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沈倩怎么可能清醒。
她努力挣脱出想要让顾南生把自己放开。
胳膊伸的极长，狠狠的露出自己的指甲。
像是完全失去理智的猛兽。
“顾北音，你是傻了吗，躲开！”
顾南生实在看不下去，努力朝着顾北音吼道。
顾北音却像是完全听不到声音感知不到外界一般，直挺挺的继续向前走着。
沈倩终究抵挡不过顾南生的力量，看着顾北音慢慢的走向顾南生的床。
“你滚，你别过去！你有什么资格过去！”
沈倩不管如何怒吼，都阻挡不住顾北音的前进。
她脚步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脚下有刀子一般，疼到了骨子里。
而灵魂上，早已血流成河。
从进门的刹那间，到看到沈倩和顾南生脸上的绝望以及沈倩的封魔。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床就在眼前了。
顾北音这才终于敢把视线移了过来。
顾一闭着眼睛，嘴里插着呼吸器，静静的躺在床上。
顾北音突然就笑着哭了，回头对顾南生说道：“你骗我……他睡的好好的……”
说完，沈倩终于挣脱开顾南生，疯了一般跑过来，吧顾北音狠狠的推向一边。
“你滚开，你有什么资格看他！”
顾北音被狠狠推了一把，后背狠狠的砸在了墙上，但是眼神却毫无温度。
“那是我爸。”
顾北音开口说道，“倩姨，那是我爸。”
她平静的说着，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沈倩，沈倩大概被她的气场吓到还是怎么，愣在原地，突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在哭。
顾南生走了过来，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一向强势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倩，竟然如一个孩子一样，在顾南生的怀里嘤嘤直哭。
顾北音这才终于完整的看到了顾一的样子。
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顾一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顾北音储颤抖的伸手，想摸一下顾一，但是刚准备伸手，却怕了。
“爸……我回来了。”
顾北音轻轻的叫着，“你回答我一下。”
颤抖着，一点一点的伸开手，顾北音的手指本来就冰凉无比，可是手下的温度，顾北音觉得似乎比自己还冷一点。
她这才发现，顾一完全没有一点知觉。
甚至没有一丝呼吸起伏的迹象。
人，确实是不在了。
顾北音的头顶像是有一台大钟，狠狠的砸了下来。戳中了她的脊梁骨，她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顾北音。”
沈倩冷静下来之后，看了她一会，看着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叫了她一声。
顾北音本能回头，沈倩又是一巴掌砸了下来。
“你记住，你爸是让你气死的！”
顾北音捂着脸颊，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
但是看着沈倩恨极了自己的样子，顾北音有些头脑发胀。
她手再也不敢伸出去，早上明明还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还因为公司的事儿骂了自己。
公司？
顾北音猛然抬头，“爸是怎么走的！”
她的双眼充血，已经极其红肿，声音沙哑，但是全身已然没有了力气。
沈倩的眼神躲闪了几下，然后义正言辞的看着顾北音。
“你说呢！要不是你不去求司昂，你爸怎么能被这样活生生气死！”
顾北音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她眼睛转向顾南生，“我爸怎么走的！”
顾南生刚想说话，沈倩又是一阵疯一样的把身旁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被你气死的！顾北音，这时候你还想找什么借口！”
顾北音眼泪本来就一直挂在脸上，听到这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悔恨和惊恐。
“怎么可能！”
她步步后退。
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你忘记上次你爸住院的事儿了？医生说他心脏本来就不好，上一次已经是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可是你呢！你就那么恨他！恨到要气死他才罢休吗！”
顾北音连连摇头，她看着床上的顾一，猛然吼道：“医生呢！为什么没有医生！”
一切都太奇怪了，顾北音总觉得自己进去了一个巨大的迷雾。
但是现在的她完全走不出来。
甚至在越陷越深。
沈倩拉着顾南生，在顾北音看不到的地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充满着恳求以及无助。
顾南生心里痛了一下，慢慢，慢慢闭上了眼。
不去看顾北音。
只是沈倩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可能回答的了顾北音的问题。
顾南生侧过脸，声音低沉，回答道：“来过了。“
看着顾北音盯着自己的眼睛，顾南生艰难说道：“中午的时候紧急心脏梗塞，来不及送医院，医生直接过来的，过来之后……顾叔叔……就咽气了。”
他又看了沈倩，这才继续说道：“顾叔叔不喜欢医院，所以顾叔叔走了之后，我妈……就没有送过去。”
顾北音听到这里，也来不及去想。
她只是关心现在。
顾一没有了……
眼泪掉落的没完没了，巨大的恐慌把顾北音完全包围住。
“夫人，医生来了。”
佣人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得到回应，大胆的直接推门进来了。
沈倩突然慌张的看着门口，“滚，谁让你们找的医生！我只要李医生！只要李医生过来！：”
小佣人被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当场又哭了。
她不太清楚屋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但是中午的时候她明明白白的听到夫人说，老爷去世了。
家里放着一个死人，小丫头已经怕的不行了。
这下看着夫人的样子，更是眼泪被逼了出来，声音弱小且哽咽，“医……医生已经在楼下了。”
顾南生难得的善心，挥手让小佣人先走。
转头不放心的看了眼屋里的两个女人。
死了的都是对他们来言极为重要的角色，却彼此毫不相容。
但是没有办法，他看着沈倩充满惊恐的渴求的眼睛，原则再一次被打断。
“妈，我先下去看，你别怕。”
他抱了抱沈倩。
高大的儿子让沈倩终于安了心。
她点了点头，依偎在沙发上，似若四下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