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云朵就挂上了手机。
握着手机,她紧紧的抱着枕头,眼睛湿润,水滴从眼角流下一条长长的线。
她这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不告诉他,他们……她怀了他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流是留,经过两天的思考,云朵终于做下了最后的决定。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她不能被家人知道。
如果被家人知道,孩子的爸爸他们一定会刨根问底,如果被他们知道孩子的爸爸是林鹤轩,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会伤了两家人的和气,所以她不能这样做。
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云朵骗家人说她想完成学业,她这样说,楚青禾他们自然不会怀疑,而且他们也知道,最近云朵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做点别的事情转移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时间长了,什么都能抹平的。
借着这个借口,云朵成功离开了家,然而她这一走,就是好几年都不曾回来,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四年后——
林鹤轩又做了那个梦,那个让他一直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的梦。
在国外的这几年,在云朵离开的这几年,总是被他梦起。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依旧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实。
那让他觉得熟悉的气息,那让他陌生又熟悉的身体,柔弱无骨。
有一双手,在他的身上游-弋,撩起他的欲-望之火。
那只手,一路向下——
突然,那只手被抓住,再难往下一寸。
林鹤轩睁开眼睛,虽然眼睛依旧不够清明,甚至还掩着几分醉意,但气势凛然,清冷如月辉。
乔海韵愣住,有一丝难掩的羞耻和羞涩,但也不过是片刻,便恢复如常。
她扬起好看的笑容,温言细语的声音叫了声:“鹤轩。”
林鹤轩眼底的那几分醉意最后也消失不见了,他坐起来,松开乔海韵的手,揉了揉眉心说:“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乔海韵咬着唇,有点不甘心。
他刚才明明就,明明就想要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碰她呢?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曾对她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连个吻都没有,到底是为什么呢?
眼底蓄气湿气,咬着唇,乔海韵说:“今晚我能不能留下来。”
第一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四年前,当时她住在他大学旁边的房子里,希望他留下来,那个晚上,他拒绝了她。
之后她再没有这样说过这句话,而今天晚上,他还是拒绝了她。
乔海韵听见林鹤轩淡淡的说“去睡吧,婷婷醒了找不到妈妈会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无地自容了,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整个人都有些激进:“你是嫌弃我吗?”
“你想多了。”淡淡的四个字,让乔海韵颓然的败下阵来,心一片一片的灰白。
这个问题,曾经她就问过,当时他也是这般淡淡的样子对她说,她想多了,他并不嫌弃她,也并不在乎。
以前乔海韵不懂,现在,她好似有点明白了,他所谓是不在乎,不是那种不在乎,而是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就是那种,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的不在乎。
以前她怕他在乎介意,现在,她倒是希望他在乎介意,甚至希望他因为这种事而与她闹出点什么别扭,因为只有那样才足够证明他是爱她的,并且在意她。
“你爱我吗?”乔海韵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这个她一直都不敢问出口的问题,今天晚上她终于问出来了。
林鹤轩也没觉得为难,不过就是两秒的时间,他就给出了答案,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有些事情,何必那么较真。”
虽然不是答案,但是已经很清楚了。
乔海韵也不是傻子,这四年,她在他身边,在异国他乡也看出一些事情来,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戳破而已。
这些事情,一直放在她的心底,成为她的秘密,成为他们之间彼此不谈的事情。
她也怕,怕事情戳穿了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怕失去。
可是现在,她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心那样疼,她已经忍不住了:“你爱的人,是楚云朵吧,你每年都会回国,一回去就是好久好久,你是去找她的吧。”
提起这个名字,林鹤轩的心都是疼的,那个丫头,一消失就是四年,音讯全无,现在连她在哪里他都不知道,更不知她是生是死。
以前他觉得乔海韵是因为他才变成那样,他有责任,要负责任,便担起全部的责任。
现在,他觉得什么都不及云朵重要。
他多想自私自利一回,别人的命与他何干?别人的名节与他又何干?哪里有他的云朵重要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那个丫头,他找不到。
每年他都会有两月的时间到处走,到处看,到处找,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她。
这一次出去,林鹤轩依旧毫无所获,下午刚到家,晚上就叫了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一直到十二点才回来。
“是。”
乔海韵有点崩溃:“既然你爱他,又何必与我订婚?何必与我在一起?”
何必让她弥足深陷,不能自拔,何必让她依靠。
她离不开他的,已经离不开了。
她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但是她不知道林鹤轩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其实只要她问,他就会答,并且一定句句都是实话。
只是,乔海韵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些,既然她没问,他又怎么会答呢?
被乔海韵这么一问,林鹤轩也不知道自己该给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啊,既然他爱的是云朵,又何必与她订婚?
闭了闭眼睛,他都有点想不起事情怎么变成今天的局面了。
不过一切似乎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没有什么比云朵更重要,别的事情,他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在乎。
默了几秒,他说:“我以你的名义买了一套房子,离医院不远,周围也有商场,不管是看病还是买东西都很方便,就算婷婷生病,也不怕半夜找不到车送。”
“这算是补偿吗?”乔海韵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说不出的无力悲凉,她很愤怒,可是她没有力气发火了。
“不是。”
“那就是恩赐了?”她冷笑:“还是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