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丝言看着自己的手,却连手心的纹路也看不清,忽然她就有些羡慕起来苏朋,至少苏朋身边还有秦大,而她……
“陈玉洁的报复不止是在商业上,容家的财力在她手上,财大气粗之下,使得苏朋一次感冒在医院变成了失明,这就是可以颠倒黑白的财力。秦东阳瞒着要把自己的视网膜捐给苏朋,陈玉洁气的几乎发疯,派了杀手暗杀苏朋。”
“那天秦东阳告诉苏朋,找到了视网膜的捐赠者,是一个出了车祸的人,他高价买了过来,那个时候,我拿着苏朋该吃的药,不忍心走过去,打扰那一刻午后阳光下认真描画着今后幸福人生蓝图的两个人。直到秦东阳抱住苏朋,在他身后漫开血光,那个时候,秦东阳甚至笑着拥抱已经睡着了的苏朋,对我说‘别告诉她’。”
“这是秦东阳最后说的四个字,到死,秦东阳的目光都在看苏朋。当天下午的手术很成功。苏朋的演技拆开纱布的那一天,没有秦东阳在她身边。”
“谁也不敢说秦东阳,最后想要骗苏朋,她却笑着说‘我用秦东阳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那一刻,苏朋和秦东阳之间,是堪比血缘更紧密的联系,也是那个时候,艾米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人。”
真的有心有灵犀。
午后的风,带着些许灼热,然而树荫下的两人,谁也没有察觉。
许久之后,乔丝言才开口:“为什么……要和我说?”
“你知道苏朋后来的生活吗?”艾米看着蓝天,似乎穷尽目光,看到遥远的草原上,那个牵着马,笑的恣意而开朗的人:“秦东阳去的那一年,苏朋在医院复检,脑中有瘤,视网膜的手术使得原先隐藏的变成了显性的。”
“带着脑癌的她,去了呼伦尔贝草原,骑马放牧……精彩恣意的过着每一天。”艾米笑了笑:“她过的很开心,前几年她和放牧游遍了整个Z国,哦,放牧,就是那个开枪的人。”
“为什么……和我说……”乔丝言静静的看着艾米,语气却不平静。
“卢梓寒告诉我,他一直在等我。容家的事情,告一段落,这件事之后,容家虽不至于破产,可是要恢复也得个两三年的时间了,我想,也该功成身退了,我让你选。”艾米认真的看着乔丝言:“即便你不出手,容家和钟家都不会好过,然后我带你去见苏朋,苏朋一直很想见见你,她从你朋友季小月那里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对你是神交已久,你可以叫上席凌轩,即便只是调查上来的只言片语,我也能够看得出,席凌轩对你有情,在呼伦尔贝呼吸一下干净的空气,相信我,你会喜欢上的。”
乔丝言目光闪动,却没有回答。
“第二个选择……”艾米像是惋惜一般:“上一次给你的只是一部分,针对钟家,那些材料并不足以让钟元佳坐牢,我可以把钟元佳的罪证交给你,还有另外几条关于钟元佳贩毒的线索一起交给你,由你亲手将她送进监狱,容家,容谨遇那边……”
“容家?”
“容谨遇身边的苏霖雨是我的人,她手上掌握着容氏的内部资料,不得不说,容谨遇很谨慎,想要让他破产不怎么容易,不过那些东西加上那块地皮的问题,足以让容家元气大伤,至少在两三年内,容谨遇都是要疲于奔命的。”
“我……”乔丝言犹豫的垂下眼眸。
“你可以考虑清楚,后天,后天之前给我电话。”艾米叹了口气,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佛堂。
“很多东西都需要财力的支持,就像是这件佛堂,即便我们都不在了,可是依旧会有人认真的搭理,初一十五上柱清香,可是那些人只是因为足够的金钱才会认真的干活,然而……真正关心你的人,经不起时光的磨耗的。”
艾米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乔丝言,语重心长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乔丝言,你会选择什么?
一直守在会议室门外的陆彬看见容谨遇出来,立即迎上前:“boos,查出来了。”
容谨遇脸上乌云盖顶,没有说话,抢先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过去。
陆彬没有跟上去,而是与几个相熟的公司部门经理和分公司的经理打了招呼,一起去早就订好的包间解决晚饭问题,席上喝干了无数人敬上来的酒,头有些晕沉,不再耐烦应付那些巴结的笑容,独自走出门外,抽出了烟盒。
最后低声咒骂了一句:“啧,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乔丝言在夜色中静静地望着公寓花园中的欧式喷泉,树梢上有闪烁的灯光,这并不是名师设计的喷泉,却简洁优雅,在这样大的一片住宅区里,成为一抹亮丽的风景。
而乔丝言注意到它,是因为那个曾经站在这里的男子。
不知为何,今晚再走在这里,同样的喷泉,同样的公寓楼,在乔丝言看来,总有些空荡,是因为,当初那个站在这里的人,消失了么?
手机突然响起,她慌忙接起,是容谨遇低沉的声音,乔丝言心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沉甸甸的,不知道究竟是那一种情绪,她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席凌轩、容谨遇。这两个男人在乔丝言的心理都曾经留下过影子。
“你在哪里?”
乔丝言不想回答。
容谨遇沉着声音,执着的地问:“你在哪里?”
电话里有宴会上乐队开始演唱舞曲的声音。
乔丝言闭上眼也能想象大家相拥着进了舞池开始跳舞的画面。
“你在哪里?”容谨遇再一次问。
“boos,我来说吧。”陆彬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很快变成了陆彬恭敬的声音:“乔小姐,boos喝多了,请您过来接他一下好吗?”
乔丝言到的时候,容谨遇已经喝得差不多,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陆彬迎了上来:“乔小姐。”
乔丝言朝他点点头。
“boos只想见你,别人搬不了他。”陆彬再一次解释了一遍。
“嗯。”乔丝言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该问一句他需要我就得过来?他容谨遇以为自己是谁?喝醉了就在这睡一宿就是。
可是乔丝言什么也没有说,对着这个曾经怀过他的孩子,曾经差一点就嫁给了他的男人,乔丝言什么也说不出口,在听了苏朋的事情之后,她感觉似乎有什么捂住了她的心口,曾经刻骨的仇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黯淡了。
“哦,真是谢谢乔小姐了。”陆彬也愣了一下,他以为凭着之前乔丝言的冷淡是不会过来的。
见乔丝言站在容谨遇面前,不为所动,陆彬还以为是她搬不动乔丝言,连忙道:“我来吧。”
他架起了男子高大强健的身躯,陆彬在心里抱怨:boos,你喝这么多,是真醉还是想要让乔丝言过来呐?
不过对于容谨遇喝这么多的酒,陆彬倒是有些理解的,毕竟那个事实……
容谨遇浑身的酒意,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哪边是乔丝言,弄得陆彬满头黑线:boos啊,你这真的是醉了?
往旁边乔丝言的肩头靠了靠,容谨遇闭上了眼睛:“丝言,你去哪里去了。今天我高兴,来来,你和我喝。”
一直到陆彬将容谨遇安顿在乔丝言的床上,乔丝言都一句没有说,似乎架着容谨遇一路走的时候,不管是在车上还是往乔丝言公寓楼上走,乔丝言都丝毫不理会他的酒后疯话。
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面,所以一路上干活、出力气的基本都是陆彬。
陆彬的个头跟容谨遇差不多,但要弄着他又是爬楼梯又是搬人的回到了房间,还是费了力气。
容谨遇被摔到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陆彬把床上的毯子盖了上来,又打开了空调,对立在床前一动不动的乔丝言说:“今晚就要辛苦乔小姐了,boos喝了酒,晚上可能会要喝水。”
陆彬累的不行,索性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待着空调一点一点的将屋子里的热度打散,话说乔丝言之前没有回来吗?
“陆彬,你怎么看容谨遇。”乔丝言开口。
“boos啊?”陆彬笑了笑:“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你会跟着他是不是?”乔丝言又问。
“啧,乔小姐,你这话听着有点奇怪,他是我boos,我不跟着这老板,跟哪个老板啊?”
“如果容氏有危机呢?”
陆彬这时候也听出些什么了,认真的看着乔丝言,想了想,道:“乔小姐,就像我刚刚说的,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是一个值得追随的boos,乔小姐以前也在容氏……呃,抱歉,我没有……”陆彬说着才发现自己说了乔丝言不爱听的。
“你继续说。”乔丝言打断他的愧疚。
“呃……”陆彬顿了顿,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其实公司里面有我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为跟着boos有拼搏的前途,boos给的待遇也是高于外面的,所以我想,如果不是另有目的的人,是不愿意离开容氏的。这是boos的凝聚力,在这种凝聚力的带动下,即便是容氏有了危机,上下一心,什么样的难关渡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