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正酣时,何纕翻了个身,眼眸缓缓的张了开来。这不张不打紧,一睁眼就看到一张俊俏的脸,距离她不到三寸,正含笑望着她。
“哇!”何纕吓得坐起身来,惊呼一声。
“你醒啦。”那俊俏的男人问了一句,眼眸水一样仍盯着何纕看,并没有转开。
“你,你……”自己怎麽会在……念头一下子转不过来,又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欺负了,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锦被,惊恐的一双大眼就像要滴出水来似的,直瞪着眼前的男人。
韩若蒙看她那付惊吓的模样,楚楚可怜,一张瓜子脸儿惨白惨白的,樱桃般的小嘴也失去了血色,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怜惜的感觉。更加把声音放柔了,说道:“菱儿,你怎……做了恶……”
菱儿……啊,想起来了,这里是浩德将军府;这个人是将军公子韩若蒙……
昨夜怎麽回事嘛!仔细想想……是了,两人好像躺在床上东拉西扯聊一些不相干的闲事,也不知怎麽的,就睡着了……真是只猪啊你,何纕!那麽贪睡,要是再撑一下下,等韩若蒙睡着了,不就可以脱身了嘛!
她懊恼地打打自己的头。
韩若蒙见她又是皱眉又是敲头的,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道是她睡昏了头,“你头……我帮你按按……”说着手就要往何纕伸了过来。
“没有没有……公子,现在什麽时……”何纕赶忙问道,下床闪开了韩若蒙的手。
“快午时啦。”韩若蒙站起来,耸耸肩道。
真是够了……睡的可真够久的啊!
何纕一面在心里自嘲,嘴上一面埋怨道:“公子几时起床的,怎麽不先叫我。”
“我看你睡的沉,不忍心叫你。我们昨天聊到快天亮了才睡嘛。”
看来这个将军公子还蛮体贴的嘛。
“你回房间梳洗一下,我到书房,你待会儿过来。”韩若蒙说罢起身离开,何纕心中盘算,今天可要找机会溜回家才行。自己一声不吭的就这样闯入将军府,父母发现她不见,一定很担心。
这公子认错了人,府上的其他下人也会认……万一被拆穿身分,不但是没达成目的,还帮了父亲倒忙。还有,自己被错认为将军公子的婢女,假若真正的菱儿回来,可就惨了。在这里,一切行事可都要谨慎点。
不过,这菱儿的房间在那儿呢……
何纕走出韩若蒙的寝房,正在左右张望的时候,正好迎面走来一个老妈子,端着铜盆走来。
“唷,菱儿,你睡醒啦。”
“呃……是啊。”何纕陪笑道,见机行事。
“我说公子对下人也未免太好了,就算你是从小陪公子一起长大的丫头,也不能这麽没规矩,睡到快要午时了才起床,我们哪像你这麽好命唷,当丫头像在当小姐似的。想我吴妈来将军府也快四十年了,哪天不是天没亮就要起床服侍老爷夫人们……”吴妈脚步没停下来,一面走一面唠叨。
“吴妈您教训的是,菱儿昨天陪公子聊天聊了一晚上,不小心就睡过了头。以后一定不敢这样了。”何纕道。“那,我先去忙了。”
“不用啦,公子要我打盆水给你梳洗。”吴妈心里头有点诧异,平常这个菱儿自恃是将军公子身边的婢女,姿态很高的;现在看她被念了一顿,不但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嘴,还自个儿认错,于是气消了一半,走到西边走廊的尽头,推开一扇门,是一间小小的房间。
“哪,脸盆给你。不会端不动吧。”吴妈嘴上揶揄道。
“我自己来就好,谢谢您了,吴妈。”何纕舒了一口气,好在碰到吴妈是福不是祸,不但没被拆穿,还知道了“菱儿”的房间是哪一间。
想想这菱儿在将军府还蛮享受的,自己拥有一间小房间,不用跟一大堆下人同挤;除了地方小些,像是桌椅,床,梳妆用具,倒是一件也不少。
她坐在铜镜前头,把发髻拆下来梳了梳,重新打好两条辫子。之前的发型算是普通姑娘家的小髻,余发披肩,现在打了辫子更像丫环了。
唉,好好的小姐不做,跑来这里当丫环。何纕拿起一个旧木盒里的两条红绳头,结在辫尾上,一边叹气的想着。自小虽然家境不是很好,一些粗活儿也都做过,可在家里面,没人敢对她呼来喝去的。如今在这里被当下人使唤,倒是生平头一遭,新鲜的很。不过新鲜归新鲜,何纕可不想在这里混太久,免的日子久了露出马脚,或者正主儿回来了,自己被当贼送去给父亲审理,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又用水洗了洗脸,见到旧木盒里还有一小盒胭脂,心想反正不用白不用,就点了一点在唇上,人看起来更精神些。
翻翻装衣服的木箱,衣服虽然不新,但是还蛮合身的。原来,不但脸蛋像,身材也像,难怪大家都把她误当作菱儿。于是换上一套葱绿的衣裳。一直穿着昨天的衣服,也嫌有点儿脏。
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以出去伺机溜走啦!
何纕出了房门,又东张西望了一下。
眼见四下无人,正想溜之大吉,忽又听到一个小厮的声音说道:“菱儿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公子要我来唤你去书房呢!”
“喔,知道啦。”真无奈,为什麽每次要溜的时候,都会有人突然跑出来呢!何纕忿忿的想着,都怪韩若蒙,没事就要他的丫环跟着伺候,搞什麽嘛,真是个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