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锅最普通的家常什锦锅子。
可是,当塔罗看到的时候,他几乎要流泪了。因为,这个就是他记忆中温暖的味道。
蓝心洋洋得意地把锅盖给打开了,并且还在自己鼻子旁边扇了扇,以示味道非常棒。
她又转过头,想看看塔罗是不是被这锅里的香味所震撼。
但她看到的是,塔罗眼眶里的泪珠在打转。
蓝心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个,你是不是不爱吃这个啊?如果不爱吃,我让厨师给你重做吧。”蓝心小声地说。
塔罗没有回答。
他只是把锅子旁边的汤勺拿起来,把碗也拿起来。他从锅里慢慢地舀了一勺汤,舀进碗里。然后,再重复。直到把碗里都盛满。
汤的热气往上空飘去,也飘进了塔罗的眼睛里。他的眼里有一滴水掉落下来,和这碗汤融合在一起。
塔罗抬起碗,喝了一口。
蓝心提心吊胆地看着塔罗喝汤。
她生怕塔罗说这汤不好喝,其实心里也怕这半天熬汤的功夫白费。
她看到塔罗抬着碗,迟迟没有再喝第二口。
不会吧?这汤真的很难喝?蓝心此时恨不得自己舀一勺尝尝看。
“这汤,不好喝?”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塔罗这时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嗯,有点咸。”
果然是盐放多了!蓝心暗暗咬了一下嘴唇。
第一次给他做饭就出师不利,真是糗大了!蓝心一边自责,一边开始收拾餐车。
塔罗及时地阻止了她。“你干嘛?”
蓝心特不好意思地说:“你不是说这汤有点咸吗?我端回厨房去,再回回锅,把味道调淡点。”
“不用了。”
“啊?”蓝心的眼睛又睁得跟铜铃一般大。
“我说不用了。”塔罗接过蓝心手里的锅,正正地放在自己的面前。
他开始细细地,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蓝心虽然不知道塔罗为什么不让自己把锅子端回厨房重新调味。
但是,她看到塔罗吃的香甜,她的心里忍不住美滋滋的。
她竟忘了自己也没吃饭。
塔罗夹了一块豆腐放在自己的碗里。
这时候,锅子里最底的土豆块浮了上来,飘在了汤的表面,塔罗毫不犹豫地将筷子伸向那块土豆。
“等等!”蓝心这声疾呼让塔罗的筷子差点掉地上。
塔罗很不高兴地转过头看着蓝心。“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我差点被你吓得犯心脏病。”
蓝心没有理会他,只是把塔罗的左手拉过来。
“干嘛啊?”塔罗还没说完,就看见蓝心细心地把自己的袖口往胳膊里头平卷,然后,再用扣子扣紧。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晚上,也有人这么做过。
塔罗没有制止蓝心,他默默地看着蓝心把自己的另一只袖子也一模一样地卷好。
“好了,现在你夹菜的时候,汤不会沾到袖子上了。”
蓝心把塔罗的袖子卷好后,发现塔罗没有再夹菜,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
她一下就脸红了。
盯着我看干嘛?再看!再看真的要打你!蓝心一边在心里叽咕,一边心里却又还希望塔罗仍然这么看着她。
真是个纠结的傻丫头!
塔罗看了蓝心很久,才说:“你经常这么给男人卷袖子吗?”
蓝心说:“没有,除了我爸,你是第一个。”
说完她又脸红了。
塔罗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么?那真的很谢谢你。”
他又吃了一片白菜。然后又问:“你们家经常吃什锦锅子吗?”
蓝心摇摇头。
“那你怎么会?”塔罗的话还没问完,他看到蓝心的眼眶已经红了。
“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塔罗问。
蓝心摇摇头,竭力忍住就要掉下的泪水。
“这个什锦锅子,是我爸爸最喜欢吃的。他经常说,如果没有及时吃饭,或者胃寒,吃这个是最好的。只是,只是他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还是有一滴眼泪没有忍住,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如同那时蓝心的信仰,摔落得一丝不留。
“对不起。”塔罗再次说出这句。他的声音低低的。
“没,没事啊。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把他最喜欢的食物介绍给需要的人吃吗?我想,我爸爸一定会很开心的。”
蓝心的微笑如同室外的阳光,仿佛永远也不会消失。
塔罗也一扫刚刚阴霾的心情,开始大嚼起来。
他大口地吃着,像是要把那久违的温暖都记住,都焊进自己的心里。
“对了,这个应该就是你最拿手的菜色吧?”塔罗好奇地问蓝心。
蓝心只是呵呵地笑。
“不是?”塔罗放下了筷子。
“不是。”蓝心说。
“那你最拿手的菜色是什么?”塔罗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蓝心调皮地看着他,“不告诉你!”
塔罗再度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不告诉我?没关系,反正你总有一天会做给我吃的。”
“哦?那可不一定哦。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我做的,最拿手的菜色。”
塔罗笑着说:“我是你老板,你敢不做给我吃?小心我请你吃炒鱿鱼。”
蓝心只是笑而不答。
“哦,炒鱿鱼你都不怕。那到底谁才有这个荣幸,吃得到你做得最拿手的菜色?”
塔罗看着蓝心发问。
那个答案藏在蓝心的心底最深处,她只是笑。
究竟是谁,其实蓝心也不知道。
到了注定的那一天,一切都会揭晓。在此之前,把所有的难题交给命运吧。
塔罗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好久都没有这样舒坦地吃过一顿饭,蓝心站在他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吃饭。
其实,一切的幸福都是最基本的原点。
蓝心在厨房为塔罗做饭的消息不胫而走,世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毫无惊喜地,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家明的耳中。
子徐来找家明的时候,家明正躺在他那张沙发椅上,舒服地晒着太阳。
“家明你知道吗?整个庄园都传遍了。”
家明只是微微地侧了一下头。“知道什么?蓝心和塔罗又更进一步了,是吗?”
子徐笑了。“原来你早知道了。”
家明躺在沙发椅上淡淡地说:“这庄园里,什么事儿能逃过我的眼睛?”
“说的也是。”子徐一屁股坐到了家明旁边的躺椅上。“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帮他们煽煽火?”
家明一声轻笑。“不用。”
他看子徐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说:“你也知道塔罗那个性格,一般的女孩那入得了他的眼里。如今蓝心给他做饭,冲他发脾气,他居然都照单全收,难道这还不说明他对蓝心已经上心了吗?”
子徐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还是你比较了解塔罗。亏我从小就是他的跟班,反而没有你清楚他的个性。”
家明从沙发椅上坐了起来,走到露台边上。他看着庄园的全景。这庄园里一草一木,他再熟悉不过。
可是即便再熟悉,这一切,仍然不是他的。
“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他低低对自己说。
有时候,敌人确实反而是最熟悉的人。
子徐躺在躺椅上,也开始享受日光浴。“哎,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家明头也不回。“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对。”
子徐把盖在脸上的毛巾拿开,笑着说:“你还真要学习老子到底啊,无为而治?”
“顺其自然。敌不动,我不动。”家明转身走到子徐的躺椅前,把他的毛巾给他盖回到脸上。
“敌动,我也不一定动。”家明冷冷地笑了。
盖着毛巾的子徐也嘿嘿地笑了。
蓝心现在真是头大了。
第一个提案已经提上了议程,可是,这新型的葡萄酒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目标人群定了,推广方式定了,可是产品风格。。不知道要怎么定了。。
她天天对着各式各样的葡萄酒样本,试图从中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品种,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但她只是沮丧地发现,固有的品种已经够尽善尽美,实在找不出更特别的了。
怎么办呢?离红酒世界展览会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
天啊!自己真是挖了个坑,跳进去却找不到出路啊!
蓝心真是想抱着头往墙上撞。
子徐就是在这时,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蓝心的办公室里。
“怎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吗?”他关切地问。
蓝心正头疼得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子徐的出现,仿佛是带来了一道曙光。
她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
“快快快,子徐你快来帮我想想,什么样的葡萄酒是你没有喝过的,但是在现在的品种中又没有的?”
子徐笑笑说:“怎么?不怀疑我了?”
蓝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天我们不是都讲清楚了吗?既然双方都有诚意,我干嘛要怀疑你?难道我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专门给自己添堵吗?”
子徐仔细地看着蓝心。
蓝心给他看的不好意思,生气地说:“你瞪着我看什么?我脸上长了牛角吗?”
子徐轻轻一笑,“我看某些人脸上倒是没有长牛角,不过么,倒是多了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