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口乡王副乡长不陪酒时，常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一喝起酒来，就有说有笑了，喝得迷迷糊糊时，还能妙语连珠，颇有幽默感。
汶口乡有山有水，汶河从境内流过，甲鱼是这个乡的特产。每当有人来乡里出发，餐桌上必上的一道菜就是清蒸甲鱼。只不过，人们都不叫它甲鱼，叫王八。
这天，乡里又来了一批出发的。说穿了，就是一拨吃客。乡里不想欢迎他们，但又不得不招待他们。
中午，王副乡长已先陪了一桌更主要的客人，脸上已喝得红乎乎的，但也只好再接着陪他们。
王副乡长一进餐厅的门就赔不是：“对不起了，太不好意思啦，我来晚啦。”
来人已喝得满脸通红，七嘴八舌地嚷道：“太客气，太客气。”
王副乡长大度地摆摆手：“我先补上三杯，再与各位喝，以示赔罪。”
“好！”“痛快！”在桌上的一片乱嚷声中，王副乡长先补了酒，接着又单独与他们喝了一圈。
这时，王副乡长大声叫服务员：“那道菜怎么还不上来？”
“来啦，来啦。”随着应答声，一盘清蒸甲鱼摆上了餐桌。
只见青花瓷盘里，汤色乳白，其中卧着一只大甲鱼，周围摆了一圈大甲鱼蛋。这就是汶口乡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名菜──清蒸甲鱼。
这道菜一上来，客人们的眼睛都睁圆了，眼巴巴地等着王副乡长发话。
可王副乡长的酒已喝多了，眼光已变直，只是伸出食指，一一指着在座的人，嘴里嘟嘟囔囔：“一、二、三……”
人们急了，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就问：“王副乡长，你数什么呀？”
王副乡长很干脆地回答：“我属（数）狗。”
“啊？”人们感到受了辱，面子上不好看，气氛变冷了。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今年都四十二了，我不属（数）狗我属（数）什么？嗯，你们说！”王副乡长生气地问。
人们为了尽快地吃上甲鱼，只好附和他：“你属（数）的是狗，是狗。”
可王副乡长不发话了，也不带头对这盘清蒸甲鱼动筷子，又指着客人的头脸部位嘟囔开了：“一、二、三……”
“你这又是数什么呀，王副乡长？”人们忍住要出口的涎水，焦急地问。
王副乡长的眼有点眯，头有点晃，伸出的食指向着客人的头脸又指了一圈，含含糊糊地说：“我数这些……王八蛋……”
客人又陷入了尴尬：“你看……这话……”
王副乡长又清醒了一些，指指盘子：“这些王八蛋……够不够我们这些人吃。”
接着，王副乡长又大声说：“我……可……可、够了……这些王八蛋！”
此后，来汶口乡吃清蒸甲鱼的人明显减少，乡里的招待费大幅度下降。
一年后，因工作需要，王副乡长被免掉职务，调任一闲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