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白走进,心痛的下睨着她,“你跟顾珏,你们上床了?”
“上床”两个字,他几乎是紧咬着牙龈发出声的。
茵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头垂得更低了。
傅之白身形站得笔直,像一堵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声音和那坚硬的石头一样冷冽,“我要你回答我!”
茵宝唇瓣颤了颤,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和顾珏,不止一次同床共枕,但那么多次,谁会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盖被子睡觉。
傅之白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可依赖的长辈,那种羞羞的事情,让她怎么好开口,害怕说了,会让他失望。
然而,他是铁了心的,要听她的回答。
茵宝眼睫重重一垂,正要开口,空气中忽然有股铁锈气息,而且越来越浓郁,她猛的一惊,看见傅之白的腿站得过于的直,两处伤口的血都浸了出来,顺着裤腿流向脚踝。
“小舅舅,你流血了。”
她大惊失色,突然跪下,伸出的手想去捂他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了他,颤巍巍的抖着,不知所措,“你快坐下吧好么,你不能这个样子站的,坐下好吗?”
她一声声的求,傅之白弯腰,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手劲用了些力,扣得她吃疼,却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沉黑的双眸,逼迫的看进她慌乱的瞳仁里去,冷声道:“顾珏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已经……”
茵宝不想承认,却也从来没有在小舅舅面前撒过谎,然而现在更要紧的是让他先顾着自己的伤,茵宝别无他法,只得含糊的点了下头:“是……”
傅之白心痛到无以复加。
注视着茵宝的目光更是失望和痛惜交杂着。
“小舅舅,我求你了,你就坐下吧,或者趴着,再这么站下去,血就止不住了。”
傅之白略一怔松,扣着她的手腕,将人给扯了起来,“你会心疼我吗?”
“说什么呢,你是我小舅舅啊,我当然会心疼。”
“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你的小舅舅。”
傅之白那双眸子,越发的深邃,深的让人有些害怕。
他逼迫的看着茵宝,“你还会不会心疼我?”
茵宝脸上的表情彻底的僵住了,她努了努唇瓣,还未发声,忽然看见傅之白失望的神色,心里突然也慌,张口就要解释。
“够了,我已经知道了。”
傅之白嘴角扯着的笑容极其的悲凉,他丢开茵宝的手:“你走吧。”
“可是你还在流血……”
“我让你走!”
他忽然暴喝,额角的青筋绽起,神色趋近狰狞。
茵宝吓了一跳,被他吼得掉下泪来,她揉了揉眼睛,将泣音压了下去,低低的开口:“我去给你找医生。”
她怕再被傅之白教训,逃也似的离开了,刚出了房门,眼泪决堤似的漫了出来,她一路跑一路抹泪,伤心得不得了,雾花蒙在眼前,她几乎看不清路,磕磕碰碰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成叔,再由成叔找那位私人医生。
茵宝后来没有再回傅之白的房间里去。
她觉得羞愧。
不敢面对着他。
便独自一人关在客房里边,哭了半宿,哭到渐渐睡过去,半夜醒了一次,她伸手摸脸,掌心里黏糊糊的感觉,她连去洗个脸的精神都没有,翻了个身,面对着漆黑的窗外发怔,直到困意再次袭来。
第二天早上,茵宝很早就起了。
她站在走廊旁边等,记得昨晚上医生说过,一早会过来给傅之白换药,她特地的等,和医生一块进去,总不至于面对着小舅舅时会尴尬。
然而等了半个小时,都快八点了也没看到人影。
成叔恰好经过,随口问她,听了后做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来。
“傅总昨晚上就离开了。”
“昨晚?昨晚什么时候?”
茵宝彻底慌了神。
“医生给他换了药,他就离开了,我想派一个司机给他,他没肯,自己开着车下山了。”
她咬着唇,心慌忽然快得厉害,不争气的垂下眼睫,小舅舅一定是对她失望了,一定是的,否则也不会在伤的那么重的时候还要下山,他的右脚,明明不方便踩油门的。
茵宝给傅之白打去电话,通是通了,但没人接,铃声想过一轮后,她又继续拨过去,这次直接被挂断了。
突兀的嘟音钻进耳朵里,茵宝心口豁然像是被拉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一时间空旷得很。
浑浑噩噩的下了搂,撞到了人,她看也没看一眼,也没言语,挪着游魂一样的步子就要走开。
身后忽然逼上来一股力道,将她扯了回去。
肩膀猛然撞进了一具坚硬的胸膛里,呼吸间掺杂了熟悉的烟草味道,侵占了茵宝所有的嗅觉,她猛地回身,同时响起了男人低噶的声音:“大清早的,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茵宝恨恨的盯一眼他,用力将他推开:“小舅舅走了,这下你满意了。”
顾珏眉心间蹙拢,隐隐有不悦的神色,半秒之后,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怪异的笑容,“是么,走得好。”
“你……”
若非亲眼所见,茵宝真的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你真的太过分了,昨晚跑去说那些话,是你把他气走的。”
“那是他不经气,还好意思怪到我身上来。”男人脸不红的驳斥。
茵宝气得挥手就捶打了他一拳,“他身上还带着伤呢,连夜下的山,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冷血,简直太冷血了!”
男人眉眼不动,上挑着眼尾,冷睨着她,“我有热血的时候,你不是都感觉到过?”
他忽然捉了她的手,往他小腹下探去。
茵宝惊了一跳,慌忙的躲开了,双眸惊怵的看着他:“疯子,你真是疯子!”
顾珏扔没打算就这么将她放过了,铁钳一般的手臂紧箍着她,他薄唇侵略性的压在她耳郭处,冷声道:“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再敢学不会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看我怎么收拾你。”
茵宝脑子一热,脱口就喊:“我最该保持距离的人,是你!”
话出口已经晚了。
她清楚的看见,男人沉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