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您还嫁给他?”邹沫捂着嘴笑。她觉得温钰和孟老爷子的爱情故事浪漫,堪比电视偶像剧。
温钰脸上也蒙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沫沫,我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见惯了风雨的人了,我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便选了他,无怨无悔。后来有了庭之,又有了你,这个家渐渐变大了,我也知足了”
温钰像是想到了什么,笑意渐渐淡下去,“只是庭之他父亲,他一直喜欢什么时候都自己担着,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沫沫,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邹沫看着温钰的表情,微微一愣。
“沫沫,你告诉我,庭之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不大好?”温钰看着邹沫问。
她的那一双眼睛,像是要望进邹沫的心底,有着不得答案不罢休的坚持。
“妈”邹沫垂下眼眸,避开那窒人的视线,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沫沫,庭之他父亲觉得我身子底薄前几年经常生病,所以不敢告诉我。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活到这个岁数,也是个看淡生死的人了。他们不说,我却已经猜到七八分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知道,庭之那样一个事业心强的人,怎么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宣布退任孟氏集团的CEO?而且,他这次回来,脸色也很不一样,瘦了许多。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却不知这样让我蒙在鼓里自己猜来猜去,对我来说才是一种煎熬。”温钰牵起邹沫的手,轻轻拍着,“好孩子,你告诉我,庭之到底怎么了?”
邹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左右为难起来。
“妈,何必为难沫沫告诉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温钰和邹沫两人同时看向厨房门口。
是孟庭之,他已经换了身休闲的常服,绵软的布料,衬得整个人清和不少。
他走进来,神色波澜不惊。
“庭之,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温钰直直地盯着孟庭之,一副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阵势。
“脑胶质瘤。正在恶化。下周手术。手术有风险,可能在手术台上再也起不来。”孟庭之一边倒着水,一边说。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只是倒水的僵硬的姿势,出卖了心思。
温钰一怔,她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却没想到现实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下周就手术?这么快?”温钰失神地问。
“为了不耽误最佳的治疗时机,只能这样做。”孟庭之答。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几个月前。”
温钰点点头,手撑在料理台上,眼睛失了焦距,仍是硬撑着,点点头。
今天在大院的这顿午饭吃得十分沉默。
所有人都静静的,也不说话,只余筷子与瓷碗的轻微碰撞声。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孟老爷子先吃完了饭,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看着温钰愣愣地坐着的样子,碗里还有大半碗的饭。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停顿几秒,又叹了口气,起身,拄着拐杖上了楼。
今日外面的天有些阴了,白天的老宅里也不开灯,就任由暗着,气氛更加地窒人。
外面起了风,大风卷起尘土,撞得百叶窗哗啦啦地响。
“过几日得叫人来吧这些百叶窗都换新。都有些年头了,你父亲舍不得这些百叶窗,说是市面上再找不到这样好的图案和材质的了,可是不换掉能怎么样呢?要是再下几场大雨,刮几场大风,怕是会都碎了。”温钰开口说着,看着孟庭之。
孟庭之显然没有想到温钰会不着边际地说这样的事,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才说,“是。我过几日便叫人来换了。”
“喝点石斑鱼汤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喝这个的,邹沫也盛一碗喝,补补身子,还怀着孕呢。”温钰拿过邹沫的汤碗,盛了一大碗浓白的鱼汤在里面。
“谢谢妈。”邹沫接过鱼汤,抬眼看了一眼温钰,她对着她微微一笑,笑里有泪。
终于是还要接受现实不是。
再难,也要接受。
邹沫坐在床上整理孟庭之的衣服,一件一件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熨平整,再挂到衣柜里。
爱一个人,便是为他做这点事情,都觉得幸福。
行李箱底有一件深色大衣,休闲的样式,面料是Capra-Hircus.这是她未和他结婚时送给他的。
她抚着上面的纽扣,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又笑起来。
孟庭之与孟老爷子在书房里谈了许久,回来时,房门微微掩着,露出一条细缝。
正好能够看见坐在床上整理衣物的邹沫。她整理得专注,并未发现她。
他不知不觉,竟然就这样驻足偷偷看了好久。
她为他整理衣物的样子太过温柔,温柔到他舍不得打扰。
他想,他这辈子,就算是这样匆匆而去也是值得的,他碰到了这样一个小姑娘,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此生,得一人,足矣。
她笑得灿烂,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睛眯成弯弯月牙。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他推开门,走进去。
她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嗔怒地看他一眼,“走路也没声音的,吓得我不清。”
“是你想得太入迷了,孟太太。”他俯身抱住她,捧着她的小脸蛋,低头亲下去,又轻轻揉.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问,“刚才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