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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短篇小说(4)

寒冷的圣诞节他跟一位相识不久的女孩一块度过。那女孩身材很好,玲珑浮凸,一肩长发行云流水,不争吵的时光他重温与黛的恋爱方式:网球、游泳、旅行……红尘万丈,爱情游戏不过是这样罢了。

有一天,他在一个摄影作品展览厅看到西西,孤独地捏着一只皮包,微扬着脸,很近地仔细观看一副有金色落日的抽象作品,他凝望着她,没来由地感动着。

那些日子那女孩去海南打工,他不倦地给她写信,不断地在邮局和信箱之间徘徊,但女孩音讯杳无。而当他试着要将她遗忘时,信飘来了,她说她忙。他无条件地轻易谅解了她。他输得无力自拔。他觉得厌倦至极,他行走在杂乱无序的市街,渐渐地听见飞机的声音,他想起西西深黑的双眸。

他开始认真地对待女同学眉,眉生于高贵的家庭,温婉、开朗、富有,是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不允许他成过客。

订婚那日有个老同学专程赶来庆贺,沉郁地提起西西,西西一天深夜里被歹徒抢劫并且刺伤,送进医院,醉里梦里念念不忘地喊出一个叫人惊愕的熟悉的名字,他惊跳起来,复又缓缓落坐。

他到底去探望了她。西西平淡地说了祝福他的话,眼中有一些令人心疼的疲惫,使他刻骨铭心。他越发地羞愧不安,越发地自卑渺小,西西窗台有一盆金盏花,徐徐地开了绚烂一片,他想起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爱比死残酷,他心碎,无缘无故的。

西西伤好后决定返回故乡,知道这消息时他微微地震撼了。他坐在眉的大客厅里,放肆而疯快地亲吻她,他对眉说,明天我们结婚吧,好不好?好不好?

眉嫣然一笑,并不抗拒他的意旨,他刻意地做着令自已沉溺的事情。他拼命拼命地加劲工作,傍晚用脚踏车载着眉去玄武湖听鸟声啁啾燕语呢喃,接着去喝掉无数浓涩的苦咖啡,晚上他和朋友打台球,一输再输,弄得狼狈不堪。

夜间他拥着眉看深夜剧场的片子,眉睡着了,他捡拾起她丢在地毯上的一本书,随意地瞟到一句红笔划过的诗: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我就是那一只/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

他顿时呆怔住了。不可遏制地,想起西西,站起身来,他走了出去。

浸在浅雾和闪烁的霓虹灯里的南京街道被西西很累很倦却毫无责备的眸光充塞满了,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他梦游似地走着,不知不觉间敲响了那扇门。屋外铺满落叶,西西倚着门楣,大而黑的眼眸迷濛地瞅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狭长的过道堆满拥挤的行囊,珊瑚红的光影清淡地印在中央空空的木地板上。

伸出双臂,他温柔地抱紧了她轻轻暖暖的身体,泪水逼进他的眼眶,这一刻他很想说声对不起,但他却低低对她说,西西,今生不要让我们错过。他想,爱是一种苦旅,一种寻求,一种命中注定的追求,你无法选择,无法逃避。

陪他一段

春天的雨水特别多,他们有三个月的时间,牢牢握在掌心。

檬从极寒冷的地方来。在我们寝室里是最懂事的一个女孩。她有位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经常给她写信或者打电话,在遇见沂之前,檬一直相信那已经是她这辈子的幸福。

遇见沂,是在大学读到第四个年头的时候,沂自己也是研三了,正着手准备关于诗歌的毕业论文。他们在一块其实非常简单,有一天走在下雨的街角,檬和沂身边的朋友打招呼,檬的笑容是沂所看见过最快乐无忧的。

他喜欢她笑着的样子。后来,他一看到她微笑起来,就忍不住要伸手捧着她的脸,舍不得笑意在脸上消失。但是沂带给檬的远不止这些。

有一阵子,檬十分迷恋沂,几乎失去理智。每晚她由星光下的乱梦中回来,无法自持地诉说和他的一切,他清澈的眼神以及他说过的话。夜里她根本睡不着,坐在桌子前面,燃着一支白蜡烛,呆呆地坐到天亮。

檬忍受着爱。她隔天打个电话,对沂说:“我打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说完立即挂断,不让他有分辨的机会。阴天的黄昏。檬挤在喧闹的电话间里,整个人显得小小的,神情恍惚得可怕。她以前是多愁善感的,想念家人了往往哭得一塌糊涂,现在倒不怎么流泪。

从前在意着的评奖学金、选优秀干部,现在都不管了。她知道沂那里是没有答案的,她跟我们开玩笑:“他是结了婚的人。”沂26岁,与女友爱了六年,起初的浪漫檬完全不能想像。沂坐夜车去找她,在她家楼下整夜整地徘徊。年轻时可以用来爱的方式,所有强烈、放纵的内容,沂全试过了。

认识檬那会儿,沂的女友刚从一场短暂的背叛事件里逃离,沂迫使自己原谅她。沂说:“像一把刀子,捅进去,又抽出来。”

檬说:“我不懂。”他们牵着手去爬山,满山秋天的阳光,很苍凉的感觉。檬买了很多厚型的裙子,前所未有地穿着女人味十足的衣服,她的风情一向只在骨子里,从不曾这样拼命地外化,媚眼如丝地娇俏着。

跟沂在一起,檬时刻飘浮着,“我不害怕重重地摔下来。”檬说。他们在舞厅中,相拥坐着,并不逃舞,只是听着一些荡气回肠的流行歌曲,后来檬哭了,眼睛在沂的胸前压得发青。檬15岁已不被任何爱情歌打动,这一次,不一样的。譬如《依靠》,我们平常听了都笑,怪声怪气地学唱。但檬,她为歌词哀伤。

沂听的音乐比较单一,他架子上仅有古筝的磁带。写论文时,他把自己折磨很很苦,檬偶尔去看他,静静站在门口,他看书,她看他的背影,两个人都不动。沂轻轻肯求她:“写不出来,真想拥拥你。”檬用力握着他的手,给他勇气。过往的檬总给人冷静,有办法的印象,是很有安全感的那种人。

沂长得强壮,充满责任感,唯有檬明白他内里的聪明和脆弱。沂不提,可是檬相当善解人意。“我在他身上找自己的影子。”檬解释。过了圣诞,沂启程回南通联系工作。一定要回放乡,倒不全为女友,沂的父母在南通,年纪大了,弟妹还小,家里穷。檬说,我没有那么善良,如果想要,我会争取。小学的课本上,大雁在冬天从北方飞向南方,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沂的放乡在檬的眼里不是陌生的,她向往着。这一点,檬从来不讲,也许不是刻意隐藏吧。

檬向男朋友倾述,她说分手以后我还是记着你,“我不骗你。”檬决定的事情难以改变,她是一条路走到死的那样固执。檬习惯了独自走路,漫无目的,在南北交界的这座城市,他们不可能长久停留。檬住四年,沂住七年,同一个校园。

宿舍楼的电话常常占线。沂千辛万苦地打进来,他用汉语说“我想你!”又用英语说“Missing you.”还用日语说,檬听不懂。他们玩各种游戏,掩饰一种真相,大概反过来才可以轻松些。秩序的问题很重要,删改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了钱,我想每年去看你,去北方看雪。”

“我想知道你每分钟在做什么。”

春天的雨水特别多,他们有三个月的时间,牢牢握在掌心。他陪她上课,新建的12层教学楼,灰红色,走廊堆着没有清除的水泥石灰。隔得远远的,檬抬头望一眼孤零零的高楼,心里突然抽痛,站定了问沂:“它在等什么?”

沂的生日,檬叠了一千只纸鹤送他。檬的手工很好,沂拆了封,注视礼品盒内楚楚动人的鹤,顿时安静下来。那天,檬第一次见他吸烟,狠狠地往肺里吞,檬的手指沾满了香烟的味道,她坐在床边,反复闻自己的手。在我们这间寝室,大家绝口不谈沂,仿佛不太信任他,尤其是,盼望檬回头,执着地一世只爱一人,她的那个敦厚的男朋友。

我们去看一部老片子,《秋日传奇》。檬厌倦地托着下巴,黑暗中似乎距离我们很遥远。檬说,不是海市蜃楼。檬说,不该得到结果的,不必了解是狂喜抑或痛楚。电影演的什么,檬一无所知。

檬拍了几张神韵极好的黑白相片,她温柔而残忍地坚持拒绝与沂合影,檬独自伫立山巅,笑着,没有一丝忧伤的袭来。沂说:“我不能安慰你了,是吗?”

他们在清晨出去散步。周围有浓浓的青草味。沂要结婚了,他不拖了,拖下去,他会放弃的。檬不说话,那几天南通的一所师范学校来面试,她去了,快要签约了。人家对她满意得不得了。檬以为自己很容易释怀,她的双亲同意她去南方,她恰巧选择了南通,沂恰巧在那里,仅此而已。

沂在5月结婚,临走前一周,檬买了一堆蓝色毛线为他织毛衣,织得很缓慢,慢得出奇。系际杯女子篮球寒,檬参加了,她打篮球很棒,初赛完毕,檬发现沂立在操场边。檬拿毛巾擦汗,一脸通红。他走了过来,眼里都是寂寞。她笑笑,一点不闪避,笑容坚冰似的冷。而后她擦过他,走上台阶,把爱过的男人留在微风中。

檬终于签了约,去南通教书。签好后,她仍旧打毛衣,天气炎热起来,她手心出汗,要不停地揩。我们劝她打电话告诉沂,既然是为了他,为什么要隐瞒。檬不答应,午后毛衣织完了,她把杆子抽开,迅速地把线拆开。团团绕绕地散了一地。檬淡淡地说,今天他结婚。

檬的兴趣转移到地图上,她琢磨着南通的城镇布局,“会不会某天逛街碰到他呢?”檬很怀疑。会的,当然会。不,也许不会吧,谁能预先知道呢?生命里的事,原本就沉重婉转至不可说。

红水芋蓝水芋,那繁花般的爱情

丰润芬芳的,是郁金香,纤细繁复的那一种,是风信子,暗红花群聚集起来的,是新几内亚进口的凤仙花。

天气渐渐暖起来的时候,我乘火车去遥远的北方出差,那几日下着雨,只看得见大片大片模糊的树影。同行有一位叫做杜乔的女孩子,刚做了新娘,年纪很轻,一张干净漂亮的面孔,她在漫长漫长的车程里缓缓说起自己甜蜜的初恋情事。

我在大一那年遇见庄籍。我的专业是人文科学,而庄籍念的是园艺,那是很美丽很安静的一门学问。

那时我喜欢玩,常常与一大帮同学跑到在江岸边烤肉吃,夜了就坐在桥洞里,看着月光下的沙水,唱唱伤感的歌。有男孩子怯怯羞涩地将大捧玫瑰送予我,而我只是笑着,一朵一朵地,信手扔进风中。我的矜持在校园里慢慢地出了名,男生恶作剧地用小刀在课桌里刻一行字,冷漠的杜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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