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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团结学校(2)

送灯之后,下葬之前,要摆下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和街坊四邻。团结学校的老师们都来送这个原本最有希望成为大学生的娃娃,林校长也来了,漆黑的背头,四方大脸干干净净,看不出来有什么悲伤,让南无村那些准备看热闹的婆娘们很失望。铁头妈本来躺床上起不来,听见老师们来了,被几个婆娘搀出来,一眼看见林校长,“哇”地哭出了声,她拉着痴痴呆呆的铁头爸数落:“还寻思你是个有良心的,看来不是那回事,你的亲儿死在你前头了,也没见人家你流一滴眼泪啊!”惹得婆娘们一边劝她一边偷笑,红生媳妇劝解她:“嫂子,你就别伤心了,别埋怨我哥了,男人家眼睛硬不说明他不伤心,再说了,小的不在了,不是还有大的吗?”铁头妈马上甩开她,扭身进了屋,红生媳妇听见有人笑,这才明白过来,赶紧吐舌头,可是说出来的话怎么也收不回去了。流水席前先开大席,婆婆妈妈和娃娃家像看戏一样挤在院子里看有头脸的在大席上碰杯说话,跟着人家发出些傻笑,总管老培基陪着主家挨桌敬酒,敬到团结学校老师席上,林校长站起来和铁头爸碰杯,铁头爸没抬头看他的脸,扭头看了老培基一眼,嘟囔着说:“这是给嫖客敬酒哩么!”老培基开始没听清,眨眨眼才弄明白,趁着大家都没听见,提着酒瓶子哈哈一笑掩饰了过去。

种子站站长云良家的新院子挺大,盖在村子最后一排,为了方便镇上领导的小车来,院门就冲着村口开,托他在县里当供销社主任的父亲的福,九英寸的日本组合电视机早换成了十二英寸上海牌黑白电视,南无村半村子人晚饭后都来看电视,没电视剧看服装裁剪教程也行,非得看到“再见”出来后,屏幕上雪花一片才各回各家。可自打文明“头七”时铁头妈在村口老柳树下烧了一回纸,村里人就不怎么敢来云良家院子里看电视了。“自打和那个女鬼成了家,文明的魂儿就附在柳树上,半夜里就能听见他们哭!”庆有告诉学书,学书后脑的头皮就揪紧了,脊背上一股一股地发冷。村里人都开始这么说,不管在外面干什么,天黑前都要赶回来,免得夜里从村口老柳树下过,逢初一、十五的也有人偷偷起个早,跑到老柳树下烧点纸,一心盼望死去的文明能保佑自家的孩子学习好。

云良媳妇巧儿嫌家门口的老柳树不干净,要找人砍掉它,家里油饼都炸好了,叫了一圈人,都找借口不敢来。二杆子红生嘴馋,听说了跑来说:“嫂嫂,你给我打二斤散白酒,这树我给你刨,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他把云良家院子里辘轳上的井绳解下来,扛着绳子来到树下,“嘭”一声扔到地上,捡起绳子头儿在腰里缠了一圈,拴了个活扣,仰头望望老柳树纷披的枝条,双手攥拳,“呸呸”朝左右拳眼里各吐一口唾沫,抱住树干,双脚夹紧,像只猴子一蹿一蹿就上了树。他要把腰里的绳子系在老柳树最高的枝杈上,这样才好控制树身放倒时的方向,不至于让树梢把云良家的屋脊扫掉。南无村的闲人都跑来树下看热闹,男人们嘻嘻哈哈地怂恿着他:“爬高些,不行,再高些!”女人们担心地念叨:“活人非要欺负死人,看遭报应!”红生媳妇在团结学校给人替课,听说了这事情,一路咒骂着从村头奔村尾而来,远远看到老柳树下围着一圈人,都仰着头,好像树上有只猴子,她唱戏一样嘶喊起来:“红生,丢先人啊,你这辈子就没吃过油饼啊你!”红生应声从树上落了下来,砸断了好几根粗树枝,大家才发现老柳树早就被虫子蛀空了。

红生没吃上油饼,摔裂了尾巴骨,后半辈子走路都撅着屁股,胳膊架在腰上,远远看着像只唐老鸭。红生成了这副架势,正好不用劳动了,倒显得比闲汉银贵还更加优哉游哉,更加没个正经。他不说那天是自己婆娘大呼小叫把自己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却站在十字路口神神秘秘对一群爱大惊小怪的媳妇子吹嘘:“你们知道那天我在树上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文明穿一身白衣服坐在树杈上看书,就像《八仙过海》里面的韩湘子,边儿上坐着个穿红衣服的长头发女人,只能看见个背影。我想看看文明那个媳妇长得好看不好看,就和他们打招呼,我说:‘文明,看书呢?’文明问我:‘哦,是你啊叔,你腰里缠个井绳上来干什么?’我说:‘你看书,看书!’他把‘看书’听成了‘砍树’,就问我:‘叔,你砍了树,我和我媳妇到哪里去看书?’我怕他们害我,赶紧爬到他们跟前去想说两句好话,还没张开口,他媳妇伸手把我一推,我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媳妇子们吓得直骂他,天平媳妇拿手上的家伙事儿打他,红生哼哼着说:“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以后天黑是不敢从老柳树下过了。”后来就传出来,说红生成了那个样子,就是冲撞了文明,遭报应了。

南无村的人除非喝了农药才去部队卫生院,像红生这种伤筋动骨的硬伤,都是在自家炕头上好吃好喝地养着,等着身体自己痊愈。可红生的腰怎么也养不直了,眼见的成了个残废,他媳妇觉得下半辈子太亏了,要用小平车拉着红生到云良家要“赡养费”,红生嫌丢人,也不敢去,他媳妇从团结学校喊来儿子,母子俩死活把他抬到小平车上,用根草绳捆在车厢里,叫儿子赶紧回去上学,她一个人推着男人,铁钩打在车帮上“咣当咣当”响,从村头穿过村街来到村尾,把平车放到云良家大门口,一屁股坐地上就号哭起来,哀叹她的命苦,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宣布今后这个残废就吃住在云良家了。云良不在家,媳妇巧儿闻声出来一看,脸就白了,她人细巧温和,不会吵架,脸皮儿也薄,在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跟前,被红生媳妇没头没脸骂了一阵“卖×的、害人精”,红生媳妇还很恶毒地对她说:“反正你家云良不爱回来,以后叫红生黑夜和你睡也行!”巧儿一个想不开,转身跑进门,从自己院门下的土地神龛里摸出个脏兮兮的瓶子,打开盖儿对着嘴就往下灌。福娃婆娘热心肠,就怕她想不开,扔下手里的锄头,跟着巧儿跑进去,闻见冲鼻子的农药味儿,喊起来:“快夺下,快夺下,巧儿喝的是‘一零五九’!”夺下来才发现不是“一零五九”,是“三九一一”。

庆有正拉着他妈从外村的姥姥家回来,开着拖拉机头进了村口,庆有妈见状跳下来,一边叫庆有赶紧开着“小四轮”去乡里接云良,一边绕过乱成一团的婆娘们跑到巧儿屋里,她把炕上两床绿绸面的新被子都抱出来,这边大家已经把红生从小平车里扔出来,把被子扔车厢里,铺一床,盖一床,拉着巧儿飞奔到部队卫生院去灌肠洗胃。婆娘家小跑着跟在后面跑,福娃婆娘没忘了夸奖庆有妈几句:“婶子,还是你手脚利索,我都吓得光剩下打战了!”庆有妈脸色刷白,咂舌说:“哎呀,多周正安宁的媳妇子,可不敢把人家娃给糟蹋死了!”

一是农药喝的少,二是抢救得早,巧儿没死掉。云良骑着辆红色的嘉陵摩托回来,没有给红生赔钱,还找上门去动手把个残废打了一顿,红生在他胯下缩成一团喊叫:“不碍我的事,不碍我的事!”红生媳妇披头散发地哭喊着,把云良的手背咬出了血。多亏天平、庆有和“眯眼儿”二贵把云良拉开。打完红生,云良从团结学校把上八年级的小姨子小巧接到家里,伺候姐姐养病。那天,学书看到跑得满脸通红、额头的刘海和鬓角的发丝被汗水和泪水粘在脸上的小巧,胸口就被心脏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子。红生媳妇去村长银亮家哭闹说理,银亮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算了吧,算了吧,人家不是差点死一口子?扯平了,这件事以后谁也别来找我,找我我也管不了。”正好三队队长嘉平在村长家,嘉平就冷笑着撺掇红生媳妇:“啥也别说了,有本事你去把他家的房子点着!”

8

文明死后的那个暑假,学书弟弟学文开始参加劳动,跟着学书用平车往地里送猪粪。兄弟俩拉着一车猪粪往村外走,学书拉车,学文在后面推车,在村口碰上了林校长,林校长挺着腰板骑在自行车上,干干净净,文质彬彬,笑眯眯地望着他的两个学生,温和地问:“积肥啊?”林校长走远后,学文问学书:“哥,什么叫积肥?”学书笑着说:“就是往地里拉粪!”学文仰慕地说:“咱们校长就是有文化,说话就是不一样!”

回来时是空车,学文拉着木板平车,学书坐在车斗里,屁股朝前,脸朝后。荆条编的挡板扔在车斗里,底朝着天,像一座小桥在水里的倒影,学书坐在桥中间,叉开两条细腿,左脚踩在左翼板上,右脚踩在右翼板上,这样他的重量明显偏后,把车后翼子压得很低,一会儿在地上刮一下,发出“咯楞楞”的声音,在瓷实的黄土路上划出两道断断续续的白线。学文大概只有五六十斤分量,压不住车辕,他用两只肘弯把自己挂在辕杆上,吊在那里,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走路,两条辕杆像高射炮指向高远的天空里的几抹淡云。从力学的角度分析,学书的重量同时水平作用在车轴上,推动车轮在自行前进,没有这个巧劲儿,学文也拉不动他。

学文还没有长大,算不上家里的正经劳力,猪粪从圈里起出来装进车斗里,往地里送的时候,他跟在后面推车,哥哥学书把着辕杆,肩头搭着拉带在前面拉,遇到下坡路,学书把腿曲起来,双臂撑在两条辕杆上,蜻蜓点水一样轻盈地前进,学文跟在后面拼命追赶。一平车猪粪盘进地里,分成两堆,地里的土松软,学书能准确地让车轮走在车辙里,稍微偏离一点就会搁浅。回来的时候“大把式”学书需要歇歇劲儿,就把挡板扔进车斗,跳上去坐下来,小跟班学文就跑到前面去,胳膊肘分别搭在两条辕杆上,把自己吊在那里,像个大秤砣一样晃悠着往前走。

弟兄俩就这样从村口的那株老柳树下钻进来,柳树浓厚的阴影让学书心悸。前面矗立着一座两丈来高的大影壁,把大路生生截断,暂时分成左右两条弯路,他们从影壁上“工农共建四化”的巨幅画像下拐上右边那条路,绕进村里宽阔的大街。学书脸朝后,仰望着影壁这一面毛主席的画像,以及画像两边老人家的狂草诗句。那两句诗是阴刻的,每个字都深深地凹进水泥里一个指头深,几十年来,南无村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辨认所有的字,村里能把毛主席诗词都背下来的人也有几个,但落实到字上,尤其还是草书,都张不开嘴了。他们把这座影壁叫“主席台”,也即画着毛主席像的台子,一天到晚都有很多娃娃在主席台上爬上爬下。学书很喜欢那两行字的气势,看在眼里,激动在心里,每次经过都盯着看,暗自琢磨每一个是什么字,直到远得看不见了为止。他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琢磨,直到小学毕业才认完全,足足钻研了三年时间才弄明白,右边那一行毛主席写的是“四海翻腾云水怒”,左边写的是“五洲震荡风雷激”。不知为什么,学书一念这句诗就心潮澎湃,一念就眼眶发潮,用他后来听到成龙唱的那首歌来形容,那就是“但有豪情壮志在我胸!”

过了主席台,有一段缓坡,为了省点劲,学文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冲刺,快冲到坡顶上时,斜挂在肩上的拉带绷得紧紧的,学书像大人一样用一个肩头搭住拉带就可,学文个儿小,要像背书包一样斜披在身上才行,小家伙几乎是在地上爬了,他也不吭气,不愿意求哥哥跳下车来奚落自己。坡顶上是村里的老磨房,黄土夯筑的围墙在风雨中倾圮不堪,起起伏伏犬牙交错,一块墙头上长满狗尾巴草,摇曳着,另一块墙头却光秃秃的,像十字路口晒暖暖的那帮老汉有皮没毛的脑袋。自打镇上有了钢磨之后,村里的老磨房就废弃了,分给村里的五保户老姑娘秀娟住。有时候,秀娟的爸老罗圈会背着一捆新砍的荆条来,让秀娟帮他编平车上的挡板。老磨房院在路东,大门朝西开在村街上,路对面是原先三(生产)队的马房,马房的后山墙也是夯土筑就,因为有房檐的保护,显得还很新,细看也挂满了蛛丝。

过了老磨房就全是平路了,除了雨天压出的辙泥被太阳晒干后又硬又滑,路还算是平坦的。但学文不懂得顺着车辙走,车轮总是被他拽上高高的辙泥形成的土圪塄,他倔倔地不说话,心里很怕饶舌的哥哥会骂将起来。好在上了这道缓坡,村中十字路口总是平平展展的,两棵巨大的梧桐树把树冠从马房院里伸出来,树荫浓浓地罩住了路口的井亭,井亭年久失修,密密的瓦缝里长出一根根令箭一样的草,仿佛一个头发稀疏的人受到了大惊吓,头发都立了起来。井台上的辘轳早没有了,不知谁从哪里找来的一块四四方方的大青石,把井口盖得严严实实。每天有无数的娃娃们在爬上爬下,大青石早被磨得溜光水滑,一尘不染。井亭对面是“眯眼儿”二贵哥哥大贵家的茅房墙,墙外长着一株茂盛的石榴,开着红得让人心疼的石榴花,花瓣像喇叭,从喇叭深处探出细细密密的花蕊,红里透着看不清的白,顶端抹着星星点点金黄的花粉。那些头上箍着白羊肚毛巾的老汉们,排排坐,摆在一树繁花的石榴树荫下。

学文只顾埋头拉车,他是个羞涩的男孩,不去搭理那些撩逗他的老汉们,看也懒得看他们一眼。学书坐在车上,像个国王一样接受着老汉们对他勤劳、懂事的夸赞。也有那没大没小的老顽童起哄,咧着缺牙少齿的嘴诈唬:“喂,小的拉车大的坐,不像话!大的快下来,拉上小的。学文,我要是你,就不拉他,快把他和车一起推翻算喽!”学文不说话,只顾拉车,胸脯剧烈地起伏,学书大度地笑着,东瞅西看,顾盼生辉。然后,学书忽然一跃,跳下了车,木板平车往前一冲,差点把学文带倒,他气恼地把车辕掼在地下,终于腾出胳膊来抹眼泪,结果被汗渍和粪土弄了个满脸黑道道,像个唱戏的大花脸。学文的表现,惹得那排老汉开心地哄笑起来,空洞的嘴暴露出他们无比的快乐。

吸引学书的是井台边的梧桐树荫下一个“嗤嗤”冒绿火的红泥炉子,一个浑身油腻腻的黑脸长毛汉子,正就着那点绿火儿把几小段金属融化成水珠般银色的蛋蛋。学书蹲下来,好奇地看着那人把金属蛋蛋倒进一个黑色的模具里,又把他干枯皲裂的手指伸到脚边的工具箱里,“哗楞哗楞”一阵翻找,摸出一把尖嘴钳子,等融化的金属冷却了,用钳子把模具里粗糙成型的金属条夹出来,放到腿间夹的那个用铁棍支着的铁砧子上,一手拿钳子嘴夹着金属条,一手操起把轻巧的小斧头“叮叮当当”地敲起来。敲得两头都翘起来,翻一下,再敲另一面,敲瓷实了,就手从上衣胸兜里拽出一把小钢锉,小心地似有似无地锉那么几下,又把搭在肘弯里的一块看不出什么质地的抹布一头抻住,使劲地磨搓那个中间宽两头细的金属条。磨得光滑锃亮,捏在手里按到铁砧上,再从上衣胸兜里拔出一柄刻刀来,刀柄上缠着红色的胶条。粗笨的手指捏住刻刀,刀尖压到金属条中间的宽处去,刀头开始飞快地一翻又一翻,同时噘起支棱着几根老鼠胡须的厚嘴唇来,“噗噗”地吹着,一头下山猛虎就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金属条上。刻完猛虎,把怀里抱的铁砧子下焊的铁棍转一转,那一头是上面很细、下面越来越粗的锥体,就着那锥体把金属条弯成个圈圈,又薄又细的两头儿叠接起来,再拿小锤子敲敲,就沾在一起,成了一个金属环了。把那个刻着下山虎的金属环再锉几下,裹到抹布里揉搓揉搓,抖落到掌心里让围观的闲人观瞧,学书的眼神就开始发直:银戒指,刻着老虎的银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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