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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窃贼夜美人

1

姬十四公报私仇的“横扫千军”让高乐高失去了在一秒钟内营造好学形象的能力。

“高乐高——”Mr.司徒终于发现了破坏队形的高乐高,他把他那杯西湖龙井茶重重地往讲桌上一放,同学们几乎看到一团隐形的小火焰正在他头顶燃烧。高乐高好不容易站稳了,挪到自己的座位上后,被Mr.司徒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大家猜想,也许明天的“新闻起得早”会多一条“Mr.司徒昨夜掉进马桶不幸离世”或者“Mr.司徒因基因突变已被送往高科研究所”的新闻。

很多新闻主播都有自己的原则和风格,高乐高也一样,他总是喜欢把个人情绪掺杂在新闻播报里。

蓝翎本来以为“副校长深夜战小贼”这条新闻也是高乐高加工出来的,因为副校长Mr.良最近正在积极提倡加大期末考试的难度,引起了许多同学的不满,高乐高对此尤为愤懑。但蓝翎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而且上了《夸姑日报》。

《夸姑日报》是灵界非常有分量的一份报纸。来到人类世界之后,蓝翎还一度为看不到《夸姑日报》而苦恼,但是后来《夸姑日报》的外延服务扩展到了灵界之外。只要交上订阅费,灵界居民就可以得到一个解密咒语。只要对着人类世界的任何一份报纸,念出那个解密咒语,报纸上的字就会重新排列组合,把最新的《夸姑日报》展现在你的面前。

在那之后,摆在班级读书角里的《小学生语文报》便成了蓝翎的最爱,Mr.司徒还因此表扬过蓝翎好几次,认为她爱阅读的积极态度非常值得同学们学习。殊不知蓝翎捧在手里的是《小学生语文报》,读在心里的却是《夸姑日报》。

关于Mr.良家里招贼这件事情,《夸姑日报》的标题是“夜美人再次现身,兔妖饭碗收入囊中”。看到“夜美人”那三个字时,蓝翎激动得心“怦怦”直跳。

最近一个月内,这个名字已经在《夸姑日报》上出现过七次了。她偷过猪妖的痒痒挠,偷过鸟妖的漱口水,偷过蜈蚣妖的靴子,偷过蛇妖的睡袋……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偷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有趣的不在于她奇怪的偷窃品位,而在于灵界神捕门出动了很多捕快去查这个案子,可至今连夜美人的真实身份都没查到。

所以,关于夜美人的报道在《夸姑日报》上所占的篇幅越来越大,报道还把夜美人的作案次数和神捕门的工作能力绑定在一起。也就是说,如果夜美人继续活动下去,那么灵界对神捕门的认可度就有可能降到冰点或者冰点以下。

也许派墨羽出马能轻易将她搞定,但是神捕门不可能把能力最强的神捕墨羽派出去,因为派神捕去缉拿一个小贼,就好比用原子弹去消灭一只蚊子,被《夸姑日报》的记者、编辑们知道了,一定又会大加渲染。到时候不仅神捕门的声誉会受到影响,而且无论墨羽成功与否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蓝翎认为,这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一个绝佳机会。她要亲手逮住夜美人,向所有人证明她的能力,也向女神捕的梦想更进一步。

蓝翎“啪”地一下合上了手里的《小学生语文报》,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因为她是未来的女神捕!

同桌潘茄子惊讶地看着蓝翎,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份《小学生语文报》怎么就能让人如此义愤填膺,满腔热血,似乎随时都可以举个炸药包冲出去炸碉堡。

2

通过在计算机课上学到的那些知识,蓝翎很快便通过网络搜索引擎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因为这起连环盗窃案在人类世界同样备受关注,而且有很多仁人志士早就搜集到了失窃者、失窃物、失窃地点、失窃时间、失窃背景的详细资料。

通过收集整理的资料,蓝翎得知,夜美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是养猪场的朱老板。

当然“朱老板”只是他在人类世界的身份,据《夸姑日报》介绍,他的实际身份是混血野猪妖。也许是他太憎恨那个置自己于不顾的野猪妖父亲,所以便养了很多野猪,并自建了屠宰场。

蓝翎在网上找到了这位朱老板的照片,从体态和五官来看,稍有点儿想象力的人都能把他和野猪联系到一起,尤其是那张案发后的照片,那副满脸是血趴在地上的样子,简直和一头摔进陷阱里的野猪没什么两样。把这么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撂倒并不容易,但是夜美人做到了,而且只是为了抢走他的痒痒挠,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据说,当时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朱老板本想看清凶手的模样,但是凶手留给他的只是一个修长的背影和一头齐腰的金发。

警察找朱老板录口供的时候,他嘴里还一直嘀咕着:“那是如风一般的美人啊!夜里来,夜里去……”于是在朱老板那里,这个小贼便有了“夜美人”这么一个美丽的称号。

看完朱老板的记录后,蓝翎又翻了翻其他几份资料。但让她失望的是,其他几位目击者对于夜美人的描述,竟然也是除了一个修长的背影和一头齐腰的金发之外,再没别的了。

蓝翎把自己收集来的资料全都打印出来,铺满了一桌子。

刚开始,姬十四还热心地帮她给资料分类,将失窃物品的照片贴在柜子上,失窃人的照片压在玻璃板底下,贴吧里热心市民创作的夜美人画像贴在床头上,人物关系图贴在玻璃上……可是忙活了几天之后,这家伙大概是忙腻烦了,竟然再也见不到人影了。

虽然收集的资料不少,但是蓝翎完全没有头绪。她希望夜美人能在下次行动时多少留下一点儿线索,可是夜美人竟然再也没有出现。可能真的像Mr.良说的那样,夜美人已经被他打成了重伤,幸运的话会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不幸的话就再也没机会躺在床上了。

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偷兔斯基的饭碗呢?蓝翎百思不得其解。

3

除了要时刻关注夜美人的动态之外,蓝翎还得和其他同学一样,努力复习,为期末考试作准备,还要为圣诞节作准备。

每年年底的考期都是学生们最忙的时候,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考期”这个词,虽然听起来和“烤鸡”非常相像,但它绝对不会让人胃口大开,只会让人头痛欲裂。

针对班上近期频繁爆发的考试综合征,“新闻起得早”的播报员高乐高为同学们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学习经验,比如用毛巾缠头可以保持旺盛的精力,用辣椒水洗脚能增强记忆力,用猪鬃毛牙刷刷牙能提高英语语感……

为了防止上次的意外再次发生,守卫由姬十四换成了丁小勺。

虽说丁小勺那招“横扫千军”怎么看怎么像“大妈扫地”,但时间拿捏得没话说,再没被Mr.司徒发现任何破绽。可见地下工作必须环环相扣,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自从上次训完高乐高之后,不知道为什么,Mr.司徒就像没睡醒似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上课的时候哈欠连天不说,还特别容易愣神,而且一愣一节课。不知道他是被考期累的,还是被圣诞节闹的。

蓝翎知道他一直想让六(1)班考个年级组第一,他也一直想送Mrs.夏一份圣诞礼物,他还一直想让自己的个子再长高一点儿,想让自己的工资能再提升一点儿……

这就是大人比孩子烦恼多的原因,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樱宁学校的圣诞节是考期当中大家唯一的心理安慰,就好比一碗烂乎乎的粥里放了一颗鲜艳的草莓,会让那碗烂乎乎的粥看起来美味许多。

这应该感谢Mr.良,因为一年一度的圣诞化装舞会最初就是由他发起的。

但Mr.良的目的并不是想借一场圣诞化装舞会让同学们放松心情,而是想让大家在放松心情之后,能够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去冲击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因为他的目标比Mr.司徒更高一级,他想让樱宁学校的整体成绩成为全市第一名。

所以,目标没有最高,只有更高;人没有最能折腾的,只有更能折腾的。

为了迎接圣诞化装舞会,樱宁学校早早地把那棵超级圣诞树给搬了出来。

同学们有的往上面挂许愿卡,据说这棵树很灵验,将愿望写在许愿卡上挂上去都能实现;而有的则往上面挂礼物盒,盒子里装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礼物。这是樱宁学校的传统,圣诞前夕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挂在超级圣诞树上面,等圣诞化装舞会开始的时候,再随便拿走一个,作为自己的圣诞礼物。

因为不知道自己会拿走谁的礼物,也不知道自己的礼物会被谁拿走,所以这种不确定性便给圣诞之夜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和惊喜。

4

樱宁学校的圣诞树是特制的超大型,这样才挂得下所有人的礼物。层层叠叠的树枝上披挂着各色彩带和各种装饰,以及各色礼物盒和圣诞卡片。如果没有那些牙齿存在,这真是蓝翎见过的最壮观的圣诞树。

对,是牙齿!

只是一夜之间,蓝翎发现,这棵圣诞树就挂满了用金色丝线串着的牙齿。

可惜姬十四不在身边,否则蓝翎一定会狠狠地掐他一下,用他的叫声来证明自己的清醒。

同学们熙熙攘攘地从圣诞树旁边经过,可是无论谁都没有对这棵不可思议的圣诞树表露出任何异样。

“是鬼脚蛇干的,所以普通人类是看不到这些牙齿的。”姬十四忽然像个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蓝翎身后,“还有,我已经掐过自己了,你肯定不是在做梦。”

“我们学校居然有鬼脚蛇?”蓝翎吃惊不小。

对于鬼脚蛇,蓝翎并不陌生,当年在灵界神捕门的锁妖塔里,她经常听那些囚犯说起鬼脚蛇。就像燕子生下来便会搭窝一样,鬼脚蛇生下来便会偷东西,而且那身手、那技法,比得了博士证书的小偷都专业。所以在灵界,“鬼脚蛇”几乎就是“小偷”的代名词,“祝你生个像鬼脚蛇一样的孩子”几乎是灵界妇女打架时最恶毒的祝福语。

鬼脚蛇特别喜欢偷人类的东西,比如钥匙、指甲钳、掏耳勺、水杯盖、纽扣……变态一点儿的鬼脚蛇还喜欢偷袜子、鞋跟、缠绕着断发丝的扎头绳……这些东西一旦被鬼脚蛇拿在手里,那它们便会永远消失在人类的视线中,只有灵界和妖界的人才能看到它们。

所以,人们身边时常会有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小东西忽然不见了,到了要用的时候怎么都找不着,也许就是鬼脚蛇干的。

如果眼前这棵挂满牙齿的圣诞树真的是鬼脚蛇的“杰作”,那不用说,这只鬼脚蛇一定特别喜欢牙齿——没想到这个小妖怪有这么恶心的爱好。

蓝翎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姬十四立马就猜出了她的想法:“这个还不是最恶心的。听说去年,他在圣诞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尾巴;前年就更不得了了,挂满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想起来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鬼脚蛇可真是……”

“真是有才,对不对?”姬十四的结论让蓝翎特别想把他剩下的几根毛也拔掉。因为她刚刚想说的是“真是有病”。

姬十四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羽毛正岌岌可危,依然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我听说,他每年装扮圣诞树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主题。比如今年这棵挂满牙齿的圣诞树,主题就是‘成——长——’。这些牙都是不同年级的同学脱下来的乳牙,按照脱落顺序,排列在最下面一层的是中切牙,往上依次是侧切牙、尖牙、第一磨牙、第二磨牙。如果你仔细找一下,还能发现高乐高的牙。难以置信吧!别看他平时总是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其实牙齿都还没换完,就是小屁孩一个,他怕别人知道了笑话他,就把掉下来的牙偷偷藏进了衣服兜里,但没想到还是被鬼脚蛇给偷了。”

蓝翎突然想起了那个让神捕门头痛的夜美人,一直以来,她都忙着在外围找线索,从来没想过从内部去挖资料。

既然夜美人和鬼脚蛇是同行,那么从鬼脚蛇那里有没有可能得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呢?而且她还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上述信息姬十四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5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蓝翎问姬十四。

“嗯……”姬十四有点儿心虚,“听说的。”

“听谁说的?”

“上一期的‘新闻起得早’,高乐高说的。”这个答案有点儿自相矛盾,高乐高怎么可能自己把换牙的秘密抖搂出来?按姬十四说的,高乐高的牙可是他的大秘密。

“不是高乐高,是兔霏霏说的。”这个答案好像也有些问题。

“呵呵……”蓝翎冷笑一声,“兔斯基和雨霏霏什么时候合体了?”

“你给墨羽准备圣诞礼物了吗?”姬十四突然将话题一转,“他到底喜欢什么你想过没有?你是打算送吃的?还是用的?或者玩的?”

蓝翎被问蒙了,一遇到和墨羽有关的问题她就会蒙,这一点姬十四非常清楚。所以每当姬十四想给自己解围的时候,总是会把墨羽搬出来,这一招屡试不爽。

“不如送他一只鬼脚蛇吧!我可以帮你在鬼脚蛇的脖子上系上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姬十四用手比画着,“你就这样把鬼脚蛇放在手心里托着,送到墨羽面前,告诉他,这个就是在学校里偷同学牙齿的鬼脚蛇,你把它逮捕归案了。到那个时候,墨羽一定会被你的能力和创意所打动。”

“多完美!”看着呆愣的蓝翎,姬十四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蓝翎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那一时刻的憧憬,那陶醉的神情——似乎整个人都被泡在草莓味的粉色牛奶液里。

“不过我敢跟你打赌,你肯定抓不到他。”姬十四往蓝翎的粉色牛奶液里倒了一桶发了臭的墨汁。

“打赌就打赌,我肯定能抓住它!”蓝翎觉得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不仅圣诞礼物的事情有了着落,说不定还能从这只鬼脚蛇的嘴里问出一些关于夜美人的消息。

只是有一点她没有想到,她的计划只是姬十四的计划的一部分。她更没有想到,姬十四又一次成功地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并且逃开了蓝翎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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