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你佛门为何不出手,任由我玄宗两位圣人惨死当场。”苏匆从同门师弟肉身燃烧的火焰上移开目光,冷脸望着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佛门中人质问道,“你不要忘了,如今我们在同一条船上,进入了这卷手札洞天,我玄宗的人要是死绝,你佛门之人也别想独善其身。”
“不是老衲不出手,要冷眼看着你玄宗之人死。”忘尘眯着眼,望着那个在帮紫麒麟修复后蹄的黄袍老人缓缓说道,“而是纵使老衲出手,也于事无补,我们杀不死他。”
“如果方才我那两位同门没死,我们十个圣人联手都杀不死他?忘尘,你休要用这等可笑的理由来诓骗我。”苏匆愤然说道,“你要清楚我们如今的处境,我玄宗死掉一个人,你佛门从这隅手札洞天逃出去的机会就会少掉一成,你想隔岸观火,坐收渔利,根本不可能,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方才你们三个圣人联手共击,三记佛尘同时砸在他背上,伤了他半分没有?”忘尘也不怒,耐心说道,“如果方才那三记佛尘是砸在老衲背上,老衲就是不死,恐怕也会修为全废,肉身残疾,不死不活。苏匆,你可知他为何能在你们三记佛尘下还能毫发无损。”
忘尘和尚的年纪大,辈分高,见多识广,这一点毋庸置疑。
苏匆面色有所缓和道,“为何?”
忘尘不苟言笑道,“黄帝内经能点化万物,如果老衲猜得没错,他应该是被黄帝内经点醒的一具尸骸,想要杀掉他,除非毁了他的肉身。”
苏匆干脆道,“那就毁了他的肉身。”
“三记佛尘毁不了他的肉身,十记百记同样毁不了他的肉身。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一具剑骨,所谓剑骨,便是无数圣人的尸骸经过千锤百炼,融合成一具骨骸。想必这具剑骨是常行山经道传承万载以来,所有身死道消的圣人的肉身淬炼而成,不知融合了多少位圣人的尸骸,才有一具如此完美无瑕的剑骨。”忘尘苦笑道,“在南州,不论是你玄宗还是我佛门,圣人身死道消时会凝结舍利,虽然留下了毕生修为,但圣人会因此尸骨无存,所以玄宗佛门从不锤炼剑骨。中州道门没有凝结舍利的秘法,所以有不少道门为了不将圣人的尸骸浪费,便用之淬炼剑骨。”
苏匆虽然贵为玄宗长老,一身修为惊人,但关于剑骨他还是第一次听闻,“剑骨有何用?”
忘尘目含希冀道,“可以用来炼剑、炼刃、炼一切道器,像他这般完美无缺的剑骨,恐怕胜过世间一切的天材地宝,想要毁了他的肉身,唯有将他逼入能将他炼化的炼器神鼎。我佛门虽然有一具神鼎可以将他炼化,但是此行出来老衲没有将之带在身上。再者,以我们目前这些人手,也很难将他逼入神鼎内。”
苏匆倒是没有怀疑忘尘这番话,心有不甘道,“我们当真拿他就没有办法?”
忘尘无奈说道,“如果他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他杀了两人,身上的杀机已经消失,我们不能再得罪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于这具剑骨,忘尘心中垂涎至极,却又力不从心,拿不出别的办法将之占为己有。
剑骨,这也是莫木鱼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西子这老匹夫远望着剑骨,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却厚颜无耻道,“罗小石自幼就想要一柄绝世无双的剑,想必也只有用那具剑骨炼成的剑才会合罗小石的心意。杨铁钢,老夫身上正好有可以将那具剑骨炼化的神鼎,你要是能将那具剑骨弄到手,老夫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成全你,免费帮你将之炼成一柄剑,就当是你给罗小石的聘礼。”
罗小石要的东西还真多,一会要紫麒麟,一会要剑骨,莫木鱼也懒得深究到底是这老匹夫想要,还是罗小石想要。
想起水合沧露那个蠢女人怀孕时非要大如明月的珍珠,他九死一生去不归海找,找来后,水合沧露竟然跟杨春芽两人磨成粉敷面,莫木鱼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罗小石要是想要月亮,我是不是也要上天去给她摘一个。女人啊,就不能惯。我看啊,终南山神将府家底子薄,罗小石我不娶也罢,上青楼也花不了几个钱。”
西子寒声威胁道,“老夫让你娶罗小石,你不娶也得娶。”
老匹夫吐出的寒意割得他脖子痛,莫木鱼只好服软道,“好,我娶,一定娶。到时候娶罗小石回了终南山,我一定将他当菩萨供着。”
西子语气有所缓和道,“你作为剑道天才,见到万载以来无数圣人的遗骸淬炼而成的剑骨,难道就不动心,不想将之炼成一柄剑,据为己有?”
莫木鱼将竹剑春雪和竹剑阿五拿在手里,不以为然到,“我有一柄灵剑,此行出来没有带在身上。这柄竹剑春雪堪称神剑,是我幼年偶然所得。这柄竹剑阿五是凡谷前辈赠予我的,宰相之威能驱散元气,压制识海,诡异莫测,乃是无上利器。我已有三柄非凡的剑,为何还要再要一柄剑?”
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十足,实则莫木鱼的内心对那具剑骨神往不已,奈何,玄宗佛门的十来个圣人都对剑骨束手无策,莫木鱼想要对剑骨下手,还不是自寻死路。
“没有半点野心和上进心,日后罗小石跟了你,免不了要吃苦。”西子冷哼了一声,没能成功唆使莫木鱼去取剑骨,他心中有气,一时见到莫木鱼那张脸就心生厌烦,索性不再看。
不多时黄袍老人修复好了紫麒麟的后蹄,紫麒麟踉跄站起了身,苏志身上的鬼火已经熄灭。鬼火熄灭,也意味着燃尽了生机。紫麒麟喷出一道鼻息,将苏志的骨灰吹散,一颗亮晶晶的舍利出现在骨灰四扬的空气中,紫麒麟大吸了一口气,将苏志的舍利吞入腹。
黄袍老人站到紫麒麟身前,撸着紫麒麟仅剩的那只前蹄上的毛发,紫麒麟舒服得直翻白眼,喉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黄袍老人一边撸紫麒麟,一边脖子又转了一百八十度,面相苏匆忘尘等人,寒声威胁道,“还有一颗元灵,在尔等谁的身上,交出来,否则死。”
紫麒麟闻言朝苏匆目怒凶光,咆哮了一声。
到手的宝物,要再交出去,心如刀割,苏匆哪里舍得,但也别无他法,抬手取出了那颗元灵,隔着十几丈,挥手丢给了黄袍老人。
“算你识相。”黄袍老人接过元灵,冷哼了一声,又将头扭了回去,开始施法帮紫麒麟修复前蹄。
紫麒麟是六颗元灵凝聚元晶、五行矿脉和紫水中的精华所化,只要元灵归位,只要黄袍老人稍加引导,那些流失的精华就会重新帮紫麒麟凝聚前蹄。
在黄袍老人帮紫麒麟修复前蹄时,另一个玄宗圣人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了,苏匆将那颗舍利拿在手中。
舍利刚从火焰中烧出,温度极高,握着这颗舍利苏匆内心却寒意阵阵。
此行入中州,玄宗的损失太大了,遗世书还没有到手,羽化飞升经还没有到手,苏定死了,苏伯死了,苏儒死了,算算已经死了六位圣人,这笔账,这番耻辱,迟早有一天要一一算到西子和衿俞头上。
佛门玄宗的几位圣人也不敢一走了之,如今深陷这卷手札洞天中又能逃到哪里去。见黄袍老人修复好了紫麒麟的前蹄,忘尘老和尚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虔诚至极道,“我等误伤了前辈的麒麟,还望前辈赎罪。”
紫麒麟伤势痊愈,生龙活虎,朝着忘尘咆哮了几声,不想原谅忘尘等人。
黄袍老人转过身来语气有所缓和道,“尔等伤了麟儿的两足,麟儿杀了尔等两人,老夫也杀了尔等两人,此债一笔勾销。”
忘尘和尚面露善意道,“多谢前辈。”
黄袍老人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又变得凌厉冷冽,“尔等将老夫这片药田中的珍宝收割殆尽,这笔债又怎么算?”
忘尘毕恭毕敬道,“我等见这片药田无人看守,便以为这片药田是无主之地,这才随手采摘了一些灵材宝药,既然这片药田是前辈的,我等从药田中所获,自当全数奉还给前辈。”
说罢,忘尘老老实实将方才采摘的灵材宝药都送到黄袍老人面前,他吃下去的那几颗青冥果没法还,他也不会多此一举主动提出这件事。
其他佛门和尚见自家师叔都这么老实了,也主动归还了方才采摘的珍宝,苏匆等玄宗门人就是不想还也没办法,一个个低着头藏住眸中的不甘和怨毒将珍宝还了回去。
紫麒麟趾高气扬咆哮了一声,像一条仗势欺人的狗。
黄袍老人挥了挥袖子,他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珍宝便被一扫而空,不知被他藏到哪里去了。随后黄袍老人毫无语气道,“今日是讲经日,不能大开杀戒,否则,就凭尔等盗药的罪名,老夫将尔等杀上千遍都不为过。”