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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问心

虽然知道阿宁跟胡斌在一起只是为了给他治病,但是秦许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当初,自己不也就是她的病人嘛。人和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她也说了,胡斌这病,需要时间,还需要人陪,那不就等同于给了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嘛?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

秦许相信阿宁是真把胡斌当做病人,但是胡斌呢?阿宁这样一个女子,他会不动心?什么劳什子病,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既然已经待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偏偏容得下阿宁的靠近?

秦许觉得不管究竟是猜想还是事实,自己都应该亲自去看一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宁静姝正说着话,突然见他发起呆来,有些傻眼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刚要开口,金哥已经捧着一大海碗的饭兴冲冲的跑过来了。宁静姝见状,也不打扰秦许了,接过海碗进了屋。

秦许从思考中回神,一抬头看到宁静姝的消失在门缝中的背影,稍稍一怔,一旁金哥兴奋的声音把他给拉回现实,顿时有些不高兴的抿抿嘴。阿宁居然不跟自己说一声就离开了,就算是对待病人,也没必要这么尽心吧?

正气恼的转身,身体却突然顿住。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不高兴?是因为阿宁接回来一个病人,还是因为这个病人是个男的,亦或者是,阿宁对他那么重视的态度?

心中想起刚刚在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词,秦许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不知道胡斌会不会对她动心,那么自己呢?这又是为什么?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开心,即使有时候会被她气到,也甘之如饴。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已经种在自己的心底,明明已经跟着崔大哥离开了,可脑海中想的居然不是回家的喜悦,而是她,全是她!

秦许突然抬起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胸口。那里,现在正在急速的跳动,似是带着几分被看破的紧张。

所以,这就是动心吗?自己是对她动心了吗?那些戏折子里妙不可言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吗?

宁静姝回到房间,胡斌仍是乖乖的坐在桌子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将那一碗饭放在他身前,他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宁静姝,乖乖的开始吃起来,仍是一口鸡蛋羹一口饭,量的多少对他来说似乎不是问题,他只遵守自己的规则。

宁静姝仔细观察着,突然有些怀疑,这孩子不会还有强迫症吧?

吃完饭,宁静姝收拾了碗筷便告辞了。胡斌一个人过了这么久,自己今天已经打扰很长时间了,得给他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

果然,在她说要离开的时候,胡斌虽然没有太大表示,但是身体却更加放松了几分。

宁静姝出来的时候发现秦许已经不见了,虽然有些诧异,不过当着金哥的面也没多问。跟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胡斌现在的状态,叮嘱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太急切,否则会适得其反。金哥立马表示明白,跟了胡斌这么久,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去厨房放下碗筷,宁静姝跟冬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只是什么都不要做,他们需要什么,金哥自然会去买或者来要,给他就是了。冬婶自然听从,并表示会转达给其他人,宁静姝满意的点点头,跑去找弟弟妹妹了。

虽然说她是打算让全家都参与进来,但是也是要有重点的。大宝待人真诚,但性格比较冲动,说话做事拿捏不好分寸。二宝聪明是聪明,鬼灵精怪的,但是小心眼太多了,又老爱故作深沉,并不太适合这一次的任务。而小妹性子直率,年纪又小,有点鬼心眼也无伤大雅,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除了他们几个,小秋性子憨厚耿直,不懂得弯弯绕绕,很是单纯,也挺适合的。只是她已经十五岁了,若是经常跟胡斌呆在一起,恐怕有些人会说闲话,若只是在家里也就还好,反正金哥那双探照灯似得眼睛也不会容许不好的事情发生。

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合适,宁静姝也先不考虑,反正人不贵多,贵精。而且,他也适应不了这么多陌生人环绕,先慢慢来,以后有了好转再想不迟。

宁静姝打定主意,心里松了许多,完全没考虑到自己也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跟小秋有着一样的不合适,在她看来,胡斌就像是一块未染尘埃的白布,一个未得到开发的净土,一个单纯懵懂的小孩子,而她只是一个医生,一个引导者罢了。

将正围着书桌准备练习书写今天所学的字的几个弟弟妹妹还有小满和小秋叫到一起,摆出一副开会的架势。

原本也想叫秦许的,可听冬婶说看着他怪怪的,饭也没怎么吃就直接回房间了,宁静姝便放弃了,打算等开完这个会再去找他私聊,她不是木头人,静下心来一想,也觉得今天秦许有些反常。

宁静姝先是把胡斌的基本情况说了一遍,看着几个弟弟妹妹惊奇的表情,再三强调,他只是生病了,并不是原本就是如此的,所以千万不要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他。

宁静好和小秋立马表示很同情,觉得他好可怜,居然只能一个人独来独往,多孤独啊。

宁朝宗则是有些疑惑,这是什么病,怎么从来没听过?

宁周翰和小满的反应更直接了,直勾勾的盯着她,用整张脸来诠释“意味深长”四个字。这种病,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神经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宁静姝早就猜到各人的反应,也不在意,直接说道:“这种病也不是没办法治疗,只要有人多陪他说说话,跟他做朋友,他慢慢就会好起来。只不过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恐怕有点困难,我又没有这么多时间,而且如果他只信任我一个人,对其他人还是一样,那这病不也就跟没好一样么。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大姐,你说怎么做,我帮你!”宁静好当场拍着胸脯说道,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蛋显得格外严肃认真,更透出几分纯真的可爱。

“我也是我也是。”小秋紧跟其后。

宁静姝眼神扫过其他几个人,几个人立马跟着点头,说没问题。

“那好,小妹,你的任务最重了,除了读书和练习射箭,其他的空闲时间最好都能陪着胡公子,让他不要一直待在房间里,多出来走动走动,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宁静好重重的点头,认真的保证道:“一定完成任务。”

宁静姝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道:“胡公子看过很多书,而且写的一手好字,你到时候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他,知道了吗?”

见她点头,宁静姝才笑笑,眼神转移到另外几个人身上。她们就简单很多了,只是没事的时候多去后院转转,给宁静好送点吃的什么的,慢慢接近胡斌,让他多感受一下旁人的善意和他们的相处方式。

任务并不重,几个弟弟妹妹欣然同意。实话说,对于这种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病”,他们也挺感兴趣的。不过看宁静姝那么认真的强调一定不能让胡公子觉得他们是在研究他,也只能默默收起小心思。

家庭会议顺利且成功的召开,宁静姝很满意这个结果,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自己,反正晚上他们就是复习功课和基本的锻炼,都习以为常,不需要人监督了。

宁静姝去秦许住的地方转了一圈,没发现他的身影,想了想便去了后园,他果然在那里。不过看着有些奇怪,他只有一个人,面前却摆了一个棋盘,上面黑白两子交缠,皆是强势进攻的走法,步步紧逼,相杀无数。

宁静姝在一旁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发现,沉浸在这一局棋盘之中,眉头拧的紧紧的。宁静姝其实很不能理解这种自己跟自己下棋,还非要分出个胜负的做法,看上去就像是精神分裂、两个人格非要争个高下似得,所以她下棋一定要有对手的。

当然,她不喜欢,却也表示理解,毕竟能够做到自己跟自己对弈的人,确实很厉害。一人分饰两角,心中要不偏不倚,最后还要分出胜负,她觉得这是自己做不到的。

秦许下棋的速度越来越慢,拧眉越拧越紧。他本来就棋艺精湛,天赋甚高,跟大梁棋艺最为出名的梁子桥老先生下棋,也不过是输了两子,梁老先生都忍不住感慨他是天纵奇才,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越自己。

他很难找到一个棋逢对手的人,干脆就开始自己跟自己下棋,也算是旗鼓相当,只是每次到最后,每一字都下得格外艰难。尤其是今天,下棋最忌心浮气躁,可他却怎样都静不下心,手里拿着白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回扔回棋盒了。

罢了罢了,既然落不下子,还是算了吧。

宁静姝看着棋盘上胶着的局势和腾腾的杀意,心中暗暗服气。难怪他说道棋艺的时候那么自信,果然有这个资本。她若是一点不懂也就算了,偏偏还看懂了不少,只觉得这一盘棋,就够自己学习好久了。

心中所想,手已经不自觉抬起来鼓了两下掌。

秦许听到声音,稍稍一惊,扭头发现是她,又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想想这个问题,又觉得不对,连忙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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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