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表情非常严肃，整个人神经紧绷，气氛相当沉重。
张总看了看自己公司拿着高额工资的律师竟然就这么被程嘉圻唬住了，表情上略有不满。
“陈律师，你该说说你的看法了。”
陈律师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按照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苏蕾茵小姐和辛瑞的合约明年中旬才到期，也就是说从现在距离蕾茵小姐合同到期，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按道理，在此期间苏小姐仍然是辛瑞的员工。您说辛瑞并没有给苏小姐相应的资源，这一点我认为是不存在的。要知道苏小姐从刚一出道，大家还不认识的时候就已经签约辛瑞了。现在苏小姐能走到这一步，能拿了这么多奖，能被大家认识、认可，不可否认，这全都是辛瑞的功劳。如果不是辛瑞给了苏小姐这么多资源和福利，苏小姐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辛瑞和嘉悦比起来确实是个小公司，现在苏小姐走红，不满辛瑞能给苏小姐的资源，就想要跳槽到嘉悦，这确实情有可原。但是苏小姐是不是也该懂得饮水思源？才刚走红就一脚踹开老东家的这种过河拆桥的事，苏小姐还是不要做比较好，这样也有损苏小姐您的名誉。”
听完陈律师说的一番话，张总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他们公司养着的律师确实也不是吃白饭的。
“那公司的合同之前有写着要在不考虑艺人心情的情况下，私自为艺人安排不合理的炒作吗？”程嘉圻质问，“张总，你应该是最清楚的，苏小姐要和贵公司解约不是因为贵公司不能给出更好的资源，而是因为贵公司在不顾苏小姐反对的情况下还坚持给苏小姐安排各种无聊的炒作，让苏小姐非常苦恼。贵公司为了带其他艺人，将苏小姐当做跳板，让苏小姐为他人做嫁衣，请问张总是怎么想的呢？”
张总刚缓过来的情绪现在又陷入了紧张和崩溃边缘。
“我认为公司有公司的发展策略。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辛瑞就是比不上贵公司。辛瑞的艺人有很多，但是能拿得出手的，被大家认可的，就只有苏蕾茵一个。作为一个商人，如果是你，你难道不会想借着这个红起来的去带其他人吗？而且同公司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带一带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苏小姐已经做的很好了。苏小姐问了带新人，也接了不少她不喜欢的剧。那些剧她其实根本可以不接，但是因为公司的安排，因为公司要带新人的策略，她也都接了。苏小姐如果真的不懂得感恩，那种苏小姐不想拍的剧，苏小姐甚至连看都可以不看一眼，直接拒绝不是吗？张总您现在说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程嘉圻的话句句在理，本来律师那边才刚给辛瑞找补了点理由，程嘉圻的话一说出来，刚才律师说的那些话又都成了废话。
律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材料，又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张总，然后又认真说道：“但是苏小姐之前接拍的剧也给苏小姐带来了很可观的国民度。虽然苏小姐是靠着电影得奖，被大家认同，但是如果苏小姐想多方面发展，让更多人认识自己，靠的确实还是后面这几部你们认为是在带新人的戏。实际上苏小姐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苏小姐也确实收获到很多影迷。我们这里有一些数据，数据表明，苏小姐的社交网站的粉丝数量在那几部剧播出的时候有大幅度上升，而且那些剧的讨论度和热度在那一时间里也居高不下。可见苏小姐你真正被大家认可，真正走红，也未必不是靠着这些苏小姐看不上的剧得来的。苏小姐在电影上的成就很高端，只能说得到了资深人士的认可，得到了口碑，但是却未必得到了知名度。程总您是嘉悦的老板，作为老板，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口碑和知名度之间的关系，也更明白这两者的重要性吧？”
律师的这一番话把辛瑞那一方原本的被动变成了主动，蕾茵本来信心满满，想着程嘉圻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被这律师一说，她也不禁担心了起来。
怎么说呢，人家毕竟是专业律师，程嘉圻是个老板，老板和专业律师的能力还是有差别的，毕竟业务范围不一样。
所以看来真的还是需要一个专业的律师过来谈才行。
“苏小姐，请问你想做演员的目的是什么？”
蕾茵一愣，没想到程嘉圻会突然问她问题，也没想到程嘉圻竟然这么正经地问她问题。
怎么说呢……确实不是很适应。毕竟她和被人不一样，她是见惯了程嘉圻像是一条萨摩耶一样嬉皮笑脸，每天在她这蹭来曾去的样子，现在突然看到他对自己这么正经，脑子难免有点跟不上节奏。
蕾茵怔愣了五秒钟，然后也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当演员是为了演好戏，让大家看到好的角色，给大家把一个好的故事呈现出来。”蕾茵的回答坦然大方。
蕾茵从进到这个圈子一来就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也一直在朝着自己想达到的方向奋斗，而且现在也初见雏形。
她始终不忘初心，所以在这个时候才能回答的这么坦荡。
“那苏小姐是更在乎作品，还是更在乎自己的粉丝数量呢？”
蕾茵轻笑着回答：“我当然是在乎作品啊。我是把自己当演员看的，大家喜欢我的角色就行，喜不喜欢我也无所谓。我要是更在乎自己的粉丝数量，那我不就成流量了吗？虽然流量明星也不是贬义词，但至少我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
程嘉圻挑眉：“我想请问贵公司是不是从来都不会和艺人沟通？苏小姐想走实力派，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可是贵公司不知道到底是不清楚自己公司艺人的想法，还是就算清楚也不在乎，为什么和苏小姐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呢？”
程嘉圻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蕾茵和辛瑞签的合同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的内容说：“贵公司之前和苏小姐签合同的时候，上面可是写着会首先考虑苏小姐的意愿，请问你们做到了吗？还是说其实你们是一个剥削员工剥削习惯了的公司，完全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张总的脸色沉了沉。
他们公司的合同上都会这么写，这是人性化的体现。不过要说做，他们也确实很少做到。
其实不该这么说，确切地说对于其他人，他们确实考虑了其他艺人的意见。
虽然有一些艺人刚入行的时候想法和苏蕾茵一样，都想当个好演员，或是当一个春错的歌手、模特，但是这个圈子哪有这么简单啊？这个圈子这么复杂，就算一开始大家的想法都很单纯，可终究还是会在金钱面前低头。
他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不为了金钱而折腰……苏蕾茵是第一个。
所以苏蕾茵也是唯一一个能提出是公司违背了合同的约定的人。换成其他人……那些人想要的就是大红大紫，想要的就是钱，不管过程怎么样，只要最后能赚大钱，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也正因如此，他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这一点被程嘉圻拿出来说道，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律师现在也词穷了，这一点确实是他们理亏，他也辩解不出来。
程嘉圻趁热打铁，继续说：“我们知道贵公司对苏小姐确实有知遇之恩，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贵公司，苏小姐也不可能有后来的机会。苏小姐现在和贵公司解约，我们这边愿意支付苏小姐的违约金。当然，是正常的违约金。如果贵公司希望和解，我们可以马上支付违约金。但如果贵公司不满足，还想狮子大开口，提出不合理的要求，那我们就只能法庭见了。”
张总紧张地搓了搓手。
程嘉圻当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不要同意，那就是张总他们该考虑的事了。他给了张总考虑的时间，希望他们真的可以用脑子好好想想。
蕾茵坐在程嘉圻的车上，一脸崇拜地看着程嘉圻。
“真没想到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当然了。我的身份摆在这，不然你以为我是个废物啊？”
“也不是，我就是看管了你不正经的样子，乍一看到你老神在在地和人家谈正事，有点不太习惯。最重要的是，结果让我很满意啊。我一想到你和他们说让他们慢慢考虑，然后站起来离开他们办公室的样子，我就觉得很解气。想都不用想也能知道当时张总会是什么表情……他肯定已经气疯了。”
蕾茵越说越开心。
她觉得今天值得好好庆祝一下，庆祝他们把张总给拿下。
一想到张总之前的那副嘴脸，再想想刚才，她想不觉得解气都不行。
不得不说，蕾茵这是和程嘉圻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找对了男朋友，第一次觉得程嘉圻简直男友力十足。
“怎么，很崇拜我？”
如果是以前，蕾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程嘉圻一个白眼，不过现在蕾茵非常诚恳地点头：“对，特别崇拜。”
程嘉圻云淡风轻地说：“那你就得好好把握我，免得我这么优秀的男人被别人抢走。”
前一秒蕾茵还陷入崇拜程嘉圻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这一秒她又觉得自己简直疯了……竟然会崇拜这种厚脸皮的家伙。
唉，真是审美堪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