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徐从墙角边站起来,蓝心也连忙随着他站起来,还忙不迭地给他拍拍尘土。
子徐制止了她,淡淡地说:“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快问吧,我还有事要做。”
蓝心看了看子徐的神色,感觉他并无敌意。
于是她吞吞吐吐地说:“就是那个,那个,家明到底想干吗?”
子徐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家明?家明没想干嘛。”
又开始装傻充愣了!蓝心忍不住又想发火,但是她抑制住自己。
她看着子徐,一字一句地说:“明人不做暗事!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家明实际上都已经默认了,他想要得到塔罗庄园!账目是他让你做的手脚,文件泄漏也是他和你策划的事件。你们还想让我和你们一起同流合污,可是我没答应。你们又两次派人潜入我的房间,想要把账本控制在你们手中!”
蓝心顿了顿,继续说:“现在,你们却突然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两个月的账本我都看过了,已经全部清帐,账目已经没有错误和漏洞。这怎么可能呢?!按照家明的做事方式,他是不达目的绝对不放手的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对付我,对付塔罗先生?!”
子徐转回头看着这个情绪激动却太年轻的女孩。
他微笑着说:“你不明白吗?如果到手的庄园是个空壳子,那得到又有什么意思?塔罗庄园的账目你也看过,这两年虽然表面上很风光,业务量很多。”
“但实际上,塔罗先生的支出开销已经让庄园入不敷出。他开画展,开沙龙,资助艺术家,举办艺术节,这那一样不需要花钱?枉费我和家明费时费力为了庄园付出那么多,到处拓展业务,开发渠道。最后呢,最后得到的还是一个已经濒临破产的庄园!家明是想得到庄园,我是想对塔罗报复,可是庄园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动不动手又有什么区别?家明说了,不如就让这个庄园继续这样衰败下去,这已经是对塔罗最好的惩罚。现在,你明白了吗?蓝心小姐。”
子徐的话让蓝心再一次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庄园的账目她是亲自看过的,确实如子徐所说。就算没有家明和子徐动的手脚,庄园也是入不敷出,亏损很大。
即使算上庄园的固定资产和红酒业务代理商,想要挽回颓败之势,确实很难。
这确实不失为家明放弃争夺庄园的理由。
但蓝心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盯着子徐的眼睛,不确信地问:“家明真的肯放手?你们真的不再对庄园动手?”
子徐冷笑一声,“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怎么把庄园的开支能够保持平衡。听说我们的大少爷,下个星期又想举办艺术沙龙。这可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你看看要怎么处理吧。”
子徐见蓝心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于是又说:“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观察着。如果在今后的日子里,还是有之前的现象出现,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找家明。”
蓝心看他如此诚恳,断没有再怀疑的理由,就点了点头。
子徐见蓝心已经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就打算离开。
“那个,子徐,你真的没事吧?”蓝心见子徐就要离开,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这个傻女人!子徐在心里感叹着。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无碍。
只有到走出办公室之后,他才长吐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这个傻女人总算是相信了自己的话。看来,家明的计划可以按部就班地慢慢实行了。
子徐想起了那天家明跟自己说这个计划时的自信神情。
家明的计划只有八个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当家明慢慢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他身上的那种黑暗的气息,子徐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自己是越来越不懂家明了,唉。反正人都不懂自己,不是吗?
子徐苦笑了一下。幸好那个傻女人被自己忽悠进局,要不然哦。。
子徐不禁又想起蓝心那担心又害怕的眼神。
她是真的担心我。这个念头在子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唉,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女人只不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虽然她和静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怎么可以轻易就心软?
子徐用力地摇摇头,似乎想要把一切非计划内的念头都摇出脑袋。
如果一切烦恼都能这样甩掉,反而简单。事实是,不可能。
蓝心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这次和子徐的谈话让他们之间的僵局有了一个突破口。
但是,家明如此突然的改变立场,即使子徐言之凿凿,蓝心心里仍然还是半信半疑。不过,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只是势单力孤的一个人,在家明没有改变立场前就已经应付得很吃力了。如今家明改变立场不管是真是假,总算是可以轻松一点。
管他的!不想了!想想都脑瓜疼。还是认真想想,怎么跟塔罗先生讲讲不要办艺术沙龙的问题吧。
蓝心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走回卧室,跳到床上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不管如何,今晚,总算可以睡一个安心觉了。
不是吗?
夏天的光线真是格外的好。塔罗在户外的画室内,对着宙斯的雕塑进行素描。他对今天的练习显然十分满意。在他身边的架子上,已经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速写稿和油画底稿。
不过,当他正在对着宙斯的袍子底部进行最后修改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的思路打断了。
塔罗皱了皱眉,他显然不想开门欢迎这位不速之客。
在塔罗的观念里,凡是打扰他作画的人,轻则藐视,严重点的简直是该死。
所以他根本没有理会那急促的敲门声,而是继续对准宙斯的袍子进行勾勒。
咚!咚!咚!
敲门声没有因为主人的不理会而停止,反而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更急促。
这样的音量,塔罗根本没办法继续作画。
世界上如果只剩下我和画室就好了。塔罗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蓝心。
塔罗根本都懒得抬眼看她,开门之后就直接回到雕像前继续作画。
蓝心看到了塔罗脸上那种不耐烦的神情。
她知道,这代表塔罗很不高兴,而且很不耐烦听取她将要说的事情。
可是没办法,不高兴也得说啊,谁让这是她的工作。
她把双手缩在袖里握了握,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塔罗的身边。
“塔罗先生,有件事需要征求您的意见。”
蓝心一边偷瞄着塔罗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塔罗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点了一下,示意蓝心继续说下去。
蓝心见塔罗示意,放心了一半,于是继续说:“塔罗先生,我看过了庄园近期的行程安排和宴会安排。请问,您下周是要举行一个艺术派对吗?”
塔罗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塔罗先生。”蓝心咽了一口口水,“您看,您的这个艺术沙龙,能不能延期举办呢?”
“嗯?”塔罗停止了手上的功夫,转过头来看着蓝心。
“蓝心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将沙龙延期的理由是什么?”
蓝心看到塔罗脸上已有不悦的神色,她也有点紧张。但她的性格不是轻易退缩,所以她仍然硬着头皮继续说:“是这样的,塔罗先生。庄园的情况,我在上周的报告里已经注明了,收益不是太理想。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目前的收益留着,用到有效的投资渠道上去。这样不但可以增加庄园的收入,而且会有更多的资金融入,方便我们扩大业务规模。”
塔罗看着蓝心,他心里有些恼火。但是他受到的教育和修养,让他不能对眼前的这个女孩进行不礼貌的斥责。
所以他只是冷冷一笑说:“怎么?蓝心小姐觉得,我所要举办的沙龙,是没有收益效果的,是在浪费庄园的成本,是么?”
蓝心其实已经料到塔罗会因为这个问题而翻脸。
她不慌不忙地回答:“塔罗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您聘任的管家,我的工作职责就是为庄园节省一切不必要的支出,让庄园的收益增加,以及提高庄园红酒的知名度。所以,只要是有利于我工作的方法,我都会去尝试。
目前,就您所要举办的这个沙龙,初步估计需要花费的资金大概在五十万法郎左右,相当于我们分部三个月的营业收益。可是能收回的收益,乐观估计不超过总支出费用的百分之十。所以,我诚恳地向您建议,这个沙龙,可以延期举办。如果您愿意的话,这个沙龙甚至可以不办,可能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