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素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东方曜不由得心疼起来,他轻轻褪了她的外袍,柔声道:“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没有下最后定论。这些日子我们连日赶路,你定是累坏了,先躺下睡一会儿,晚些时候,一起去用晚膳。”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秦素珏也确实觉得有些累了。
而且东方曜说的对,在没下最后定论前,胡思乱想,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被他扶着躺在床上,东方曜轻轻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又仔细给他掖了被角,直到亲眼看着她闭上双眼,才放心的离开朝明宫。
待离开朝明宫时,东方曜并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在侍卫的随护下直奔天牢。
皇宫的天牢比起刑部大牢更加阴森可怕,随着不断延伸到地底的楼梯,里面的光线也越来越微弱。
墙壁上挂着终年不灭的火把,空气中散发着阴湿的味道。
两旁把守的狱卒见皇上大驾光临,纷纷跪地,东方曜挥手,命众人平身,在狱卒的带领下,他直奔关有那女杀手的牢房。
可怜那女杀手早已经失去原先光鲜的面孔,嘴巴里的牙齿似乎被打落得干干净净,嘴角处不断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她双手被高高吊着,两只腕间束着粗砺的铁锁,头发零乱的披散着,面容憔悴,脸色惨白。
有狱卒将牢门打开,随着巨大的铁链撞击声响起,那被用过刑的女杀手,慢慢抬起头,瞟了东方曜一眼,随即,又低下脑袋,摆出一副拒绝去面对的样子。
东方曜冷冷一笑,负着双手,踏进阴森的牢门。
“都问出来些什么?”
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负责拷问的狱卒急忙跪倒,“回皇上,这女杀手嘴巴很紧,什么都不肯招。”
“哦?倒是个硬气的姑娘。”
东方曜勾起唇角,状似在笑,可笑意却根本未达眼底。
他走到被吊着的女杀手面前,伸出手,一把揪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女杀手被迫抬头,望进东方曜阴郁的眼里,被他那可怕的视线看得浑身一抖。
东方曜不紧不慢的笑了笑,“其实,你心里也是很害怕的吧?”
对方紧紧闭着嘴巴,摆明了不做任何回答。
“看你的年纪似乎并不大,十八还是十九?肯定不超过二十。”
对方屏息,试着别过脸,却被他大力的紧紧揪住,不肯放松半分。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来皇宫行刺于朕?”
东方曜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指望她能及时回答。
见她仍紧紧闭着嘴,慢慢放开手,松开她的下巴,“没关系,就算你现在不肯说,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说的。”
他的声音无比轻柔,可是在宫中当差的人都知道,当今德祯帝并非仁慈之人。
东方曜侧头看了拷问的狱卒一眼,笑道:“鞭子板子什么的,以后就不要用了。朕看得出来,这是个硬气的姑娘,就算你们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她也会死死忍着,万一再不小心把她给活活打死了,倒是得不偿失。”
收起笑容,淡然道:“想要一个人招认供词,方法有很多,你们瞧,这姑娘的五官长得也算精致,若是用刀一下下的划上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女杀手闻言,无意识的抖了几抖。
东方曜又继续道:“另外,朕听说有一种刑罚特别有趣,就是用竹签插进指甲缝里,将指盖剥去,不是都说十指连心么,指盖被剥开,想必那滋味一定会很美妙吧。”
那女杀手再次狠狠抖了一下。
“这宫里的酷刑千奇百样,如果这招不管用,那么就换下一招,反正宫里几百个御医随传随到。”
“你们也给朕仔细点,用刑的时候可千万别把她给弄死了,实在罚得狠了,就赶快把御医找来。咱宫里那么多上等良药,想医死人不容易,若医个半死不活的,朕相信那些御医还是有些本事的。”
“哦对了,如果所有的刑罚都不管用,就找些那方面要求比较高的侍卫,朕把她赏给他们,大家伙轮着玩,只要别把她玩死了就行。”
众狱卒听到这里,头皮都有些发炸。
他们是知道自家万岁爷从小就狠戾毒辣,薄幸无情,却没想到万岁爷发起狠来,竟然是这般可怕。
那女杀手在听到最后那一句时,终于露出仓惶的表情。
虽然她是个杀手,可毕竟是个姑娘,她可以不在乎肉体上的摧残,不在乎精神上的折磨,却无法不在意自身的名节。
东方曜见她终于动容,乘胜追击道:“朕若真想查出这件事幕后的真相,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你的坚持,并不能给幕后黑手带来任何安全感。不过你这个妙龄姑娘,可就要吃些苦头了。如果你真的决定和朕对抗到底,朕可是有的是时间,看着你体内的鲜血,被一点一点炸光的。”
始终不肯开口说话的女杀手终于怔怔的抬起头,“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给我一个痛快?”
东方曜笑了笑,轻轻点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朕自然会如你所愿。”
“好吧,我招。”
“朕洗耳恭听!”
那女杀手犹豫片刻,“我是北彊七皇子查哈克手下培养出来的杀手,名叫蔺红花,这次北彊有大部分人混进北岳,相信皇上已经猜出其中缘由。”
顿了顿,她又道:“北彊大王不久前被太医诊断出身患重疾,他膝下十四个皇子,为了争皇位已经斗得你死我活,七皇子查哈克为了赢得大王的好感,决定进军北岳,一洗当年的耻辱。”
“北彊的军力现在很强么?”
“七皇子在这些年中,的确暗中培养了不少兵马为他效命。而且不久之前,七皇子得知北岳皇帝大肆斩杀一批官员,此番举动定会引起北岳内部的动乱。”
“虽然得了老百姓的民心,可被斩杀的官员不在少数,定然还有一部分余党不满皇上所为,想要趁机造反。”
东方曜闻言,若有所思的揉了揉下巴,“这倒的确是一个契机,不过北彊大军想要进入我北岳,中间还有一道北海相隔吧?”
蔺红花道:“北海海王封奕,已经答应为七皇子打开海路,让他一路畅行了。”
东方曜双眼一眯,并未发作。
沉呤半晌后,冷冷一笑,“果然如此么!”
看来事情的确如他和素珏所料,内幕越来越复杂了。
他转身,向牢门口走去。
被吊起来的蔺红花对着他的背影道:“皇上答应给我一个痛快的。”
东方曜转身,眯眼看了她一记,挥袖之间,就听蔺红花唇内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
狱卒急忙上前去探她的鼻息,随即小声道:“回万岁爷,这姑娘已经断了气了。”
“把她放下来,好生安葬吧。”
说完,大步离开天牢。
当东方曜再次回到朝明宫的时候,秦素珏已经醒了。
祥贵按李太医提供的药方子,吩咐厨房熬了一碗药汤端了进来,秦素珏皱眉,似乎对那碗药汤深恶痛觉。
还是东方曜及时出现,露出委屈的神情,大有如果你不喝了这碗药我会很伤心的架式。
秦素珏拿他没办法,只能皱眉,将那碗用各种珍稀药材熬出来和药汤光得一滴不剩。
眼瞧着汤碗见了底,东方曜的脸上也露出明媚的笑容。
打发了祥贵之后,笑着坐到对方床边,“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讨厌喝药?”
秦素珏哀怨的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小时候最不喜欢喝药,干嘛还逼着我喝?”
“冤枉啊,我可没逼你,我这是关心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随你而去不活了。”
“呸!你怎么总说活不活的?”
东方曜笑得更加开心,喜滋滋的执起她的手,“所以为了让我更好的活下去,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你自己。”
秦素珏被他给逗笑了,两人闹了一阵,才恢复一脸正经,“对了,从那刺客嘴里问出什么来了吗?”
“你猜猜!”
“别玩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