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从玻璃窗看向外面阳光正好,楼底下的喷泉边上有孩童嬉戏。
邹沫抱着文件立在窗前,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苏黎世下午两点,她与他相差六个时区,他那儿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
手机壁纸上的那人插着口袋,侧脸清俊,眼眸中似有星辰万点,这是她的人,她的庭之。
“沫,你回来了?”有同事和她打招呼。
她抬起头微笑着颔首,“是呀。”
“听说项目完成得不错,你真是越来越出色了。”
“团队的力量最大,我要感谢我的其他两位队友,Estelle和乔。”她向来谦虚。
“听说你结婚了?”
“对。”她没想到她结婚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听Estelle说,你的新婚丈夫是个很英俊的东方人。”果然八卦不分国籍。
邹沫浅笑着不再言语。
寒暄过后,同事回办公室了。
走廊上仅余下她一个人。
她后续也没有什么工作了,清闲得很,就等着等会收拾完东西,开始她的假期。
突然特别想他。
他此时在干嘛呢?晚上八点,他可能在书房开视讯会议,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坐在书桌前,不动声色地听着人汇报工作,他向来很忙的。就连春节也是这样,毕竟孟氏集团在其他国家也有分部,大多是没有春节的概念的。或者他已经完成了工作,关了视讯,迈着悠闲的步子泡一杯清茶,然后坐在卧室的乳白色地毯上,静默地读一本书。又或者,他正和孟老爷子下着棋,被对方频频悔棋,还能神色自若地步步追击
她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孟庭之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孟先生在干嘛呢?让我猜猜?”邹沫靠在玻璃墙上,笑意盈盈,“你在开视讯会议?”
他在那边轻笑一声,“沫沫,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今天是除夕,我就算再工作狂,也是会为我的员工考虑,国外分部也有许多中国员工,我总不能太过苛待他们在除夕这天还让人家跟我视讯汇报工作。”
“我倒是忘了,今天竟然是除夕了。”她惊呼,竟然时间过得这样快。
去年的除夕她在干嘛呢,好像去年的今日,她也是在苏黎世,独自一个人在公寓里,加班赶材料到深夜。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除夕了。
在国外多年,好像就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才会过除夕的。
他其实过得也随意,只是会在除夕这天包上几盘饺子,然后和她一起在网络上看春晚。
她吃饺子爱吃玉米虾仁馅的,偏偏他最讨厌吃玉米。
总是要包一盘玉米虾仁馅,再包上一盘芹菜虾仁馅。
她和他一起吃着饺子,一起守夜。
她最喜欢看春晚,等着赵本山和宋丹丹出场。
然后学着里面的经典台词,念上一阵。
后来,赵本山和宋丹丹不再上春晚了,春晚好像也渐渐变了味道,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温馨与年味儿,她不知道究竟是演员换了,还是人长大了,心境不同了。
时间阔步往前走,人们被甩在后面,欢歌笑语的记忆随着流年转换,也渐渐淡了模样。
后来,他们分开的那五年,她过得浑浑噩噩,自己一个人,好像也不大重视这些节日了。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成了日后最温暖的回忆。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电视声,静静听了,是春节序曲。
开场白还是老套的那句“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国中央电视台,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此时此刻,我们是在中央电视台一号演播大厅”
“在看春晚呢?”她浅笑着问。
“嗯,父亲和母亲在看呢,也没什么事,就陪着他们看。”他似乎踱着步子走到了阳台,有细微的推拉门的声音传来。
还有有呼啸着的风声。
“今天北.京下雪了。”他说。
“好看吗?”她轻声问,似乎也能看到相隔万里外夜空下的大雪纷飞,他在阳台上,仰着头,靠着栏杆给她打电话的样子。
“好看。今天吴家明带着他家小子过来拜年,我们一起在大院的空地里打雪仗。他们两个对我一个,好不要脸。”他和她谈起趣事,声音也变得轻松和欢快,“到底是老了,筋骨不行了。差点儿就赢了。”
“孟先生,别天天喊老好不好?就您这样,去夜店,照样有大把的小姑娘愿意跟你回家。”她调侃他。
“可是怎么办?她们都不是邹沫。”他语气淡淡的,偏偏让人听了琢磨出点委屈的感觉。
“孟先生,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想念你太太吗?”她嘴边一抹笑意逐渐放大。
“唔好像也可以这么说。”他答得坦然,他的嗓音透着令人觉得很舒服的温暖,就像雪地里的阳光,那样暖洋洋的,春意融融,仿佛所有烦恼都可以融化在那里面。
“今年的除夕不能一起过了,好可惜。”她感叹,新婚后的第一个除夕,竟然也要分隔两地。
“明年,明年陪你过好不好?”他低声耐心地哄着。
“还有圣诞节!今年的圣诞节本来说好了要陪我来苏黎世过的,结果遇上了那么多事情。明年就要全部一起补过了。”她得寸进尺。
“好,都听你的。不过,你什么时候要回来呢?孟太太?”他问她。
邹沫略略思忖,数了数手指头,才答,“我刚和上次交接完工作,准备回去好好过假期了,不过公寓那边的话,我打算退租了,还要和房东处理一些退租的事情。你知道的,我的房东是个特别严谨的瑞士人。我必须把一切处理妥当。”
“你终于打算回去住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他指的是,他在苏黎世的房子。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人都嫁给你了,作为孟太太,我不能浪费孟先生辛辛苦苦赚来的一针一线。”她绕着一缕发丝,说得轻松随意。
他在电话那头笑起来,问,“什么时候搬家?我安排人去接你。”
“明天下午大概两点左右。”她沉吟了一会儿答。
“好。我让人去你公寓楼下接你。”
“好。”她眯起眼,觉得今天的阳光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