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直到天明才离去,走时还嘱咐白芍好生照顾江素辛,若是有什么事情可直接去御书房与承明殿。
白芍慌忙应下,送走苏穆,宁启却留了下来。
今日的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刮在脸上是刺骨的疼痛,落叶被卷起来,满院子的飘散,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与落寞。
江素辛醒来时,肚腹处的余痛还未消散,江素辛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上却很清爽,白芍并不知道苏穆与江素辛之间的事情,只道自家娘娘是重获圣宠了,眉眼间都是笑意。
此时的她手里正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红枣粥与一盘点心,唇角弯曲的走进去,将将放在桌子,便看见江素辛正要掀开被子起来。
她连忙走了过去,“娘娘,你好些了么?”
“嗯,还好。”江素辛动了动,闻见红枣的味道,觉得有些饿了。
忽然觉得今早的点心都如此好吃,更是不由的多吃了些。
“白芍今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江素辛擦了擦嘴,才放下手里的碗,也才发现白芍的喜意由唇角慢慢放大。
白芍边收拾碗筷边笑着说,“娘娘不知?昨夜皇上守了娘娘一夜。”
皇上还是心疼娘娘与皇子的,白芍心想,这样娘娘就不会半夜的时候。悄悄流眼泪了。
江素辛闻言一愣,他昨夜守在她身边?
昨夜她的身边的确是有一个温暖的身躯,可是她以为是在做梦罢了。
昨夜似乎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许多话语,只是一句也记不得了。
昨夜是苏穆来了么?
他竟不在乎他们是兄妹?
这时候宁启进来,“娘娘,贵妃来了,娘娘可不见。”
江素辛一看宁启,白芍的话也信了三四分,又想到宁启说,贵妃来了。
那个女人来做什么?
江素辛刚想摇头,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姐姐,今日可好?妹妹本来早就想来拜访,拜访姐姐,实乃身子不适,姐姐见谅才好。”
她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柔可人,眉眼间也带着款款笑意,一身锦衣,自门口走进来。
“参见贵妃。”江素辛连忙起身行礼,月闽唯一把拉住她,带了起来。
“姐姐客气了,不必如此多礼。”
见江素辛抿唇不说话,月闽唯又笑着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女,“我与姐姐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见侍女走出门外,月闽唯才看了看江素辛及身边的宁启,“大监,你也去门外候着吧。”
“诺。”宁启走出门外,侍女顺带关了门。
刚好喜贵从浣衣局回来,手里的东西还没有放下,赶紧交代了喜贵几句,就往前朝赶去。
“贵妃想说什么?”江素辛以前认为自己与月闽唯也是血脉相连,可是如今一看,她们全然没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看着脸上挂着虚伪笑容的月闽唯,江素辛就觉得心里憋着难受。
她们不是姊妹,反而面前这个人,也算是杀了妹妹的凶手之一,哪怕她也是受害者。
“姐姐,竟对我如此生疏?”月闽唯感叹了一句,随后摇了摇头,“姐姐,你可知你江家如何灭门?”
若你知道杀害你江家的凶手,是你肚腹内孩子的爹,你还会如此镇定么?
月闽唯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为了孩子,江素辛你必须去死。
“贵妃娘娘,你来,不过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江素辛浅浅开口。
江家的事情,过去许久。
师傅说,那是嫉妒江家之人干的。
江素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月闽唯怒了,凭什么她就如此淡然若水?
凭什么她每夜都要受尽煎熬?
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差距如此大?
“我知道姐姐不信,可是妹妹不忍心姐姐一直蒙在鼓里。”月闽唯说,“想必姐姐一定听过,帝王的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
所以苏穆毫不留情的抄了江家。
可是世人皆以为是为了她,苏穆才会斩杀江甫。
可是事实究竟怎么样呢?
江素辛一愣,随即笑道,“贵妃当我是傻子么?”
倘若当年的真相如此,他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娶她,还许下那样一个诺言?
这一切不过只是眼前之人的一派胡言罢了。
“姐姐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着姐姐辗转承欢仇人身下,还想要为仇人生下孩子,就及其惋惜。”月闽唯一席话说的痛心疾首。
“贵妃娘娘,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么你说完了,可以走了。”江素辛冷冷的说道。
不管当年真相如何,眼前人的话语不能听。
突然一股馨香传来,江素辛只觉得脑袋有些眩晕,月闽唯浅浅笑着,朱唇微启,“当年我救过木头,他欠着我救命之恩;奈何江甫想要谏言杀了我,所以木头为了我,就杀了江府。”
“哦,对了,木头就是苏穆。”
“如今木头在议政殿内,正商量着杀你一事,你还不快快去问个明白?”
月闽唯的话就如同催眠曲一样,江素辛木然的点了点头,月闽唯见目的达到,就带着侍女翩然离去,只是离去前,留下了一行血液。
江素辛跟着走出门外,站在冷风中,风拂起江素辛的衣角,吹乱头发,她的双眼从无神到愤怒……
苏穆到了朝堂上的时候,大臣正在激烈的商讨着什么,看见苏穆来了,立马缄口不言。
直到身前的内侍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才有大臣出来,“臣有事启奏。”
“李侍郎,你所奏何事?”苏穆瞟了一眼李侍郎,又看了看站在前排的焦濯,焦濯低头看了看手,苏穆顿时了然。
那件事情没有解决。
“臣今日在帝都内听闻一件事情,关于昭仪娘娘的。”李侍郎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未说。
那个女子终究回为自己儿子的那桩事情付出代价。
“唔……李侍郎怎么不说了?”苏穆语气冰冷的看着他。
他想过会如此,却没有想过如此之快。
“臣……臣听闻帝都短短半月发生了无数事情,皆与昭仪娘娘的命数有关。”李侍郎咬着牙说完。
苏穆的神情冰冷,看着李侍郎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昭仪的命数?”
苏穆的话音将将落下,宁启就进来了,低声耳语几句,苏穆脸色更是难看数倍,目光阴鹜,“今日退朝。”
还未等内侍高喊‘退朝’二字,一袭素衣的江素辛就臣殿外走来。
侍卫也不敢拦着,因为江素辛手握着苏穆一直佩戴在身边的短刀。
那是一把跟‘尚方宝剑’一样的短刀。
众人看见,纷纷跪下,苏穆见江素辛来了,心下忐忑不安起来。
彼时的江素辛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眼底一片冰凉,挺着隆起的腹部,缓缓走进来,手里的短刀似乎指向苏穆。
宁启更是心惊,北漠的妖法极多,眼前的女子,似是奇怪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