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照顾初七的师父是静云法师,寺庙里资历较老的一位僧人,救治过的孩子无数。
知道孟庭之愿意出资资助初七,很是高兴。
邹沫一连几天都带着好吃的去看初七,听他说些童言童语,两个人的感情愈加浓厚。
初七第一次见到孟庭之的那天,是初七的生日。
说是生日,其实是他被福利院收养的日子。
邹沫在静云法师的同意下,把他带回了家。
彼时孟庭之开车去接他们。
他身姿欣长地立在初七面前,对他微微一笑,他说,“你好,小家伙。”
这时候,孟庭之没有想到,日后他会那样疼爱眼前的这个孩子,初七也没有想到,他这一生的所有父爱,会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子。
当然,这是后话。
初初见时,初七还是有些怕生的。
后来,初七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们家里。
一来二去,近两个月的相处,让初七渐渐和孟庭之熟络起来。
甚至有些时候,初七和孟庭之的感情,比和邹沫的还要深厚。
“小家伙!”孟庭之躺在床上,抵着初七的小额头,双手撑着初七的两腋,把他举起来,初七被举得很高,尖叫起来,又咯咯地笑。
“好玩吗?”孟庭之问。
“好玩。”初七裂开嘴笑,抱住孟庭之的胳膊。
“嗯,最近壮实了不少。”孟庭之掂了掂小初七胖嘟嘟的小身子,“该减肥了,小胖子。”
“我不是小胖子。”初七抗议道。
“不是小胖子是什么?”孟庭之调侃他。
他看着眼前的小人,笑着。他从未有为人父的经验,却和初七意外地投缘,相处良好。
这样一个小小的,肉嘟嘟的小人儿,抱在怀里,软绵绵的一团。
邹沫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他有时候会想,他们的孩子,不知会不会似初七这般可爱。
晚上送初七回净法寺后,孟庭之坐在桌面旁,手里研究着初七的玩具。
恰好邹沫从外面进来,见他认真的样子,有些好奇。
“摆弄什么呢?”
“初七的玩具,说是坏了一个零件。他心爱宝贝得很,说是从福利院带过来的,死活不肯换新的,我便帮他修修。”
“我怎么觉得,我失宠了?”邹沫扶着腰在他身边坐下来,用之前他调侃过她的话回敬他。
孟庭之抬头看她一眼,笑起来,放下初七的玩具,将邹沫揽过来,手覆上她的肚子,“快有七个月了,再有三个月就要临盆了。”
“孟先生可期待?”邹沫窝在他怀里,嘴角蕴着浅浅的笑意。
“期待。”他轻声说,目光沉沉,似不在状态。
“你这个月的复查结果如何?”邹沫忽然想到这件事。
孟庭之手上动作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顿,缓缓说,“一切都好得很呢。”
“霍夫医生有没有再交代什么?”邹沫又问。
“没有,还是老样子,换了些药而已。”他云淡风轻地说,换了姿势,头轻轻靠在她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样子,屏住呼吸观察里面的动静。
过了良久,里面的孩子似乎是知道父亲在外面等着他动作,故意安静安分得很。
孟庭之有些泄气地说,“似乎睡着了。”
“刚才还踢我呢,你一贴上来,他就安分了。”邹沫看着他说。
“可会闹得你辛苦?”他问。
邹沫摇摇头,笑得温和。
“庭之……”她靠在他肩上,轻轻地说,“我觉得现在很幸福。我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是我这两年,度过的,最好的时光了。”
这几个月,岭城好山好水滋养着,他的身体逐渐好转,她渐渐忘却了他的病痛,没有利益纠纷,也没有工作压身,他们如同一对平凡的老夫老妻,在这山水村落间,过着平淡却惬意温情的生活。
他揽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肚子,闭目养神。
院子里有蝉鸣阵阵,倒显得周围静得很。
邹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直起身子看他,“对了,我这几天得去一趟苏黎世。”
“去苏黎世做什么?”他睁开眼睛看她。
“办离职手续。我前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去办。想这几天抽出时间去一趟。”邹沫答。
“真的舍得从时斐离职?”孟庭之抬眸看她,他知道时斐对于她的意义,也知道她达到时斐如今的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让她辞职其实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舍不舍得有什么用呢,孩子不久就要出世,等孩子生下来,我的重心不可能那么快就回到工作,不如辞了,也好。”邹沫轻声说。
“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欺我也。”邹沫道,“再说了,有舍必有得,我攀了孟先生这个财主,我还要什么工作?”
她的一只手攀着他的,样子狗腿得很,他忍不住发笑,摇着头,说,“那你准备去几天?”
邹沫掐着手指头数着,“大概三天吧。办完离职手续顺便看些在那儿的朋友们就回来。”
“你怀着孩子,终究不方便,我陪着你去吧。”他说。
“不用你陪我去的,Estelle正好这几天在香港办事,她会过来岭城和我坐同一班飞机前往苏黎世,她会照顾我的。我们太久没见了,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你要是在的话,我们肯定不自在。”
“那好。”他勉强同意。
“等我从苏黎世回来,我们领养初七好不好?”邹沫开口问。
她觉得这个孩子和她还有孟庭之都投缘得很。
孟庭之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略略思忖,“想好了?”
“嗯。”
他仍是有些迟疑,“沫沫,倘若,倘若有一天我走了,你带着两个孩子,还是有些辛苦的。”
虽然他也喜爱小初七,但他仍怕自己走之后,邹沫一个人带着孩子会辛苦。
他已经给她留了一个牵绊了,不想再增加她的负担。
“初七不是负担,有他在,我很开心。”邹沫看出他的心思,缓缓说。
孟庭之拧着眉思考,终于是拗不过她认真的神情,也罢,也罢,他也不想再考虑那么多身后事,他只想珍惜和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让她开心便是了。
半晌,邹沫忐忑地抬头看他,听得他声音清和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