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科考也接近了尾声，殿试也开始了，十五名学子全部进来金碧辉煌的议政殿，许是第一次来，连衣角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在场的大臣，特别是站在门口处的人，都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遥想当年，自己进入金銮殿时，也是如今这番模样。
苏穆沉着脸，翻看着摆在龙案上的试卷，策论都极为出色，自他登基，柴家屹立朝堂不倒，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这样出色的策论了。
但是苏穆的心情并不好，前朝的事情解决了，可是后宫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苏穆这几日都不敢去安乐居，怕看见月闽唯满是晶莹的眸子，还有江素辛无所谓的模样。
直到宁启提醒，苏穆才从沉思里出来。
“国师，殿试就劳烦你了。”苏穆沉着脸走进了偏殿，留下一殿大臣面面相觑。
有的更是小声的埋怨起来，“自从皇贵妃回来后，皇上的心思也不在朝政上。”
“哎……谁说不是啊。”
“真是妖女。”
……
离子旭自是走上了高台，宁启连忙搬了个椅子放在龙座下方。
殿试在紧张的进行着，安乐居的月闽唯也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哀嚎着。
苏穆被安乐居的内侍总管带了过去，一直站在屋外。
秋风落叶中，拂乱了苏穆的额前的碎发，他一双眼正盯着屋内出神，耳边也充斥着撕心的喊叫声。
他应该怎么办？
身穿着绛红色嬷嬷装的龙嬷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了立在秋风里的苏穆，眼里飘过一丝冷厉，随即换上恭敬。
“皇上来了？”
谁也不能够破坏她最好的藏品。
苏穆闻言，满口无奈的问了一句，“贵妃怎么样？”
他是没有勇气进去的，他害怕听见月闽唯祈求的声音。
他怕应允了月闽唯的请求，可是他也放不下江素辛。
龙嬷摇了摇头，带着沧桑心疼的说，“贵妃的肚子又疼了，怕是再疼一次，孩子也保不住了。”
苏穆听完，微微抿唇，还有一次，孩子就保不住了？
那么月闽唯该怎么办？
她那么期待那个孩子。
苏穆听闻，这几日月闽唯也在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孩子用的东西。
门内的声音时大时小，还夹杂着低低的哭泣。
疼痛过后，月闽唯似是安慰着肚里还未成型的孩子，“宝宝，你放心，你爹很爱你的，也很喜欢你，所以你不会有事的。”
这一句话一字不漏的传进苏穆，苏穆心里一震。
他两个女人，两个孩子，他想留下。
“皇上，老婆子是看着贵妃长大的，贵妃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龙嬷叹息的说到。
“你好生照顾贵妃，孤重重有赏。”
苏穆转身离去，始终没有进屋。
月闽唯看见印在窗户的影子消失不见，哭声低低的传出。
她不过是个女人啊。
她不过要的只是一个温暖怀抱。
苏穆，你答应过月闽唯的，你的下半辈子要好好的对她。
可是，你却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救下她和她的孩子。
“娘娘，你可得好生保重身体。”龙嬷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床边。
“龙嬷，我腹中的孩子？”月闽唯抬起头，带着抽泣声。
龙嬷说，反噬的影响极大，孩子可能也会有危险。
她刚刚还感觉到孩子再说，我想活下去。
这会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娘娘放心，孩子会平安降生的。”龙嬷安抚着月闽唯，“不过皇上的态度……老奴怕救下孩子的命，救不了娘娘。”
如果不脏掉自己的手，那么便好。
若是要自己动手，也不过是短暂的血腥罢了。
月闽唯一怔，苏穆的态度？
今日她在床上痛的翻滚着，可是他却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看看她。
他的态度究竟如何？
不都显而易见了么？
他想留住江素辛，留住那个孽种。
月闽唯睁开眼，敛去伤心，冷声说，“龙嬷，吩咐祖父的人动手吧。”
苏穆，既然你不忍心，我来帮你可好？
“诺。”龙嬷捻了捻月闽唯的被角，“我会吩咐下去，至多不过三日，就会有结果了。”
当然龙嬷也不会告诉月闽唯，其实她的体质不适合生孩子，所以孩子在第一次腹痛时，已经是个死胎。
只不过因着秘法的原因，死胎也会长大罢了。
“摆驾，我要去瑾乐宫。”
她要去看看江素辛怎么样了？
龙嬷说，只要她遭到反噬的时候，江素辛必然会痛一百倍。
“诺。”
此时江素辛也正在绣着小荷包，小艾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汇报一些清水楼的状况，大多的消息站点都没有动，只是总部迁移了。
江素辛点了点头，问道，“书月说大约还有几日？我们也要准备动身了。”
早点走，早点安心。
月闽唯坐着步辇而来，远远的看在瑾乐宫的门口立着一个人，明黄色的衣服随风飘起，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微微上扬，正带着笑，看着殿内。
那是苏穆，刚刚从安乐居出来的苏穆啊。
月闽唯心里闪过，你还在为了他伤心？
他可是在关心着另外一个女人。
她想，他们在一起的那许多夜，临到早晨时，苏穆就悄悄起身，不是去上朝，而是来看江素辛了。
还记得那夜，他们欢愉之后，苏穆端来的那一晚补药。
如今才惊觉那是一碗避子汤。
后来那夜，是苏穆喝醉了的时候，他伏在她身上，一声一声的喊着‘素辛，素辛’，也是那夜后，她逃脱了避子汤，所以有了这个孩子。
那时候，苏穆就已经爱上了江素辛。
而她还在自欺欺人的以为，苏穆只是错认了人。
她想，苏穆怕是也不知道自己爱上了江素辛。
他那样一个人，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会宠爱至极，怕是早就将她与孩子血祭，救江素辛母子。
但凡他不爱的人，他都是残忍的。
月闽唯突然吩咐抬轿的人，原路返回；轿夫得了命令，调转轿子，就回去了。
似是风沙迷了月闽唯的眼睛，一滴泪水滑落。
在心底暗暗发誓，今日之后，月闽唯不再爱苏穆。
月闽唯当为孩子与自己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