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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峡谷争夺战(1)

刘久训从竹林逃走后,唯恐黄文泽追上来,一溜烟跑出老远。直到跑到此前黄文泽三人歇息的那棵大树下,回头看后面,发现的确安全了,顾不上树下泥土潮湿,一屁股坐了下来。

看着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树叶间不断地往下滴落雨水,刘久训懊恼不已。早知道黄文泽和释空和尚那么能打,他就应该听从两个忍者的劝告,等待援兵来后再去围劫木棉袈裟。如今,因为贪功冒进,导致两个忍者被杀,眼看到手的木棉袈裟又飞走了。

算下来,二龙寨和竹林这两场恶战,日本人已经死了六个。自己要不是审时度势跑得快,也许会像那六个日本人一样丢了小命。刘久训现在想得最多的,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决策导致六个日本人丢命,会遭到日本人的处罚,而是如何尽快把木棉袈裟弄到手,以此将功补过。

此前设想的美好前程,已经没有可能了。以他对日本人的了解,只有把木棉袈裟交给他们,他们才会饶自己一条命。否则,不管自己跑到哪里,日本人都能把他找到。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只能一条路走到天黑了。或许,日本人得到了木棉袈裟,一时高兴,还能兑现他们的承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刘久训的人生信条。他从来不会蛮拼,看到形势不利,就得赶紧想办法保全性命。只要命在,什么都好说。把命丢了,什么都是空话。

昨天下午从二龙寨逃出来后,他实在是得意忘形,没提防半路上被一个丫头给暗算了。黄文秀那一棍子,的确把他给敲晕了过去。不过,幸好他是练武之人,经得住摔打,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仰面朝天地躺在路上,包袱不见了踪影。他打了个寒战,立即清醒了,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正是因为要把包袱抢回来,才被那丫头一棍给敲晕的。他翻身爬起想站起来,但头疼得厉害,晕乎乎的。看到身边那根敲晕自己的棍子,他爬过去拿在手里当作拐杖,终于站了起来。

那个丫头早已不知去向,估计带着装有木棉袈裟的包袱跑远了。刘久训气得想大骂,没想到哥哥的二龙寨不仅有爷们儿的浑水袍哥,连女人也下水当上了浑水袍哥。但他并不认识那个丫头,可能是二龙寨某个袍哥的女儿。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刘久训很想冲回二龙寨,把木棉袈裟抢回来。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回二龙寨,只有死路一条。即使黄天杰不把他打死,哥哥也会把他杀了以向刘家先祖谢罪。这个哥哥,他是很了解的,有时为了义气,可以六亲不认。

那四个在二龙寨的日本人,基本上可以判定只有死路一条。原想仗着日本人能把木棉袈裟轻松弄到手里,不想反而让四个日本人送了命。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要想把木棉袈裟夺回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当下之计,只有先保存实力,走一步算一步了。

无意中,刘久训看到路边草丛里躺着他的手枪。连忙捡起来一看,发现已经摔坏了。他气得把手枪朝不远处的水塘里扔去,然后拄着木棍,用最快的速度朝前跑去。这里还是二龙寨的地盘,说不定路边又会冒出什么人来拦截他。况且,后面的黄文泽随时都可能追上来,要是被抓回二龙寨,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刘久训一口气跑出二龙寨的地盘后,才感觉稍稍安稳了一些。他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先回姘头小红那儿休整一下,然后再和日本人取得联系,看日本人怎么安排。

刘久训把小红的门敲开时,已经是晚上了。小红看到刘久训一身狼狈不堪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刘久训顾不上解释,叫小红弄来吃的,狼吞虎咽地把肚子填饱。洗了一个热水澡后,与小红温存了一番,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刘久训感觉屋内有些异样,连忙睁开眼睛,发现屋里亮着灯,两个黑衣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刘久训翻身爬起来,习惯性地朝枕头下去摸枪,但枕头下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手枪已经在二龙寨山下被自己扔掉了。

小红被刘久训的动静惊醒,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张口想喊。一个黑衣人上前把她的嘴巴捂住,另一个黑衣人用日本话对刘久训说道:“刘君,别怕,我们是自己人。”刘久训这才放下心来,安慰小红说:“别叫,别叫,是自己人。”

刘久训把衣服穿上,下床来到两个日本人跟前,满脸媚笑地问道:“两位,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其中一个日本人冷冷地回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人。别废话了,跟我们走!”

刘久训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地跟着两个日本人走。路上,刘久训才得知,这两个日本人是岩井英一派来增援的忍者。岩井英一原本想让在成都的深川经二和渡边洸三郎来增援他,不想那两人在成都被打死了。岩井英一为了确保能把木棉袈裟抢到手,就派了一队日本人来增援。这两个忍者,是增援的前锋,后续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

刘久训如实地向两个忍者说了在二龙寨的遭遇。两个忍者听说之前的四个同伙可能遭遇了不测,都非常震惊。那四人,都是武艺高强的日本武士,曾经在东北立下赫赫战功,没想到居然在小小的二龙寨翻了船。

一个忍者提出,既然木棉袈裟在二龙寨,就趁黑再上二龙寨,把木棉袈裟抢走。刘久训连说不行,二龙寨戒备森严,加上木棉袈裟究竟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如果贸然上山,说不定木棉袈裟没见着影子,反而会像那四个日本武士一样把命丢了。

另一个忍者有些不高兴了,反问他该怎么办。刘久训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与其趁黑去二龙寨抢木棉袈裟,还不如暗中监视二龙寨。想必二龙寨经过如此大的变故后,那两个和尚会在二龙寨歇息一个晚上。只要把两个和尚盯上,到时再在半路上把木棉袈裟抢过来,就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了。

两个忍者觉得刘久训的意见不错,风险较小,把握大。他们在刘久训的带领下,来到二龙山附近的一个山头,严密监视着二龙寨的动静。果然,他们看到两个和尚和黄文泽出了二龙寨。刘久训看到黄文泽,头都大了。他没想到,黄文泽居然会和两个和尚一起出发。看样子,黄文泽应该是想一路护送两个和尚到峨眉山去。

刘久训估算了一下,以他和两个忍者的本事,对付黄文泽三人,应该比较有把握。但不能轻举妄动,得想办法寻找时机。只要干掉黄文泽,那两个和尚就是小菜一碟了。刘久训把想法告诉了两个忍者。两个忍者认为,一路跟踪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什么时候动手,得非常小心,最好能等到增援的人马到来,到时再行动,就不愁木棉袈裟抢不到手了。

三人一路跟踪着黄文泽三人,黄文泽三人对此毫无察觉,还以为走的是山间小道,无人察觉。眼看天上即将下雨,刘久训预算了黄文泽三人的路线,远远看到前方竹林有一户人家,估计黄文泽三人会到那户人家去躲雨。如果能在那里下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刘久训带着两个忍者从侧面跑到黄文泽三人前面,来到竹林里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头,两个忍者二话没说,把老头拖到厕所边,杀死后推到了茅坑里。看到黄文泽三人朝这里奔来,刘久训很是兴奋,这下可以趁机把木棉袈裟抢到手了。

刘久训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两个忍者想等到增援人员到来后才动手,但刘久训不愿意。如果等到大批日本人到来,到时抢夺木棉袈裟的功劳,就是日本人的,而不是自己的了。那么,日本人很可能觉得他的作用不大,而且还在二龙寨让四个日本武士丢了命,算起总账来,把他的脑袋砍十次都不为过。所以,只有把功劳算在自己头上,才会将功补过。

眼看黄文泽三人离屋子越来越近,两个忍者嘀咕了几句后,一个忍者对刘久训说:“我们不能被他们发现,走!”刘久训着急了:“为什么要走啊?这可是个好机会呢!”另一个忍者命令式地说道:“少废话,走!”

刘久训无奈,只得跟着两个忍者跑到竹林里。大雨如注,刘久训浑身上下很快被淋得透湿,他窝着一肚子的火,远远地看着黄文泽三人避雨的屋子。这两个忍者真是死脑筋,得想办法说服他们尽快动手才是。

刘久训展开三寸不烂之舌,游说着两个忍者。两个忍者被刘久训“立大功”的想法渐渐说动了,觉得动起手来把握性很大,就同意了刘久训的想法。刘久训大喜,就与两个忍者商议该怎么动手。

一个忍者说,放一把火把屋子烧了,把黄文泽三人烧死,木棉袈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到手。刘久训制止了忍者的愚蠢念头:这个办法倒是轻松,但万一把木棉袈裟烧毁了怎么办?再说了,一旦放火,可能这一整片竹林都会被烧起来,势必会惊动附近的人和官府,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另一个忍者说,直接冲进屋里去,与黄文泽三人决战。刘久训觉得这个办法比放火的办法稍稍好一些,但仍然缺乏绝对的把握。屋子小,一则打斗起来不方便,二则带着木棉袈裟的和尚会趁机逃跑。竹林那么大,又下着雨,到时怎么去追木棉袈裟?

两个忍者没辙了,都看着刘久训。刘久训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竹林里设置机关,然后把黄文泽三人引出屋子,等他们进入竹林后,就动手干掉他们。设置机关什么的,对两个忍者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他们最擅长这种活计。

说定后,刘久训和两个忍者就动起手来。他们在竹林里找到一张废弃的网,就利用网在一棵树下设置了陷阱,一个忍者还用剑划开竹子制作了几支竹箭。准备好后,一个忍者就去屋子前跑动,引起黄文泽三人的警觉,逼迫他们冒雨离开屋子,进入竹林。

黄文泽三人果然中计,从屋后跑了出来,进入竹林里。忍者先用竹箭射伤释空,另一个忍者用竹箭射黄文泽,没想到被黄文泽挡住,并扑了过去。那个忍者赶紧逃走,让黄文泽三人渐渐进入他们事先选好的竹林空地。

一切都按设想的计划进行,尤其是释能被网住悬在半空,更是让刘久训感觉胜券在握了。但没想到,释空会那么拼命地把他缠住,还与黄文泽配合干掉一个忍者,黄文泽又干净利落地干掉另一个忍者。刘久训没有办法,只有逃走保命。

刘久训坐在树下唉声叹气一阵后,看看天色似乎又有些阴沉了,决定先回小红那里去,再想办法与增援的日本人取得联系。

刘久训刚想站起来,大树后面突然闪出一个人,从他背后扑了过来。刘久训没有提防,被扑了个狗啃泥。那人不等刘久训回过神来,骑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头死死地摁倒在土里。刘久训感到呼吸困难,都快闭过气去了。

求生的本能,让刘久训迸发出了巨大的能量,他反手抓住那人的胳膊,用力一拉,同时屁股朝上一顶。那人身子一斜,从刘久训身上翻落下来。刘久训得着机会,连忙朝旁边一滚,准备跳起来。不料,他才滚了不到一半就滚不动了,原来滚到了另一个人的脚下。那人一把抓住刘久训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将他抵在大树上。

此前被刘久训弄翻的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刘久训跟前,低声喝道:“你,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刘久训因脖子被卡住,呼吸艰难,涨得满脸通红,听力渐渐模糊起来。但刘久训发现,那人虽然说的是中国话,但说的是普通话,不是本地口音,而且腔调非常僵硬,难道是日本人?

刘久训连忙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日本字:“你们,是,日本人?”卡住刘久训脖子的那人听到刘久训这么说,赶紧松手。刘久训用手摸着脖子,拼命地喘息着,咳嗽着,过了半晌才恢复过来。

两人中的一人看到刘久训满脸泥污,摸出水壶把刘久训脸上的泥土冲洗干净。刘久训看到眼前两人穿着黑衣黑裤,心中大喜:“你们是来增援的日本人吧?”卡住刘久训脖子的那人说:“我叫龙泽空也,他叫木村正一。你就是刘久训?”

刘久训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应道:“对对对,我就是刘久训,刘久训就是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龙泽空也略带歉意地朝刘久训半鞠躬说道:“刘君,实在对不起,差点误伤你了。”刘久训连忙鞠躬回道:“没事,没事。”

龙泽空也看到刘久训一个人,有些奇怪地问道:“刘君,吉田英夫和福田正雄没和你在一起吗?”刘久训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龙泽空也看刘久训这个样子,上前提起刘久训的衣服,厉声问道:“他们怎么了?说!”

刘久训用手指了指前方说:“他们,他们在那边山里的竹林被杀了!”龙泽空也丢下刘久训,看了看木村正一,低声骂了一句。木村正一问吉田英夫和福田正雄究竟是怎么死的,刘久训就把竹林一战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龙泽空也和木村正一聚在一起嘀咕了几句,木村正一转身就走。龙泽空也对刘久训说:“刘君,我们去竹林看看。”刘久训吓得连忙挥手说:“就我们两人?我不敢去,万一他们还没走,我们就是去送死了。”

龙泽空也拎着刘久训的衣领,一边走一边骂道:“胆小鬼!有我在,你怕什么?”刘久训无奈,哭丧着脸带着龙泽空也朝那片竹林走去。但刘久训故意慢腾腾地走着,想以此拖延一点时间,能不碰上黄文泽他们就最好。

远远地,刘久训看到竹林屋子边新垒出了一座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不用说,这座坟肯定是黄文泽他们垒的,万一他们没走,还在屋子里,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刘久训不敢再走了,龙泽空也明白刘久训的心思,狠狠地睖了他一眼,拔剑在手,朝屋子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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