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你我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夏九幽,你敢么?”
慕留的声音有一种不入寻常的道韵,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的心气,即便直面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夏九幽,气势上也丝毫不弱。
“疯了疯了,就算他十一岁筑基大圆满,可是现在的他也只是个筑基七重天的小鬼,已经错过了修行的最好年纪。那个叫夏九幽的不过十六岁,已经突破到归墟境二重天,能被莫一兮收为关门弟子,应该是当作道宗下一任宗主来培养。这样的差距犹如鸿沟,绝不是五年时间可以抹平的。”
“不见得,筑基境是修士的根基,他重修筑基境,底蕴比夏九幽深厚不知道多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以他的天赋,说不定真的能在五年的时间后来赶上。”
“这个叫慕留的的确不凡,可是你别忘了,夏九幽不过十六岁,他的天资在人族也属于最顶尖的几人,五年的时间,慕留在进步,他也在进步。况且修行之路越发艰难,慕留不会一直以这样的速度突破下去,莫说五年,十年他也不是夏九幽的对手。”
“我要是夏九幽绝不会答应跟他一战,跟一个比自己弱这么多的对手定下战约,胜了自在情理中,输了颜面无存,代价太大了。”
对于争论不休的声音夏九幽闻若未闻,他的确没想到慕留竟然真的能在一瞬间散去心火,不过他是夏九幽,他的赫赫威名是打出来的,可不是被谁捧出来的!
“何惧之有?三年之前我杀你如屠狗,五年之后我依旧可以。”
夏九幽倨傲的看着慕留,三个月不见他越发的强大了,慕留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在他看来,慕留还是那个蝼蚁般的存在。
“好,五年之后,先斩夏九幽,再屠夏家!”
慕留亦不遑多让,四目相对,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杀意。两人如同针尖对麦芒一样各不相让,彻骨的寒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交锋旁人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这是天骄与天骄之间的对话。不难预料到在五年之后,将有一场足以轰动整个南岭的惊世大战爆发,活下来的那个人将在人族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盛名不散。输的那个人,也将在人族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却可悲的是作为另一个人陪衬永远存在。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般,夏九幽语气平静,眸光却无比慑人。
这一次慕留并未接话,漠然无情的从夏九幽与夏九歌中间穿过,要离开道宗。
“慕留,天人二宗重归一家,你就是道宗的弟子,岂容你说走就走。”
执法长老拦在路前,慕留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弟子让他不满,现在竟然目无尊上,完全是不把他这个执法长老放在眼中。
“我从来都不是道宗的弟子。”
慕留头也不抬的绕过执法长老,在数万人的注目下孤身下山去了。空尘子也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同下山去了。
直到慕留离去很久,寂静的抱朴峰上这才有了一些声响。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注定让“慕留”与“夏九幽”这两个名字传遍整个人族,成为小国百姓与修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承圣阁前,风清扬笑说道:“天人合一,这可是我道宗的盛世,齐伯庸你居功至伟,你有什么想要的山洞洞天?”
齐伯庸难得不喝酒,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带撼山走。”
“走?”
风清扬故作惊讶的问道:“你什么要走,既然道宗重现世间,那道宗就是你的家,为什么不留下来?”
“齐伯庸乃是一介散人,浪荡惯了,呆不住。”
齐伯庸的目光停在莫一兮身上,道:“我还有很多事想不通,等到我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原来老疯子齐伯庸也会跟人心平气和的说话,我还以为他除了喝酒,就只会耍酒疯呢。”
“那你就错了,十年前的齐伯庸可是一个风雅的俊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他一心浸淫修道,自负有天纵之才,妄图以一己之力振兴人宗。可是在论道大会上输给了莫一兮半招。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想要强行动用道宗古老的禁术与莫一兮同归于尽,天宗不得已只能强强出手,一直跟着他的女子为了保护他,惨死在齐伯庸眼前。”
那人不胜唏嘘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接着就是齐伯庸疯魔暴走,大杀四方,最后抱着女子的尸体孤独离开。他的酗酒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美男也变成了这个落魄的老疯子,唉。”
也是从那一天之后,齐伯庸少年白首,他与莫一兮两个同辈人,站在一起却像是父辈。
“好,我等你重回道宗。”
既然他去意已决,莫一兮知道自己是留不住齐伯庸的,他也明白齐伯庸的心结还未解开。同时他也知道,慕留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利用那么简单,他不愿意留在道宗,也是在摆明自己的立场。
两人的争斗延续了十几年,现在似乎又要传承到了下一辈。夏九幽被莫一兮收为关门弟子,十分看重。慕留修习道宗上古禁术,自然也算作齐伯庸的半个弟子。
五年之后的一战,既是慕留与夏九幽的战斗,也可以是莫一兮与齐伯庸的博弈。
“告辞。”
齐伯庸一步跨出,斗转星移间消失在了天野中。数代宗主耗尽心血,都没能让天人合一,在自己成为掌教之后终于做到了,莫一兮也有些感慨,心中也欣喜不已。
道宗上下都弥漫着喜色,再加上夏九幽被莫一兮收为关门弟子,整个道宗广发英雄帖,海宴人族宾客。动静之大,连大雷音寺数位古佛都亲至,见过夏九幽之后,皆对他赞不绝口,言称道宗又收了个好弟子,是人族之福。
“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山已经归还给道宗,齐伯庸将漫山桃花移来种在撼山的壳上,慕留遥望远方不语,空尘子出声道:“慕施主,我观你眉间有一道黑印,是不祥之兆,你有灾祸上身,不宜久留。”
“我打算去一趟妖域。”
慕留点点头,他虽然与空尘子萍水相逢,但是屡次出手帮他的也是空尘子,让他感激。
听到“妖域”二字,齐伯庸两眼一瞪,劝道:“我知道你是想在妖域磨砺己身,可是妖族与人族是世仇。若是你修为再强几分还可以,现在去太危险了。”
并非齐伯庸对慕留的不信任,而是妖域的确凶险万分,会遭到万妖的围攻。尤其慕留的身上可是染过妖族血液的,妖族对于族类的气味十分敏感,不会放过他。
“如果我的修为在长进一些,我就没必要去妖域了。普天之下能在同境界胜过夏九幽的人并不多,况且我比他落后了这么多,如果不用命去拼,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可以战胜他的方法。”
幼年银月冥虎贪恋的吮吸着慕留的血液,它虽然只有巴掌大,可是已经有了妖兽的威势,除了慕留一概不亲近。所谓银月冥虎,月字隐在它的眸中,可是让齐伯庸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幼年的银月冥虎开阖间。左眼为月,右眼为阳。这种情况他还从未见过。
“嗷呜”
幼虎架不住空尘子的**,奶声奶气的作势嘶吼,呲牙咧嘴十分逗人。慕留摸摸冥虎的小脑袋,又接着说道:“人族修士的根基太弱,同辈之中能与我交手的人不多了。妖族在修行的初期有得天独厚的种族优势,他们的肉身强悍,妖域很血腥,但也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如果别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说他是在吹牛。可是慕留说出来的时候,空尘子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齐伯庸饮酒不语,他知道慕留做这个决定之前一定有深思熟虑过,既然他说出来就表示已经决定了,谁劝都不会改变。
“既然你决意要去,我就不多说了。”
懒懒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兽皮手卷递给慕留,齐伯庸凝重的嘱咐道:“这就是你想学的“那一招”,不过这卷兽皮被我封住了,除非你有归墟境的实力是打不开兽皮手卷的。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一招是在以命换命,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永远不要施展这一招!”
“要归墟境的修为才可以施展的禁术么,我很期待。”
慕留欣喜的结果手卷小心的塞进怀中,他曾抢来几个乾坤袋用来装东西,但是这等宝物他还是习惯贴身携带。他呕心沥血,为的就是得到这招失传已久的道宗禁术,如今得偿所愿,岂能不开心?
“你我缘分一场,我送你一程。”
齐伯庸起身送客,空尘子悉心告诫一番,约定五年之后要把酒共饮,这才落寞离去。
送走空尘子不久,慕留对着地下喊话道:“撼山,去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