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钗是被抬着出来的,浑身湿透,脸上的血顺着脖子染了一身,顾皓一直在她身边,全身湿透沾满了血迹,边上的人告诉苏晴,他们在漂流的时候小钗的充气筏翻了,她被甩出去撞在了礁石上,顾皓是跟在后面的,立刻跳下水里去捞小钗,但是她头部受到撞击,当时就昏过去了。
“这边附近没有好的医院,先让救护车把人往上海送,那边派直升飞机过来,两边确定好大概能碰面的时间,在半路上接走,再联系医院准备让直升机降落。”顾皓看到许晋过来,镇定地跟他说这些安排,“还有……谁来通知她父母?”
两人同时看向苏晴,苏晴沉沉地深呼吸后说:“我来通知。”
救护车很快赶到,苏晴和顾皓随车走,许晋派人让文文和儿子坐房车直接回许家,自己和其他工作人员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以及随时联系直升飞机。
但顾皓的直升飞机不是急救医用的,放上担架后,除了一个医护人员以外只能再跟一个人,苏晴不得已让顾皓跟机,自己回到了许晋身边。
许晋再看到苏晴时,她双手冰冷,浑身都在颤抖,一路上抱着她都没能让她平静下来,只到顾皓那里来电话说已经到达医院开始抢救,苏晴才稍稍缓过一些,很无助地说:“我要怎么联系她爸妈,能不能等她脱离危险了,再联系?我现在没办法说出口。”
许晋残酷地摇头说:“不能,我相信小钗一定会醒过来,可是万一……苏晴,你必须让她父母尽快赶到医院。”
苏晴使劲摇头,哭着说她不行,许晋就说他来联系,可是苏晴的包和手机匆忙间都留在了度假村,苏晴也背不出薛家的电话,他只能辗转找到程东,让程东去接薛小钗的父母到医院。
程东听说时也震惊地说不出话,但他到底是男人,纵然觉得难以面对小钗的爸妈,还是鼓起勇气直接开车去他家,小钗父母也认识程东,薛妈妈听说女儿被急救送去医院,一下子就腿软了,之后几乎一路哭着跟来医院,他们到达时,苏晴和许晋还没到。
程东和顾皓并不认识,在许晋的指挥下找到急救手术病房外,只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他身上的衣服半干着,到处都是血迹。
“你是谁?是你弄伤我女儿的?”薛爸爸怒气冲天,一把就揪起了顾皓,程东冲过来解释,“他是救了小钗的人,苏晴说的,还是他派直升飞机把小钗立刻送来医院的。”
顾皓并不怪薛爸爸冲动,这种时候谁都会冲动的,现在他只紧张病房里的小钗。
薛妈妈哭着让老公去想办法找好的医生,程东告诉她这个男人绝对有办法找最好的医生,果然之后又赶来两个医生好像是要会诊,顾皓的几个助理也纷纷赶来,薛爸爸看这个架势,也相信程东的话了。
苏晴和许晋半个小时后才赶到医院,可是手术依旧没有结束,薛妈妈抱着她哭,又不敢大声,苏晴印象里的薛太太一直漂亮高贵,从来没看到过她这个模样,而最好的姐妹生死未卜,她愧疚自己如果不带小钗去那里,如果不让她卷入这一切,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许晋默默地站在他边上,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的事顾皓也能做到,他不需要再多插手干预什么,而顾皓显然不比苏晴紧张小钗来得少,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看他如此重视一个女人,并不仅仅因为小钗现在生死未卜。
又过了两个小时,薛妈妈已经濒临奔溃的边缘,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疲惫至极的两个医生,顾皓第一个就冲到了前面,众人还听不清医生说什么,只看到他好像如释重负一般,靠在了墙边。
薛爸爸薛妈妈也冲了上去,医生告诉他们病人手术很成功,但是目前还在昏迷中,让他们耐心等一等,至少三四天后,才可以和家人接触。
薛爸爸沉着冷静一些,问医生:“如果出现反复,会怎么样?”
医生也很谨慎地回答:“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病人生命体征很强,大脑受损程度比想象得要好,但我们不排除会有其他突发的情况,您一定要问的话,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变成植物人,但病人现在状态很好,我们要乐观。”
所有人都沉默了,几位医生也疲惫至极,见大家不再发问,就先离开了,薛妈妈捂着嘴靠着墙哭泣,薛爸爸上前抱住她,“不要哭了,女儿很坚强,她不会丢下我们的。”
苏晴软软地坐在长椅上,许晋在她身后抱着她,苏晴的身体一直不停止地在颤抖,他很心疼也很无奈,只能轻声地安抚她:“我和顾皓会找最好的医生来,哪怕从国外找来,一定尽全力把原原本本的小钗还给你。”
苏晴点点头,忍不住捂着嘴哭泣,许晋劝她说:“你要坚强些,小钗的爸妈还要靠你来安抚,这几天看不到小钗,对他们来说太难熬,知道吗?”
“我知道……”苏晴强忍住哭泣,好容易才平静下来,那边顾皓的助理来来往往好几次,终于有一个女的带着护士和薛爸爸薛妈妈说,“准备了楼下的VIP病房给您二老休息,这几天来回家里太辛苦的话,就在那里休息吧,薛太太您现在很虚弱,去休息一下吧。薛小姐要是提前醒过来,您却病倒了多不好。”
说着一位护士来和程东一起搀扶薛妈妈,薛爸爸没有阻拦,薛妈妈也无力挣扎,只等他们坐电梯下去,薛爸爸才回来对顾皓说:“谢谢你,刚才我冲动了,对不起,我以为你是肇事者。”
顾皓很礼貌地表示没关系,也说他会尽全力找最好的医生来为小钗治疗,更说虽然不是他造成小钗受重伤,如果当时坚持一下,不让小钗独自漂流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薛爸爸很冷静,反而安抚顾皓:“意外的事,谁也想不到。”不过也突然好奇顾皓的身份,问他,“我女儿和你,是什么关系?”
顾皓愣了愣,竟然回答:“很抱歉一直没能来拜访您和伯母,我是小钗的男朋友。”
“男朋友?”薛爸爸显然很震惊,一来他看得出顾皓来头不小,年纪轻轻可以指挥这么多人为他办事,二来女儿一直没说过在谈恋爱,回头看看苏晴,苏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听见许晋在而后轻声说,“点头吧。”
苏晴机械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回过来问许晋:“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了,现在要紧的是,让小钗快好起来,让伯父伯母安心。”许晋握了握苏晴的手,薛爸爸也走了过来,问苏晴,“这是你男朋友?”
许晋起来朝薛爸爸示意:“您好,我叫许晋,是苏晴的男朋友。”
薛爸爸突然很感慨:“一直惦记你们俩个丫头什么时候才谈恋爱,没想到都有了这么好的男朋友,却是现在才让我们知道。”
“是我们不好……”苏晴说着又要哭,薛爸爸拍拍苏晴的肩膀,“不要哭了傻孩子,我们一起等小钗醒过来,你也回去休息,等在这里也什么事都不能做的。”
“嗯。”苏晴答应着,薛爸爸往电梯去,那里还有一位护士在等他,要待他去下面的病房休息,许晋过去和顾皓说了些什么,过来扶着苏晴起来,“我们走吧,文文还在等我们呢,现在等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
苏晴看了眼顾皓,他在和他的几个助理讲话,脸上的神情好像苏晴曾经在停车场看到过的样子,心里也觉得这个男人可靠,也放心把这里交给他,和许晋先下去找到薛爸爸薛妈妈住的地方,薛爸爸已经由程东送回家去拿东西,苏晴和程东电话联系了一下,告诉他自己先走了。
因为文文和维尼的车开得比较慢,当许晋带着苏晴回到家里时,他们也才刚刚到了不久,维尼已经睡着了,文文惶恐不安地坐在客厅里,许晋的助理们和度假村跟过来的妇科大夫一直陪着她。
许家这边,许岚陪着母亲去云南参加聚会,国庆前就离开了,要十月中旬才回来,李阿姨和张阿姨也都放假回家,许晋的助理送大夫回度假村去,其他人也都陆续离开,整个大宅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苏晴根本无暇来参观这座大房子,告诉文文小钗的情况后,就问她:“你要不要回家去?”
文文点点头,但又想起来:“你忘了?我老公和同事也出去玩了,我们各自出来玩的,我现在回去家里也没人的。我不想回我爸妈家,我会忍不住说的,他们又要跟着担心,等小钗醒了再说,要不你送我去小钗家里。”
许晋在边上说:“你一个人也不行,就留在这里吧,我家阿姨都放假了,突然找他们回来不方便,但是我会安排人来照顾的。苏晴这几天肯定要跑医院,你在这里有人照顾,她才放心些。”
他说完就去打电话联系,让人派临时保姆过来照顾大人和孩子,又和苏晴上楼去看了看熟睡的维尼,才都稍微松口气,许晋带着苏晴到了自己的卧室,指给她看说:“这几天,你要不要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