了四周的丫鬟和侍卫,自己又坐回了原位。
项以辰见状便明白了赵青的意思,索性也就不再绕弯,直接表明来意:“想必赵大人一定是猜到了我的来意,瑞安王被捕入狱已有一段时日,但是真正知道实情的也就只有父皇和赵大人,难道您真的认为瑞安王会通敌叛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