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她便钻进厨房忙活起来。女儿却没像往常一样到书房写作业，而是埋头跟在她身后。
她问，“是不是有事？”女儿说，“妈妈，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老师说聪明懂事的孩子会收到一份礼物，是吗？”她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菜，蹲下身。“是的，明天清晨圣诞老人会给你送来礼物的。”女儿满足地笑了。
晚上，女儿在被窝里显得兴奋异常，小脸通红，不住地探头探脑。“妈妈，你说我是聪明的孩子吗？我会收到礼物吗？”她说，“你当然是聪明的孩子了，肯定会收到礼物的！”女儿又不安起来，“可是，前天我乱要东西，不是听话的孩子了。”她摸摸女儿的小脸儿，“你是妈妈的小宝贝，明天你会有意外惊喜的。”
女儿重新躺下，却依然翻来覆去的不想睡。她就说，“妈妈给你讲一下故事吧，一个关于圣诞节的故事。”女儿安静下来。
有一个女孩跟着妈妈去一个很大的城市找爸爸，找到后，爸爸说不要妈妈和女孩了。当时天已经晚了，女孩跟妈妈只好住在了一家小店里。女孩看到小店里摆着好多树，树上挂满彩色的小灯还有一串串的小铃铛。彩灯一闪一闪的，小铃铛也叮叮当当地乱响。小店的阿姨告诉女孩，说这是圣诞树，因为当天正好是圣诞节，阿姨还告诉女孩，懂事的孩子会收到圣诞老人送的礼物，比如玩具熊啊，巧克力啊，红苹果啊。
那天是女孩第一次知道圣诞节，知道圣诞树，知道圣诞老人，知道圣诞礼物。
女孩留恋在圣诞树前，迟迟不肯离开。妈妈心痛了，她摸摸口袋，那里面的钱除去今晚的住宿和吃饭连明天的车费都不够了。于是，妈妈狠狠地拉女孩走，女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妈妈，妈妈，让我再看会儿吧，再让我看一小会儿。妈妈丢下女孩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那时生意冷清，整个大房间里只住了女孩和妈妈两个人。女孩吃过饭后，早早地躺下了，睡前她问妈妈，圣诞老人会送礼物给我吗？我是听话的孩子吗？妈妈说，一定能的，睡吧，明天你醒时就会看到礼物了。女孩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女孩醒了，她发现妈妈不在身边。女孩一边喊着妈妈一边走出了房间，她走到小店的门口，那里围了一大群人。在人群中间她看到了妈妈，妈妈紧闭着眼，头上全是血，妈妈的手里攥着一只鲜红的大苹果。女孩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红这么大的苹果，女孩不由自主的去摸那只苹果，上面黏黏的，她的手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女孩哇哇大哭去推妈妈，可妈妈再也听不到了。
故事讲完了，两个人都沉默着。女儿说话了，妈妈我知道了，世界上根本没有圣诞老人，其实礼物都是妈妈给的！她没答话，跟三十年前一样哭了，只不过那时是哇哇大哭，现在是暗自啜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