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站在玄关处,门还未关,从门外灌进风来,早春的风还是刺骨的凉,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邹沫听完他的话提着的心略略有些放下,看他一眼,放缓了语气,“进来吧,把门关上。你在沙发坐坐,等等我。”
她放下车钥匙,转身去了厨房,倒一杯温热的开水,往里面加了点蜂蜜。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王秘书先润润喉。”邹沫将玻璃杯放在客厅的桌面上,捋了捋凌乱的发,恢复了一贯的沉静的姿态,“你知道庭之要去美国做什么吗?”
王秘书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心里疑惑,这个邹小姐平日里和孟董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孟董宠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是最近怎么好像邹沫对于孟董的所有事情都比他还不了解。
邹沫看着王秘书疑惑的神情,了然地垂下眼眸,“我和他正在冷战,所以”
邹沫一语未尽又抬头看王秘书。
他对上她的视线,挠挠头,才说,“我也不知道孟总要去美国干嘛,就是说要去两天,叫我帮他收拾收拾行李。”
“可订好了机票?”邹沫问。
“订好了,明天最早的一班。”
邹沫点点头,心中疑惑,正在失神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有电话打进来。
是大院的电话,而且是孟老爷子的书房电话。
邹沫对王秘书抱歉一笑,拿起电话走进厨房里,接起。
邹沫的这通电话有些长,王秘书坐在客厅里,不停地抬手看着表,有些着急。
依孟庭之的性格,他若是去晚了,他倒不会指责,只会拿眼刀嗖嗖地扫他。
邹沫终于接完电话出来,对着王秘书说,“不好意思,久等了,麻烦帮我也订一张机票,和庭之同一航班的,普通舱就好,和他隔远点。”
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为什么要隔远点”王秘书有些疑惑。
“照做就好。对了,你告诉他我去公司找过他的事情了吗?”邹沫问。
王秘书摇摇头,“还没有。”
他去得匆忙,孟庭之吩咐事情一向干净利落,也不会给他多余的时间,他自然是没想到和他说这些的。
“那就不要告诉他,包括我在家这件事,也不要告诉他。记住,你来收拾行李,没有遇到任何人。”邹沫站在上楼的阶梯处,转头对他说。
“那要是孟董怪罪下来”王秘书有些为难。
“你放心,他不会怪罪你,再说了,怪罪下来有我顶着,你怕什么?”邹沫勾唇一笑,摆摆手,上了楼,“我去帮他收拾行李,你在这儿等着。”
王秘书站在客厅,望着那娉婷而上的背影,心里苦闷得很,一个两个,都是些难伺候的主儿。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夫妻冷战,要他这中间人夹在其中当夹心肉馅,左右为难。
邹沫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下楼时提了孟庭之常用的行李箱下来,还不忘提醒王秘书带走孟庭之的手机。
那手机设了锁,是指纹解锁。
邹沫留着也没甚用处,她此时其实最想去见见他,看看他还好不好。
“差点忘了这把手机了。”王秘书一拍脑袋,接过手机,提过行李箱就要走。
“等等。”邹沫叫住他,急急地在进门的衣架上寻了件大衣,披在身上,看他一眼,“我跟你一起去。”
不见他一眼,她终究是不放心。
医院的走廊很长,正是晚上,灯光昏暗。
王秘书满头大汗地提着行李箱走到病房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噤了声,摇摇头走进病房里。
孟庭之正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来了?”
“嗯,路上堵了会儿车。”王秘书坐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家里没人吧?”孟庭之问。
王秘书看一眼站在病房外正透过窗子往里看的邹沫,咬咬牙,说,“没有。”
“我的手机带了没?”
“带了。”王秘书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孟庭之。
手机屏幕是邹沫与他的结婚照。
她穿着一袭大红色的牡丹龙凤袍,立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笑得一脸幸福,那双眼眸,好似囊括了天上的日月星辰,那样皎洁,熠熠生辉。
他寥落地看着手机屏幕。
邹沫在病房外透过窗子看着他。
他是瘦了,脸色也憔悴不少,此时躺在病床上,哪里还有平常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有密密麻麻的酸涩冒出来,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她的心。
手机里有好几通未接电话,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来自于邹沫的。
他微微一怔,看着手机屏幕一点点地暗下去。
墙上的挂钟显示是晚上十点。
墨尔本现在大概是晚上十二点。
不知她睡下了没。
他暗暗思忖着,终于下了决心,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
病房外有手机铃声响起,还有匆忙的脚步声远去。
通话旋即被摁断,铃声也戛然而止。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孟庭之猛地抬头,掀开被子便下了床,鞋也顾不得穿,奔到病房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只有空荡荡走廊而已。
“你刚才进来,可看到病房外有人?”孟庭之转头问王秘书。
王秘书一愣,还是说,“没有什么人啊。”
孟庭之黯然地垂下手,看一眼手机屏幕,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难道是幻觉吗?他总觉得她来过。
只是他最近似乎常常会出现幻觉。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手机铃声响起,却不是邹沫,而是大院的电话。
孟庭之接起。
“喂。”
“你小子住院了?”孟老爷子劈头盖脸地问。
孟庭之微微一怔,他似乎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扫一眼坐在角落的王秘书,答道,“您怎么知道?”
王秘书知趣地起身走了出去,出门前,对孟庭之微微颔首。
他点点头,看着王秘书将门轻轻扣上,退了出去。
“哼,我自然是有办法知道。你现在连住院也不告诉我了?这次准备瞒我瞒多久?”孟老爷子的语气不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