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那头隐约还有葛舒云的哭闹声，司昂更是觉得讽刺。
“琦琦在医院，葛老，您不会不知道琦琦在家昏迷的事情吧。”
从刚才，司昂对葛家全部的仁慈，全部都消耗殆尽。
“你说什么？！”
葛老已经是耄耋之年，身体的技能其实早已大不如前。
声音原本就已经是沧桑不已，但是此时却满满都是震惊的雄厚。
冷笑一声，看着检查室依旧紧闭的大门，司昂的嘴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葛老，我敬您是长辈，但是琦琦好歹是您葛家的孩子，按理说生死都与我无关，但是作为一个陌生人，都不忍心置他于不顾，您作为亲人，难道就不会心疼吗？”
司昂从来懒得跟葛家的人说这么多。
但是琦琦的情况着实令他痛心。
跟小家伙相认之后，看着小家伙，他会这个世界上这种小小的物种慢慢的有了改观。
跟琦琦虽说不算亲近，但是每次见面，琦琦都特别乖，除了会腼腆的叫自己一声“叔叔”。
除此之外，完全像是个隐形的孩子。
但是这种隐形，并不代表着他的身体可以任由他们这样践踏。
“司昂！”
葛老已经许久没有对着司昂敢这般大呼小叫。
但是此时听到司昂的声音，恍若像是回到了几年前，自己还风华正盛手中有束缚司昂的物件的那种日子。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苍老的声音虽然年迈，却无不透着威胁，和浓浓的警告。
“葛老，”司昂沉声，嘴角的弧度依旧讽刺，“现在已经不是当年。”
司昂冷笑：“琦琦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你们依旧这样不在意他的生命，还不如把他放在孤儿院过的好。”
“先天性心脏病，昏迷四个小时以上，这些，就是你们当年嘴里口口声声的亲情？”
说完，他不无讽刺的说道：“我言尽于此，至于孩子你们要不要，叶氏私立医院，要不您带琦琦回去好好检查一番，要不带上他的身份证明，我自有办法给琦琦一个好去处。”
“司昂，你！”
葛老气到发昏，但瞬间头冒冷汗，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什么。
“你说什么？”
只是那句问话还没说完，只能听到电话被挂断的滴滴声。
像是警钟，更像是催命符，声声刺骨。
他颤抖着手，缓缓的放下了电话。
这两年一直浑浊的眼睛此时完全像是聚着光，所有的视线都汇集在一个点上，危险且谨慎。
他看向葛舒云，他最疼爱的孙女。
他这一辈子，前半生在司家，占着长老席位尽心打拼，成就了葛家的一代辉煌。
后半生劳心竭力，堵上整个葛家宠爱这个失去了双亲的孙女。
葛舒云的父母早亡，他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单单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独苗。
但是他忍着丧子之痛，全心都投入到这个孙女身上。
甚至不惜威胁司昂，与司昂为敌，失去葛家最强劲的后盾。
但是得到了什么？
葛老看着跪在沙发旁边对着自己哭的声嘶力竭的孙女，突然从心里涌上一层巨大的悲哀。
“琦琦昏迷了四个小时，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此时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从不服老，即使四年前得罪了司昂，他也从未怕过什么。
他有自己的自信和底气在。
但是如今，突然这半通未说完的电话，让他彻底寒心了起来。
“爷爷……”
葛舒云完全不知道葛老怎么好好的开始质问自己。
虽说今天确实是自己跟他吵了架，才让他气到带着全部的人离开葛家，但是自己刚刚跑过来的时候，明明能看到爷爷的动容。
但是此时爷爷的这个眼神，却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司昂说了什么？”
她尖叫着：“琦琦呢，我的孩子呢，他把我的孩子带去哪里了？”
“葛舒云！”
葛老看着她疯迷的模样，心肝都在发颤，“我让你带琦琦至少一年做一次检查，你去了吗？”
他指着葛舒云，“今天我离开之后，家里什么情况，琦琦怎么回事儿，司昂为什么会无端端跑到家里来带走琦琦，你都跟我说清楚！”
拐杖狠狠的戳在地板上，一声一声，让葛舒云瞬间就开始抖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神里满是恐慌，看到爷爷的这个模样，突然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想到下午琦琦青紫色的脸蛋，下意识的就觉得那时候他的手特别冰凉。
她摸到了没？
葛舒云轻努力的回想，自己应该是抱住了他的，那时候琦琦的身体是什么温度？
凉了……吗？
葛舒云突然“啊”的一声就大叫起来，宛若一个疯子一般疯狂的趴在地上，用手掌摩擦着地板，仿佛是触碰了比地板更为肮脏的什么东西。
眼神又是厌恶又是惊恐。
葛老早就在打电话的时候屏退了左右人。
但是此时看着自己孙女这个模样，觉得她突然变得陌生的可怕。
从当年葛舒云联合医生要搞掉顾北音肚子里的孩子，到她突然怀孕，再到易怒易暴的现在。
他亲眼看着她一步步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却比谁都无能为力。
“你会带我，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对琦琦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葛舒云听到这个问话，慢慢停下手上疯狂的动作。
她缓缓抬头，眼神完全没有聚焦的看了眼爷爷，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看到葛老关切眼神背后的那股危险。
身体先一步有了警告。
她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葛老站起的方向就猛然推了过去。
“都是你！”
她嘴里吼着，手下的动作更是疯狂，直接把葛老整个人推翻在地上。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当年差了一步，我早就能嫁给司昂，早就有了他的孩子，怎么会生下那个怪物，他是怪物，他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他们好恶心，”
说着，葛舒云的眼神恍惚起来，浑身都在发颤，“好恶心，他们都好恶心，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过来了，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